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八月,周生财和劳永海回到了阔别将近一年的街舞队,重新做回了队长。 重新做回队长的第一件事是改名,将黑皮狗街舞团改为万福民工街舞团。这有 三个意思:一是,他们是在万福广场成长起来的;二是要给自己送上一万个祝福, 希望自己能晋级,能取得好成绩:三是本来是民工,实至名归。 第二件事是订了一些制度,把制度做成KT板挂在了墙上,如训练制度,每天至 少要保证三个小时的排练;请假制度,训练期间外出一定要请假。 第三件当数最革命性的,那就是“队费制度”,规定以后每次收入先把总额的 百分之二十作为队费存留下来。周生财制定这个制度时,对队友们说:“我们原来 一直搞的是共产主义,有收入就平分,大家一样多。平分了大家都把钱用完了,当 遇到什么困难,就难以应对了。还有一个,这也是为了发展,跳街舞就是吃个青春 饭,不能跳一辈子,跳不动了怎么办?我们除了跳街舞,又没什么其他技能,找工 作都难。队费就是为解决这些问题的,存到了一定的数目,可以做些固定的投资。 为我们留条后路。” 周生财的三个制度得到了所有队员的支持。 这边厢,周生财为街舞队的百年大计未雨绸缪;那边厢,街舞队在为要不要再 去上海参加达人秀的四十强晋二十四强比赛吵翻了天。已经接了东方卫视的电话, 八月底就得去。 肖惠霞介绍说:“那天,我正好带他们去一个工厂演出,在化妆室化着妆呢, 大家就吵开了。同意去的是三个人,周生财、郑健峰和周庭龙,其他人都不愿意去。 不去的原因主是要没钱。我是劝他们去的,说,有了始就得有终,不要错过了机会。 我当时就说,你们缺钱,我私人借你们两千块吧。” 但肖惠霞的两千块仍然没定下他们的主意,演出完了,回来,继续在车上吵, 继续在宿舍吵。这时候,郑健峰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他妈的,谁不想去,谁 就退队!” 曾春泉也不示弱,猛地踢了一脚头转帽,叭的一声磕在墙上,他瞪着郑健峰: “阿峰,你这不是逼我们吗?” 其他的队员纷纷插话:“现在我们要弄清楚,到底是出名重要,还是生存重要? 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却要博这个名声,我认为不值得。”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演出,现在又要撇了去上海,他们又不给演出费。” “我们都跳上中央电视台了,参加达人秀,红透了天,有啥帮助没有?原来演 出费是三百五百,现在还是三百五百,有什么用处?” “我们最关键的还得让弟兄们吃饱呀。” “我们不说其他的,先讨论一下现在去的路费怎么解决,这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就说决定去了,你没钱买车票,也是白搭。” 最后的这句话让大家陷入了沉默。是呀,现在还缺四千多块钱,上次找仇建宏 借的钱还没有还呢,总不好意思再向他借吧。郑健峰一拳打在了墙上,墙都发抖了, 他大声地对周生财说:“阿财,你给电视台打电话,说我们不去了。”周生财掏出 了手机,愣愣地看着郑健峰。郑健峰说:“如果他们事先不打钱过来,我们就不去。” 有队员问:“假如电视台不同意呢?” 郑健峰狠狠地摔了烟屁股说:“很简单,不同意,我们就不去。” 说着,他就拨通了东方电视台联系人的电话,直截了当地说:“对不起,我们 去不了了。” 对方火了:“什么意思?我们节目预播都播出去了,你们不来了?到底什么意 思?” 郑健峰低低地说:“没别的意思。我、我们没钱买票。” 对方心上的石头掉下了,笑道:“原来这样。这个我们来解决。” 上海电视台不仅解决了他们的车票问题,还有一个姓杨的导演私人掏腰包赞助 了他们五千元。 八月二十八日晚上出发,当晚凌晨两点抵达电视台安排的宾馆,凌晨五点,上 场了,原来根本不要比赛,就亮了一下相,直接进入二十四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