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哈尔滨糖厂坐落在哈尔滨市道外区松花江北岸的松浦镇,其地理坐标为东经126~38,, 北纬45~48 ,。校区东边与松花江村火磨屯相接;西至松浦镇糖厂街;南至松花江 ;北至哈黑路畔,占地面积45万平方米,建筑面积61250 平方米,可使用面积为45504.2 平方米。此地域为大陆性季风气候,冬季寒冷干燥,夏季温热多雨。年平均气温3.8t, 无霜期为130 天,土壤冻结深度为1.43-2.05 米。这里地势平坦,标高为海拔118 米,地质构造为河流冲积层,第四纪冲积沙性土壤。地下水初见水位深度为5.45米 …… 这些数据和鸡西的有关资料相比,相差不多。而且,就在科技学院的工作人员 搜集这些地质资料的时候,其西部一两公里外,已有商业大学,西北部更有师范大 学,都在江北兴建新校区。黑龙江科技学院定址于此,便和上述二校互为犄角,三 足鼎立,在哈尔滨江北的开发区中,可以组成一道崭新的大学城风景区。宋长生的 决策,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无疑是最佳选择。 在选址确定之后26天,宋长生书记和院长赵国刚、副书记李青、常务副院长孙 登林等组成的谈判代表团,便和哈尔滨糖厂的上级主管单位——哈尔滨市轻工业局 局长丛国章、副局长朱文炜坐在了谈判桌前。这是一次地方国营企业和部省共管国 立大学之间关于国有资产购买转让的谈判,不存在国资流失问题,因此,虽然双方 各代表一方的利益,讨价还价也很激烈,但双方都能坦诚相见,很快便达成了初步 的协议。会谈之后,气氛变得轻松,在轻工局长举行的酒宴上,相互谈及年龄时, 却发现这一天是宋长生的生日,他实在太忙,忘丁。不过,这也是个好兆头。生日, 又一个时段的开始…… 两个月以后,赵国刚代表科技学院和哈尔滨市轻工业局长签订了《黑龙江科技 学院整体购买破产企业哈尔滨糖厂资产合同》,哈尔滨市委常委、副市长方存忠, 科技学院党委书记宋长生及副书记李青、副院长孙登林等,出席了签字仪式。这一 天对签字的双方来说,都是好日子。其实,副市长方存忠也非常高兴。这是因为, 此项协议为哈尔滨市引进了一所高等学府;在科技学院的新校区周边一带,学院的 雄起,还可以拉动小区经济增长;而最重要的是市政府和轻工业局卸去了糖厂政策 性破产所遗留下的一个包袱。 黑龙江科技学院未来的新校区此刻完成了选址的第一步。紧接着,是第二步、 第三步……科技学院新校区的创业史也由此揭开了它的第一页。 双方签订的协议规定,在双方签订合同的同时,科技学院必须将200 万元定金 汇到甲方账户上,即可进人糖厂进行前期筹建工作。科技学院购买糖厂的总价款为 5400万元,其余5200万元,可分两期支付:第一期为5000万元,应于2001年4 月15 日以前汇入甲方账户;剩余的200 万元,在办理财产过户手续时汇到甲方账户。— —这样明确地规定付款手续,对于一家有钱的大学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 长期困守在鸡西矿山城市的科技学院来说,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了。 还是宋长生,在签订协议后的第二天,便立马和赵国刚院长等一行四人,向黑 龙江省计委、省教委有关领导汇报扩建学院的哈尔滨新校区的进展情况。两天后他 们拿到批文。然后,便分头派出人马,到各处融资筹款。与此同时,又派常务副院 长孙登林以及徐向国、王英哲、赵江等同志从2 月初起,入住糖厂,在糖厂办公楼 二楼的办公室里摆了几张床,科技学院的“筹建办”,由此而开张。 他们冒着酷寒在厂区进行现场测量,绘制草图,编制规划,“筹建办”便连轴 转地干起来了,有时干至夜深,有时通宵达旦,用“没日没夜”和“日日夜夜”来 形容那些时日,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融资的路仍然举步维艰,就像踏在雪地上吱吱直响,脚下一滑一滑的一样,贷 款的努力一次次滑坡、泡汤,而4 月15日必须将5000万汇人糖厂破产清算组的规定 却一点儿没商量。4 月15日,是一只红色的警示灯,它亮在人们的面前,提醒人们 按时付款。这期间最悬心、最着急的仍然是宋长生。