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难作比翼鸟(2) 2 情在婚外 我大学时有一位女同学,大学毕业伊始,和她邻居家的男孩结婚,可以算得上 青梅竹马。当时朋友们都非常羡慕他们的结合,那男孩人长得挺帅,军校毕业后很 受部队首长的器重,是家长、领导都喜欢的那一类乖男孩。看他们的结婚照,女友 的眼底眉梢都写满了幸福的字样。可是,就在他们的宝贝儿子刚刚两岁的时候,一 个大学教师闯入了女友的生活。在她眼里,这是一个与丈夫完全不同的男性,博才 多学且幽默风趣,他们相识在一次学术会议上,他的学术发言、几本风格独特的作 品集子和他在茶余饭后的闲聊以及舞会上的出色表现,都令女友着迷,“尤其是他 的那双眼睛,我几乎不敢对视。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情感,今生今世我真的是第一 次遇到,第一次这样强烈地渴望,这样无法控制自己……”她认为她这时才真正懂 得什么是爱情。后来,她真的离了婚,而那个教师并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家庭,头脑 发热的女友于痛定思痛之后终于决定和他分手。 对一个女孩来说,究竟是初恋的情感可贵,还是成熟之后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 爱情? 这本不是一个难题,但周而复始的情节却又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几乎所有 陷入情网中的女孩或少妇都会以为自己的爱情是世界上最纯洁、最伟大、最可歌可 泣的。而一旦恋爱失败发现被爱人欺骗,便又无一例外地走向另一个极端,或诅咒 天下男人,叹世间情为何物! 或默默饮掉这杯自酿的苦酒,用泪水教自己走向成熟。 其实,感情与年龄或者有关,或者无关,没遇上一段神魂颠倒的爱,也许活一 辈子都不能叫懂。法国作家罗曼·罗兰说过:“只有经历了爱的痛苦,才真正懂得 爱。”在感情上,我以为重要的是经历,而不是年龄。年轻时,不能说不懂得爱, 只能说对爱的理解不同,认识的程度不同。那时候的爱情可以说是很纯很纯,少男 少女,两情相悦,如诗如歌,上演的全是小说和电视剧里的情节。由于是第一次, 便没有可比性。只要不属于父母包办、买卖婚姻,凡是自愿结合的,日后无论打成 什么样,悔到什么程度,当初也都曾经是有过感情的,尽管你后来认为那感情不是 爱情。 接触的人渐多,婚姻生活在开始变老,由于共同生活日久,夫妻间已没有了男 人与女人最初碰撞时的那种神魂颠倒和意乱情迷,夫妻关系早已处得像父女、母子 或兄妹、姐弟一样的习惯而麻木,再加上孩子的血缘纽带和七大姑八大姨的牵牵连 连,日子便过得如同判了无期徒刑一般让人放心,不再有非分之想,没有人再企图 红杏出墙。这就是家庭的魅力,或者说是家庭的粘合力。这种力量真正的伟大,也 真正的强大,像一条融纳百川的河流,一旦进入它的河道,便如蛛网上的虫儿,别 再妄想飞翔。如果你经不住外面世界的诱惑,企图冲出河道或挣脱网儿,那后果是 可想而知的。 说女大学生成熟后才真正懂得爱,话虽不错,这爱却已打了折扣。与初恋相比, 这时的爱情往往是有过比较的,其优势在于比较之后的清醒和理性。这时的人,在 克服了年轻时的幼稚与冲动的同时,也失去了那时的真纯与激情。成熟的爱虽易撩 拨人心,却已是无法与世俗和种种现实的因素相分离了。有一句话是热恋中的人最 爱问对方的:“你爱我什么? ”这个问题对于初恋的小女孩来说,常常是盲目的, 爱什么,风度? 才学? 相貌? 性格? 根本想不清楚,也弄不明白。 有时候就是恋人那情深款款的一番表白,或者回眸一瞥时深沉忧郁的目光。还 有的干脆就是听从父母朋友的意愿,或者就图个老实厚道。试想,当一个女孩每次 投入异性的怀抱,接受父兄以外的第一个男人的爱抚,她怎么可能理智,又怎么可 能把对方分析得清清楚楚呢! 真要那样的话,还叫爱情么! 而成熟之后的女人就不 同了,她不仅可以把对方看得明明白白,也可能把自己的感情分析得透透彻彻,是 爱,是欲,是情,是理,她可以装做不懂,装做不知,但在内心深入,在孤独的扪 心自省时,理智会告诉她一切。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牢牢地抓住这份感情,抓住这份迟来的爱。对有些女人 来说,这爱或许就是今生的惟一。