第五章 周生财他们和曾春泉第一次组合,还得感谢孟导。那是二OO七年三月,中粮集 团要排一个舞蹈,五一劳动者之歌,孟导要周生财去把跳街舞的高手找来,于是这 帮常在海雅百货门前跳的小伙子们,便聚集到了中粮集团。通过两个月的排练,这 台舞蹈终于上了五月一日的中央电视台三套的“劳动者之歌”晚会。 在一般人看来,到北京,上中央电视台,这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好多专业舞蹈 队、舞蹈家,都梦想着要上呢,但这帮小伙子很坦然,并没有将这无上的荣誉放在 心上。用曾春泉的话说是,排了三个月,拿了三百块,生活又回到了海雅百货门前 的地坪上——继续练舞,继续被保安驱逐。要不是郑健锋偶然“发脾气”,他们可 能还蹲守海雅百货门前跳着他们的街舞。 因为在中粮集团大厅通宵跳舞,被同事投诉,遭到领导的责怪,并规定以后晚 上不准在大厅跳舞。郑健锋一生气,与同事吵架后,辞工了。不久,在邻近的艾默 生电子公司找到了工作,还是做保安。又过了不久,艾默生公司从宝安搬到了福永, 郑健锋随厂来到了福永。周生财和劳永海便常坐车到福永找郑健锋,自然而然地, 他们又到福永广场跳街舞了。 人生总有奇缘和奇遇,周生财他们重新回到福永广场,算是奇缘了,而在福永 广场上遇上一个叫大劲的人,更是奇遇了。 有一天晚上,他们在跳街舞时碰到大劲,开始大劲看他们跳,然后大劲也加入 进来。到这时,周生财三人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街舞。他们在大劲的动作中,看到 了激情与潇洒,在大劲的表情里,捕捉到了梦想与超越。原来街舞可以这样跳,原 来街舞可以跳得如此精彩! 从接触街舞到此时,周生财三人都是各自摸索,主要集中于将动作做得完美与 完整,力争在动作上出彩,而这时才明白,动作是重要的,但整个舞蹈的气韵、气 脉,同样重要,甚至更重要。如何让节奏像串起珍珠的线一样,将看似散乱无序的 动作串起来,达到完美的有目的的表达,这便是街舞的难点所在。 周生财、劳永海和郑健锋平时跳街舞,听从于心的呼唤,从心出发,让个性得 到极大的张扬与发挥,他们一直认为这就是街舞的精髓。但通过大劲的表演与指导, 这才明白,抑制后的张扬更有分量,沉默中的爆发更有力量…… 没有受过专业舞蹈训练的周生财三人,在大劲的指导下,对舞蹈的理解有了惊 人的进步,不再是各自为阵,凭着多年的默契,动作与节奏,终于达到了完美与和 谐。 这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这时,大劲要走了。大劲本来在福永一家台资厂打工, 做的是高管,这时工厂要搬到外地去,大劲走之前将自己的徒弟苏宏勃介绍给他们, 让他们一起跳。 大劲对他们说,你们可以成立个街舞团。 “我们可以成立街舞团?”他们三个盯着大劲问。 大劲憨厚一笑:“当然可以。你们的街舞已经跳得够好了!” 看着他们三个疑惑的样子,大劲补充说:“真的,你们基础好,天分高,我不 说你们跳得是顶级的,但将来你们一定会跳出顶级的街舞来!” 三人愣住了,的确,成立街舞团,是他们从一开始接触街舞就有的想法,但这 个想法一直压抑着,这时被他们所崇敬的大劲说出来,如电闪雷鸣热血沸腾。 大劲走后,成立街舞团的想法就上了他们的议事日程,但也只是在练舞的空档 说说,他们在等待时机,到底等待什么时机,他们也说不清楚。 而这个“时机”却慢慢向他们走近了。 二OO七年十一月,福永街道举办第二届“关爱劳务工”舞蹈大赛。 这个活动的具体筹备和组织,由文体中心舞蹈专干肖酉玲负责。作为文体中心 的舞蹈专干,她早就注意到了广场上跳舞的周生财们,多次非常认真地看过他们跳 舞,感觉很不错。她觉得这次舞蹈大赛,将会是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料想他们是 会来报名的。但离比赛越来越近了,名单上却还是没有他们的名字,在即将开赛的 前一个晚上,还是没有看到,这时,她想必须去通知他们了。 夜晚的广场上,肖酉玲问:“你们怎么不报名参加我们的舞蹈大赛?” 小伙子们擦了一把脸上的汗问:“什么大赛?” 肖酉玲对他们说了。 “我们白天都在工厂,晚上才有时间来练舞,没有看到你们的海报哦!” 肖酉玲问:“那你们报不报名呢?” “当然报。”三人笑了。 肖酉玲便将他们请到办公室,开诚布公地提了自己的意见:“我看你们跳了很 久了,你们跳得很好,有激情,也很有技巧。但这样跳可能拿不了奖:一、你们的 舞蹈没有主题,所有的舞蹈都应该有个主题;二、缺少舞台的观赏性,比方队形、 动作的整体等等。如果要参加比赛的话,你们重新编排一下。” “好。”周生财爽快地答应了。 其时,周生财和劳永海在宝安中粮集团上班,郑剑锋和苏宏勃在福永,两地相 差四十多里路,要排练出一个新的舞蹈肯定难度不小,但这没有难倒四次上过中央 台的周生财,他在五一节刚刚上过中央台的那台舞蹈的基础上,抽出其中街舞部分, 并将这一部分充分发挥,催生出一个新的舞蹈《青春的旋律》。其中一个标志性的 动作是拿着砖头跳舞,这是孟凡和导演的发明,而道具是周生财亲手做出来的,这 一动作后来一直延续着。也许是这一动作的特殊效果,在这次舞蹈大赛的比赛中, 《青春的旋律》在全部三十二个舞蹈中,脱颖而出,获得特等奖! 当晚,周生财、劳永海、郑健峰、苏宏勃四人拿着刚刚到手的二千元奖金,到 了一个东北饺子馆庆功。 “跳一个舞还能赚这么多钱,真好。要是每天晚上都有比赛就好了!”一坐下, 阿峰就嚷。 “我们干脆辞了工,专门跳舞算了。”劳永海笑。 周生财笑说:“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专门跳的,我相信,我们有那么一天!” 郑健峰大声地说:“对,我也相信,我们有那么一天!” 劳永海和苏洪勃也大声地说:“这是我们的梦想啊!” 几杯冰啤下肚,周生财说:“现在,我觉得可以成立我们的街舞团了,吸引更 多的弟兄加入,把队伍壮大。舞跳好了,队伍壮大了,我想肯定有前途的。” 劳永海举着大拇指笑道:“就是,老大就是老大!” 郑健峰问:“那取个什么名字?” 周生财说:“其实我想了很久了,就叫黑皮狗吧。狗象征努力和忠诚,巧的是, 黑皮狗三个字的拼音缩写是HPG.跟和平鸽是一样的,又代表和平。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咂吧有声地反复念着“黑皮狗”,郑剑锋忽然叫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黑皮狗,黑皮狗,英文不是Happy Go吗?欢乐……” 劳永海说:“欢乐向前冲。” 四人都笑了:“黑皮狗,Happy Go,欢乐向前冲……” 这是二OO七年十二月十八日夜晚,他们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以喝冰镇啤酒的 方式,宣告了他们的街舞团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