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你的思维框架
1978年,我迷上了一条名叫“创世纪”的攀岩路线。那是埃尔多拉多大峡谷一
百多英尺高的红石峭壁。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徒手攀登过。所谓徒手攀登,就是
不借助任何外力,只利用手、脚、自然岩点完成整个路线的攀登。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来自东海岸,身高达6.2 英尺的约翰·布莱格向“创世纪”
挑战。他先爬上一处平坦的前倾岩壁,然后猛然往上一跳,他的手碰到了上方岩壁,
但是刚刚停留了一秒钟不到突然松开,整个身体坠落了25英尺后才被绳索撑住。布
莱格继续尝试了数十次,但是每次都无功而返,最终不得不选择放弃。“就是没办
法抓得太久。”他说。
但是我的想象力由此被点燃了。“既然他能抓住握点一秒钟时间,那么这座岩
壁还是可以攀登的。”那一年,在回学校念大三之前,我决定进行尝试。但是,无
论我怎样努力,就是抓不到布莱格曾经碰到的那个握点,因此更谈不上下一个握点
了。
我在心里不断默念着那些握点,回到学校后,我发现斯坦福校园也有一垛与
“创世纪”类似的建筑墙。我在上面开辟了一条名叫“种族灭绝”的训练路线。取
这样的恐怖名字,是要时刻提醒自己创世纪路线的凶险。在课余期间,我反复训练,
还在上衣口袋里放了一根针,专门用来刺破手指磨出的水泡。但是,无论多么努力,
当我在圣诞期间再次尝试“创世纪”时,我依然铩羽而归。我虽然身强体壮,但是
心理上却被这条路线无人能徒手攀爬的纪录所恫吓。我必须改变自己的思维框架。
但是如何改变呢?
我在研读攀岩历史时,找出了一种模式:凡是被某一代攀岩人士认为“不可能
成功”的路线,通常两代之后,就会变成“没那么难”。在20世纪60年代,难度5.10
的路线对于登山者而言几乎是永远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但是到了70年代末,顶级
攀岩者只是把它作为挑战其他更难路线之前的热身练习。其他运动项目也大抵如此。
例如,1 英里中长跑世界记录被保持了10年之久,似乎没有人能打破4 分钟的极限。
但是就在1954年,罗杰·班尼斯特将原来的4 分10秒世界记录整整提高了6 秒。到
了70年代末,当我尝试“创世纪”路线时,这一世界记录已经被提高到3 分50秒。
因此,我决定跟自己玩一个心理戏法。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最有天分、最强
壮、最大胆的攀岩者,但是或许我可以成为最具未来观的攀岩者。我做了一个小小
的思考实验,把当时的时间推到15年后,然后自问:“90年代的攀岩者,将如何看
待‘创世纪’?”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在90年代,一流的攀岩好手常会选择“创世
纪”进行现场首攀,把它当成挑战其他更难路线之前的热身练习;二流的攀岩者也
会认为,“创世纪”具有一定的挑战性,但还没有难到不可攀登的程度。原来,最
主要的障碍不是来自体力,而是来自心理。
于是,我决定假装现在不是1979年,而是1994年。我买了一本小日历,把年份
日期全部改过。走到峡谷时,心中就想象90年代的人会怎么看“创世纪”的路线。
靠着心理上的改变,我终于爬了上去,让不少人大吃一惊,就连当时最棒的攀
岩者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没有什么,因为他们还在1979年,而我的心理已经到了1994
年。事实上,到了90年代初,当年那些觉得我不可思议的攀岩者也成功地登上了
“创世纪”,他们中没有人再认为这是一条特别困难的路线。我看到一位攀岩者来
到“创世纪”前,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登顶到下降,几乎完美无缺。结束后,
他只是淡淡地说,“这条路线真不错”,然后继续寻找更具挑战性的路线。
攀岩的经历告诉我,最大的障碍不在于岩石,而在于自己的心理。这一发现在
我妻子身上得到了验证。她是当地一家中学的长跑教练,她手下的这支长跑队伍来
自好几个县,当时的平均成绩为1 英里5 分47秒。7 个赛季后,这些孩子的成绩一
下提高到5 分25秒,从原来的勉强达标一跃成为州冠军队。是不是她换了一批队员?