当然,有理智,能分析得清楚,并不等于就可以 停止某种不该发生的恋情,在感情的滔天巨浪面前,理智有时候是不堪一击的。婚 外情的巨大诱惑力在于它是“婚外”,而一旦转化为“婚内”,其诱惑力便大大下 降。 婚内的情感和生活,无论年轻与年长,成熟与否,大体都是差不多的。也许有 人会说,成熟之后的选择才更完美,但这时的选择都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有的是 历经千辛万苦甚至妻离子散、亲痛仇快才可完成,是先有破损之后的结合,然则无 论是谁,裂缝都是一种痛苦的经历,凡是经历过的就变成一种历史在心灵深处留下 一段疤痕。每到阴雨天或雨雪交加的时候,那疤痕便会隐隐作痛。 我的一个离婚的女研究生,第二次婚姻十分美满,丈夫正是她少女时代就崇拜 的“白马王子”那一类,即风度潇洒又温柔体贴,小房间布置得温馨浪漫,也正是 她在第一次婚姻中,在那个老实厚道却不解风情的前夫身边时最最渴望的那种。她 的离婚虽然算不上轰轰烈烈,却也打了一场磨练意志的“持久战”。她前夫虽然并 未太多地难为她,对方的前妻和孩子却与她进行了“生死搏斗”。险些出了人命, 弄得她不得不离开了曾是那么心爱的专业和岗位。整整三年时间,打到最后,当幸 福终于降临时,她和他都已是身心疲惫,几乎成为强弩之末了。 他们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结合,都把伤痕深埋在心底,然而每当自己的孩子嘻笑 欢闹时,只是一个眼神,她便可察觉到丈夫内心深深的失落和对他自己孩子的思念 ;每当从前的同事好友来告诉她一些单位里的事,谁评上职称,谁又做出了什么成 绩时,她的心便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虽然她尽力压抑着,但敏感的丈夫还是感觉 到了。 每每这时,他们便一同沉默。当她告诉我这些事情时,只是很淡然地一笑,说 :“上帝是公平的,人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想得到就必须要经得起失落。尤其是感 情,这是世间最昂贵最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追求它,不仅需要勇气和毅力,还要 能够承受失落,有时候失去的也许比得到的更多。”听了她的故事,我一直在想, 婚外情与婚内情的不同,实际上是婚姻与爱情的不同。情在婚外时,情就是情,若 非要把这种情移入婚姻的围城,则就情非情了。坦白地说,婚姻与爱情不是一回事, 爱情是一只自由的鸟儿,它可以不受任何的限制在心灵的天空中任意翱翔,而婚姻 则是一棵生长在泥土中的大树,它需要雨露的滋润和阳光的照耀,因此它必须遵循 人间种种的生长规则。 当人们自愿地剪掉绿荫蔽护,同时,又必然要失去做鸟儿时的自由潇洒与飞翔 的快乐。婚姻是一间小屋,婚内不能说就没有爱,但朝朝暮暮之后,一定会缺少那 种触动心弦的激情,而在与异性的交往中激情是最为可贵的,多数婚外情的发生是 属于遭遇激情那种。反过来说,既是激情,就一定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当激情 消失之后,那曾经深陷其中的两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每个人生活在世上,都在以自 己为圆心画出一个圆,都有自己追求的生活半径。但这世界却是无限大的,你不可 能什么都能拥有,感情也是一样。 世上出色的异性有许多,世上的情感也多种多样,而你只能拥有一个人,接受 一种情感。如若对情感过多地贪恋,就注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年轻时,我们不懂 得爱,索取多于付出,抱怨多于感受,总是强调自己而不去体谅对方。成熟之后才 明白,爱情是多么地脆弱,又是多么地吝啬,如不精心呵护它会一下子就逃得无影 无踪。 我们真的懂感情吗? 其实懂也罢,不懂也罢,生活永远不可能有标准答案。感 情是一种财富,是要以心灵付出来做代价的,只要我们真的付出过,就一定可以拥 有一份真爱,这爱不论是地久天长还是转瞬即逝,只要经历过了,就一定是刻骨铭 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