责任感和使命感让他坐立不安, 而他也把他们联系的触角伸向四面八方,目的当然只有一个:先贷一笔款,把这5400 万块钱拿去,把地买来。 他也曾想向政府伸手,可是说来惭愧,作为欠发达的黑龙江省,每年用于高校 的基本建设经费却只有六七百万元,而全省有三十多所高校,分到科技学院名下的 那点钱,连缴定金都不够,还敢指望吗?即使全都拨到科技学院的名下,也是杯水 车薪,于事仅是小补啊!反过来说,如此的实力还想建新校区,还想搬迁新址,无 异于痴人说梦。如果你单指望政府这一条路,很可能连批件都不会有,便把路堵死。 宋长生和他的同事们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梦需要自己圆,少给政府找麻烦。 要取得上级政策上的支持,而自己才是自己命运真正的主人。 3 月上旬,宋长生带领党委副书记李青、财务处长宋庆林、副处长龚燕等融资 组的同志,踏上了艰难而复杂的融资之路。这是一条不归路,只能勇往直前,不能 后退一步。后退没有出路,后退就等于全盘皆输,是没有任何余地可以斡旋的。宋 长生暗地里告诫自己,作为一位高校的党委书记,他自己也无路可退啊! 当时融资的形势对宋长生来说,有利的条件不多。那时学院本部还在鸡西,学 院的账户都在鸡西的银行开户,而新校区的建设项目在哈尔滨,若需贷款,属于 “异地贷款”,通常是不允许的。其次,鸡西地方经济低迷危困,当地银行呆账、 死账及近年来的不良贷款很多,上边拨下来的贷款授信额度很小,而且其上级银行 的信誉也不高,所以在鸡西银行贷款便被称为“蜀道难”。再说,当时的银行贷款 主要向一些重点大学倾斜,像地处鸡西的科技学院是一所普通院校,不在银行重点 支持的范围内。何况,此时科技学院两手攥着的不过是尚未到手的一片糖厂厂区撂 荒地,“不见兔子不撒鹰”,哪家银行敢冒风险呢?还有一个原因,说来也不怕笑 话,学院按过去的管理体制,是国家的“事业单位”,过去靠拨款过日子,以前很 少去银行借贷,堂堂的大学党委书记以前恐怕连银行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他从未 和“银行家”们打过交道,此时联络贷款,上哪找门路呢? 宋长生绞尽脑汁地思索着,从他的社会关系中寻找融资的出路和突破点。 有一种敬业叫“工作狂”,有一种生产力叫“朋友”。当敬业的朋友之间把相 互提携、相互帮助称为生产力的时候,他一定走在“山穷水尽”和“柳暗花明”的 转折点上了。不然,他不会这样感慨万端。果然,宋长生找到他的一位同学,也是 挚友——哈尔滨市某局局长王洪斌。在王局长以及其他一些朋友的引荐或牵线搭桥 的帮助下,宋长生他们跑遍了在哈尔滨市的所有省级银行,还广泛联系了多家投资 公司、建筑公司,甚至是私营企业、个体户以及典当行。好话不知说了多少,解释 不知讲了多少遍,可是手里攥着钱的人,总是犹犹豫豫不表态,这让宋长生这个从 来没有被事情难倒的人,不得不私下里喟然长叹:“难道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了吗?” 不,决不能动摇,决不能退缩。4 月15日,最后的融资期限一天天向他逼近, 但他仍信心百倍,在融资的路上奔波。他身先士卒的精神感染了每一个人,融资组 的同志信心倍增,干劲十足。有一次,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办完了四个批件。连出国 作暂短访问的院长赵国刚,刚返回学院,也立刻投入到融资的工作中,先后两次在 哈鸡之间奔波往返。不是没门路,只是功夫不到呀! 那段日子,也可能是压力太大的缘故,宋长生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2001年4 月上旬,副书记李青、财务处长朱庆林和光大银行黑龙江分行的同志去北京总行汇 报项目,这已经是第三次往总行的会上端了,成败在此一举,所以往来于北京和鸡、 哈之间的电话也特别多。每天他们都要和宋长生沟通汇报,而此时的悬念也尤其多, 急得宋长生如坐针毡。有一次,李青副书记汇报工作,他说他们还在等待之中,还 没有好消息可告时,按理宋长生应该安慰或鼓励一下在外工作同志的辛苦,可他非 但没有鼓励,反而恶狠狠地说:“告诉你李青,如果拿不回钱来,你就别回来了厂 尽管这样,融资组的同志却没有一个抱怨他,反而却更加理解他。因为是非常时期 嘛! 