不是的,真正的改变是心理。她首先设法让原先认为5 分47秒这一速度已经属于相
当好的成绩的人转变自己的思维框架,认为自己完全能跑出更好的成绩。不同的心
理,不同的结果。她改变的仅仅是他们的思维框架。
改变思维框架,同样适用于生活的其他领域,尤其是创业者和前瞻性企业领袖。
关键是发现内在的模式,鉴往知来,从历史模式预测未来。1979年,当苹果电脑的
斯蒂夫·乔伯斯参观施乐公司研发中心时,他看到他们的台式电脑都采用点击装置,
而且屏幕上的内容就是实际打印的内容。今天,我们对这种操作接口已经习以为常
了。但是在1979年,没有一台商用机器,更不用说个人电脑采用这样的技术了。在
认真学习技术采用的历史后,乔伯斯意识到在未来10到20年的时间里,这些创新将
成为普及的技术,甚至成为低成本生产商的标准配置(就像今天的戴尔电脑)。
等不及世界慢慢改变,乔伯斯决定抢先行动,就好像世界已经发生了改变一样。
1984年,苹果电脑公司推出了Macintosh ,就连IBM 这样更知名的大公司都感到不
可思议。但是在今天,我们认为这些性能非常平常。乔伯斯改变了思维框架,走在
时间前列,领导公司开发出下一代计算机。
在成功攀登“创世纪”的15年后,我将以上原则应用到个人职业的改变。在攻
读硕士学位期间,我接受了两项职业发展测试,但是我得到了两个似乎相互矛盾的
答案:一个说我应该成为教授,另一个说我应该成为企业家。我的解决方案是成为
斯坦福大学商学院的创业学教授。
然而,我是一名天生的叛逆者,我不愿意走传统的治学之路,将自己固定在某
一个具体的学科。如果你决定“加盟”某个特定的学科,你就成为该领域的忠实信
徒。一旦你成为该领域的忠实信徒,你考虑问题的方法就将受到束缚,你只会从战
略或者财务角度去思考。而我希望自己成为“问题”的忠实信徒,我不在乎是哪个
学科或哪个领域的问题。
我一方面反对传统的学术建树,另一方面又要终身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我发
现自己正面临着一道难解的谜。但是不久我便发现了一种模式:越来越多的管理学
教授走出了传统的学术“牢笼”,几乎成为了创业者。但是这仍然没有解决我的困
境。那些走创业之路的人或成为公司的咨询顾问,或创办了培训公司——这一条路
显然不适合我的才智和激情。我不想进入商界,我仍然想成为教授。
然后,我便向自己提出了一个创世纪式的问题:30年后的人将如何看待这一挑
战?如果是2025年,而不是1995年,我还有哪些其他选择呢?
答案在我的头脑中不断闪烁:我可以将“创业学教授”改为“创业型教授”。
我告诉自己,你为什么要成为某一所大学的教授呢?教授不是一种职位,甚至不是
一种职称,而是一种角色。也许在30年后的未来,有许多人跳出传统的学术架构成
为世界的教授。
于是我重新回到科罗拉多州,创办了自己的实验室,成为一名个体教授。我没
有考虑过创办一家咨询公司或培训公司。相反,我就像原来在斯坦福商学院任教那
样安排自己的时间:50% 的时间用于研究、写作、开发新思想,30% 的时间用于各
种形式的教学活动,20% 的时间用于日常的管理工作。目前很少有人考虑过这样的
职业道路,但是几年后也许就有很多人。今天看来是艰难的道路,20年后或许就是
最平常的选择。
现在,你也许还会问:作为自由教授,我是如何养活自己呢?答案是运气。我
和杰瑞·波拉斯合作出版了《基业常青》,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基于6 年学术研究、
主要提供新思想的著作一面世就立即成为畅销书。也许它的出版时机非常讨巧,当
时很多人对企业重组开始厌倦,他们渴望回归。可以说,我们的思想完全符合时代
的精神。7 年后,我们再次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好运气,我们实验室推出的第一本书
《从优秀到卓越》正好赶在安然公司丑闻被媒体曝光、新经济的狂热开始减退、证
券市场的泡沫逐渐破裂这一历史时刻出版。我们再一次赢得了时代的青睐,获得了
更大的成功。这两本书使我有能力成为个体教授,给自己捐赠教席,授予自己终身
教授头衔。
如果时代不青睐我们,也许我的职业转变不会成功,就像许多人无法实现自己
的创业梦一样。这又使我想起登山这一大学堂中学到的第三课。
亦凡公益图书馆(shuk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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