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了身子又破财 每当看到周刊杂志上有关婚骗的报道,我就会想:我没有笨到那种程度,我绝 不会上那一类的当。而万万没有想到我竟也为了一个恶性的“婚骗”,使得自己的 身心支离破碎。从大学毕业后,婉却了双亲回乡的劝告,在一家保险公司任职,已 经两年了,对于份内的工作,我已经驾轻就熟,且已开始在想:我也该找个爱人了。 今年春天,下班的归途中,享受了一番逛街之乐,同友人分手后,就独个儿百 无聊赖地看一家珠宝店的橱窗。“对不起,你是不是对珠宝很内行? ”冷不防有人 这样地搭讪过来,惊讶地回过头去,只见全身而完美的穿着深色西装的一位青年正 站在那里,他那诱人的温柔的眼神,给人一种深刻的印象。“不,一窍不通。”在 他那惹人好感的风度吸引之下,我不禁这样回答他。他告诉我,由于老家的母亲马 上要过60大寿,正想着要送给老人家一只戒指之类的什么。 我被他那番孝心所感动,便跟他并肩对着橱窗物色起来。“算了,我要是送给 老人家这么昂贵的东西,娘说不定会吓死的。”听到他这么说,我跟他相视而笑起 来。而当他邀我喝杯咖啡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了拒绝他的能力。在咖啡馆落座以后, 他夹带着儿时的回忆告诉我,他家在经营一家很大的商店。由于他打开话匣子的方 式很自然,我便被吸引进去。他递过来的名片上,印着第一重工业公司秘书科长的 头衔,姓名是松林。我也觉得似该自我介绍一番,便把我的身份向他表明。“今天 虽然没有买成东西,却认识了像你这么惹人好感的人,好快乐。”他这句话入进我 耳朵里,很令我受用。所以当他希望再见到我的时候,我便写下了公司的电话号码 交给他。 他又告诉我,由于时常陪同董事长各处跑,上班时间也不规则,即使我这边有 电话,也联络不上,而秘书科因为与公司的高阶层有着直接的联系,也就不便装私 用电话。三天后,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一直惦记着你,只不过因为工作太忙,所 以没能跟你联络。”单单听到他这一番私语,我便有些飘飘然。从这天起,他每天 都打电话来约我,我终于答应了约会。 我们的约会内容极其平凡,不是看电影,便是吃饭,要不然就是坐坐咖啡馆, 或是找个幽静的住宅区散散步。可是我并不觉得乏味。因为他的话题是那么样的丰 富而巧妙,他完全是一派绅士风度,也不曾握过我的手。对他这种态度,我甚至感 到几分轻微的焦躁和不耐。在工作中,我的脑海里也接二连三地掠过他的款款细语, 总觉得他那双温柔的眸子正在注视着我。我带着温柔的心,盼望着他的电话。不负 我所望,他打来了邀约的电话,使得我感到幸福万分。每个礼拜四,下班后我都要 到烹饪学校去上课。 认识他大约三周之后的一天夜里,刚刚走出烹饪学校的校门,出乎意料地发现 他已经等候在那里。他以从未有过的紧迫精神凝视着我说:“自从认识你以后,我 想了很多,也曾几次三番测验自己,结果发现,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我满心想 告诉你我爱你,不觉间竟然跑到这儿来了,请你嫁给我好吗? ”言词之间充满热情 的真挚。他那股热情压倒了我,使得我大感幸福之余失去思考的能力。这天夜里, 约会之后,他吻了我,接着他问道:“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这同时成了婚事的 承诺。 次日,他带我到一家夜总会里,那儿弥漫着我从未接触过的豪华气氛。他告诉 我这算是预祝两人的订婚。又说一个月后,他将陪同董事长去出差,到时将顺便回 去征求家里的同意,之后他将托人正式到我家去说媒。走进舞池,发现他的舞步相 当高明,或沉醉于跳舞,沉醉于甜甜的鸡尾酒,沉醉于接吻。一周后的某夜,我们 再度到夜总会去跳舞。进门以后,他摸摸口袋,告诉我忘了带皮夹。这天刚巧是我 发薪的日子。“今天我来付帐。”我心想,即使玩掉所有薪水的大半,到时候只要 把存款提出来弥补开销就行了。