还有一次,去北京办事的人突然传来消息说:审查组的同志发现报送的材料里, 省教育厅的一个公章“有问题?。此事十万火急,根本经不起来回折腾,必须在明 天上会以前把事情”搞定“。一位同志说,”这么大的事,快向宋书记汇报吧! “可分管常务的副院长孙登林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且慢!不要再打扰他啦,他太 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此下的工作,由咱们来做!“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如果搞不清楚,就会使整个工作前功尽弃。孙登林没有 叫醒宋长生,而是自己领着财务处副处长龚燕等同志立刻展开火速调查。经查,才 知道这是因为整理材料的同志为了版面好看,在复印装订的时候,将所有的正式文 件都放大使用A4纸复印,所以材料上的公章,比真实的公章要大一圈。要说明这个 问题,必须让省厅出具证明,再加盖公章。而光大银行阳光支行的同志又发现新盖 的公章与原来文件上的公章字体不一样。真是屋漏更逢连夜雨,船破偏遇顶头风! 经过调查方知,原来此间冶、教育厅正好更换了印鉴。为了说明事情的原委,立马 将光大银行的同志请到省教育厅,当面说明真相,当面盖章,才算了结此事。等宋 长生一觉醒来时,这里已经风平浪静了。 融资期间中的日日夜夜,犹如经历了一场殊死的搏斗,那种提心吊胆,那种惊 心动魄,那种杜甫诗中的“花溅泪”“鸟惊心”的体味,只有参加了融资工作的人 才能体味得到。那时人们戏言说,时时盼电话,却又时时怕电话。盼电话,盼望听 到好消息;怕电话,怕听到出什么岔头,让坏消息浇得人透心凉!这时期,人们才 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同甘共苦,什么叫同心同德,什么叫和舟共济。这是词典之外 的情感解读。 2001年4 月13日,购买场地的资金墓本到位,宋长生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融 资组和筹建办的同志们终于把心放在肚子里了。而这时,宋长生脚上还穿着冬天的 棉鞋,连日的奔波竟使他忽略了冬天已逝,春天已经到来。是的,黑龙江科技学院 的春天也来了。 这里还有一个迎春的插曲,不能不记。 那就是糖厂原来三大车间的全部设备,既然已根据合同为学院所有,也就可以 由学院拆卸卖出。时间紧,任务重,拆卖旧设备的钱,也要划归到糖厂清算组的名 下顶钱用。换句话说,这些旧设备拆卖的钱必须“换现”,一次性付清。所谓时间 紧,有两个时间界标,一是必须4 月15日之前,将“卖现”的钱交到糖厂清算组; 二是交钱后的设备拆卸,必须在4 月25日以前达到人去、料净、厂地空。这就是说, 拆卸公司如果有一次性提前交款的实力,才有戏,也才有合同可签。 可是,科技学院调来的这些人,多是执教的书生。那些庞大的使用了八九十年 的老、新专业设备,怎样估算它们的总吨数,从而决定要卖多少钱呢?几经反复修 订,以常务副院长孙登林为代表的院方人士,面对十几家的估算和价格,终于做到 了心中有数,于是他们经过反复核算,向宋长生汇报了招标会的想法,旧设备估计 为2600、2700吨,底价为300 万元。宋长生听到孙登林和徐向国两人的汇报以后, 非常高兴。他强调一点,价款必须一次到位划给清算组。后来,经过招投标后,糖 厂三大车间的旧设备一次性卖了319 万元,并于4 月15日之前划给了清算组,而且 在经过两个月的拆卸后,于4 月25日土建开工前夕,的确做到了地净楼空,改建与 新建的工程随时都可以上马了。 4 月底,沿着松花江的江道,已有春风吹拂,大地开始转热,厂区中的草已经 萌绿,树尖也开始抽芽。在和煦的春风吹来的时刻,一场大规模的土建工程要在运 筹帷幄中适时地上马了。这片土地真的热了。 可贷来的款已经买地,要想改造旧厂房,兴建21世纪的新大学,仍然是困扰宋 长生他们的一个老问题:钱呢y 钱从回p 来y 而这时,学校不仅没有钱,却已背上 数千万元的贷款了。可是,宋长生却一脸微笑,让知情和不知情的人,都一时捉摸 不透。或许,他真的又操到了某种胜券? 在哈尔滨,在松花江北岸的这片沃土上,人们期待着奇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