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后半生我就是残疾人了(7)
点评:
施暴者的悲剧
宋美娅翁新平到了也没有痛痛快快地承认是他烫伤了向敏华。许多施暴者都不
肯承认自己的施暴行为,其中的原因大致有:
第一,他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是对妻子的虐待,他们会说“打她是为她好”或
是说“让她明白做女人的道理”,翁新平就说他打向敏华是为了“让她做个贤妻良
母”。男人确实是在用暴力告诉女人,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在用暴力
控制妻子的行为。但可怕的是,男人的这个界限永远没有一个标准,妻子永远不可
能让他满意,因为他的标准是在不断游移的,今天他满意了的事,明天就会成为他
打人的新理由,他们对妻子限制的界线,在这种游移中不断紧缩,所以,他对妻子
总是不满意,而不满意的后果是他进一步用暴力告诉她该怎样做。
第二,男人总是把施暴的过错怪罪到受害人身上,他们会说:“是她惹恼了我”,
“她饭都没做好”,“她把我唠叨烦了”等等。他们有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总认
为是妻子不对。甚至真的感到自己很委屈。
第三,怕承认了之后失去自己的利益。施暴者敢于肆无忌惮地对妻子施暴,在
多种原因中其中有一条,就是他不必为此付出代价,并获得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旦
他明白将要付出代价时,他会极力逃脱。所以,有研究者指出:“来自施暴者的信
息的可信度最低。”
从翁新平的故事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尽管男人通过施暴巩固了权力,但
他们也在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比如翁新平,他从来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夫妻之爱,
没有得到过真正温馨平和的家庭生活,他在狱中写的7 封信,每一封都反映出他内
心的孤独凄楚,也反映出他对妻儿的思念。和其他大多数施暴者一样,他毒打妻子
并不是为了离婚,而是为了更牢固地控制她,显然,离婚对他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说他还爱着妻子,但残酷的暴力早已摧毁了妻子对他的爱,他特别盼望儿子有出
息,但他给儿子带来的伤害很难弥补,他对别人施暴,同时他也亲手毁掉了自己本
来可以很幸福的家。在度过数年的牢狱生活之后,他还将面对孤身一人的凄凉。
每一个施暴者都是生活的失败者。
从这个角度看,传统的性别文化对男女两性都有严重的戕害。我们的传统文化
鼓励甚至欣赏男人使用暴力,比如我们常把粗鲁、野蛮看成是有男子汉气,把主观、
武断、喜欢统治别人看成是有能力的表现,暴力倾向时常还会被认为是一种英雄主
义。南京晓庄学院心理健康研究所的陶来恒教授在分析男性施暴者的心理时谈到:
“很多情况下,男性可能视暴力为一种回应他人威胁的可以接受的方式,一种维护
自己尊严的有效措施、证明自己的力量的可靠证据。所以,男性的社会化潜含着暴
力倾向和行为的养成。”《反对针对妇女的家庭暴力——中国的理论与实践》,中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9页。但是暴力并不是只带给男人耀武扬威的快感,
翁新平的故事就让我们看到了他害人又害己的悲剧,我们看到了他内心的失落和孤
独。在瑞典,有专门为施暴男子服务的男子危机干预中心,那里的工作人员介绍说,
有些男性施暴者打电话向他们求助,他们诉说殴打妻子之后,他们也有深深的挫败
感,家庭关系越来越紧张,他们认为搞不好家庭关系,不能正确向妻子、家人表达
自己的内心是自己的无能。所以说,我们反对针对妇女的暴力,并不是向男性讨伐,
而是力图促进社会改变产生暴力的性别文化结构,使男女两性都得到更符合人性的
发展。
西方一些男士早已认识到了这样做的意义。1991年,加拿大一位叫做霍夫曼的
先生和其他一群男士,认识到自己有责任敦促男人站出来反对针对妇女的暴力,他
们决定将佩戴白丝带作为男人反对对妇女暴力的象征。
佩戴白丝带是一种个人宣言,表示佩戴者承诺本人决不参与对妇女施暴,并且
对针对妇女的暴力决不保持沉默。很快,“白丝带”运动在欧美等国广泛开展。每
年的11月25日,“国际消除对妇女暴力日”,这些男士都会在胸前、在自己的汽车
里佩戴白丝带,它已经成为世界上规模最大的为消除对妇女的暴力而开展的以男士
为主要宣传对象的反暴力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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