我从他的话里想像着由财经界的知名人士作介绍的 那场即将来临的隆重豪华的婚礼,不禁陶然沉醉于梦境里。 我们不停地跳着,因一种舒畅的疲倦而软软的。我无法再忍耐了,我等不到结 婚,我需要你。反正我们总要相爱而结婚,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好不好? 当他贴 近我耳畔私语时,我无法拒绝他。乘车驶往旅馆途中,我依然沉醉于如梦如幻的境 地。走进并排着一对鸳鸯枕的房间的刹那,毕竟还是感到一抹羞耻和不安,但他温 柔地抚爱消除了一切。疼痛只有短短的一瞬间,而得到同他合而为一的甜蜜的满足, 反而要强烈得多。我既不后悔,也不感到任何的不安。从此以后,我们的约会开始 少不了旅馆的双人床。在他的引领之下,开始领会女性欢悦的我,毋宁说是希望着 这样,而约会之花费由我支付的次数,也渐渐多起来了。 一天,床上行之后,他问我有多少款,他表示我们婚后可住进公家的眷舍。但 市郊有一批价钱不算高的住宅要出售,他觉得买下来很理想,只是还差10000 元。 结识他以前,我一直过得很简朴,所以积存了大约5000元。我把这告诉他,他立刻 高高兴兴地说剩下的5000,可以向董事长去借,接着将我抚爱得几乎透不气来。第 二天将钱交给他时,我没有丝毫的怀疑,一想到从此将有个属于我自己的家,我就 感到万分高兴。当他表示将前往家里去拿这笔钱来还我的时候,我甚至婉拒说: “干吗这么外气? ”他因公出差,我度过了一连串见不到斯人的日子,在这段日子 里,我明白了我是多么地爱他。 我感到我四周洋溢着他的气味,真恨不得早点见到他。一个礼拜过去了,仍然 没有他的电话,也曾考虑到或许因为工作太忙的关系,但又想着好歹听听他的声音 也好,便拨了他那家公司的电话。“找松林么,请你等一下。”我听到话筒那边找 人的声音,原来他已经出差回来了。我的心房由于期盼他的声音,而急如警钟似地 撞动起来。然而,出来接听的竟是似是而非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对方告诉我,除了 他以外没有第二个松林,也不认识这个人。 明白受骗之后,我感到一阵晕眩,禁不住瘫软地伏到办公桌上。第二天,他的 电话来了,他若无其事地走进约好的那家咖啡馆里,接着谈起了就便回到家去的事 情,我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你骗了我是不是? ” 听到我这么说,他咧嘴一笑:“既然你已经晓得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你总 算做了场梦,咱们是两不相欠。你还是死了心罢,告诉你,叫女人做好梦的勾当我 最拿手,我是说花上一千万也不嫌多的好梦,看样子我是没法子再从你身上挤出什 么油水了,所以我认为是该我撤退的时候了。”他转眼之间改变了态度,接着起身, 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连站起身赶他的念头都没有了。我竟然完完全全地被 他蒙在鼓里,我简直不相信自己。我恨他,也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气愤:为什么一次 都没有想要停下来思考一下? 识破他谎言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一个劲儿沉醉于爱 的错觉里,被嫁给他的美境所迷住,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竟是这么地容易被结婚 这个字眼所迷惑。 我相信我所受的创伤将会拖下一条长长的尾巴,将要深远地形响到我的未来。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医院治这副支离破碎的身心。即使想要报复那个男人,也找不 到一丝儿他留下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