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顾雏军自述“真相” 2005年7 月29日,一条消息震动了中国企业界:中国第三代企业家领袖、CCTV 年度经济人物、横跨家电汽车两大产业、囊括五大上市公司的格林柯尔系董事长顾 雏军锒铛入狱。 顾雏军是企业家还是资本大鳄?他入主科龙三年何功何过?挪用资金该定何罪? 落败原因到底在哪里? 先让我们听听顾雏军口中的“真相”。 关于科龙 大家都看见了,我是真正在做产业,至今没买过任何A股股票,也没做过任何 资本炒作方面的生意。我对所收购的企业,都是在认真地整合,一步一步地改善企 业经营状况,而并非今天买明天卖。 科龙的税收,3 年中从2.1 亿元增加到5.6 亿元,这是最过硬的一个指标。怎 么可能去做假税呢?私营公司能不缴税肯定不缴税,哪有人会主动多缴税?现在, 所有人都在铺天盖地地批判我,把我当坏人,可是我从来没干过坏事。 如果没有这堆麻烦,科龙会是中国白色家电中做得最顺的企业。2005年可以实 现利润翻番,到2006年就可以达到利润8 亿元,销售可达到200 亿元。然后就可以 用这8 亿元的利润去轰美国资本市场,把格林柯尔或者科龙拿到美国上市。我计划 从美国融资到10亿美元后,再发一些企业债券。到那时,中国乃至世界的各大家电 企业的麻烦就会到来。 我对我自己最满意的地方是:我是受中国传统教育长大的,国家兴亡,匹夫有 责。当时我不回国也可以活得很好。格林柯尔上市以后,我也可以不收购科龙。但 我看到,家电行业有一种趋势,就是不肯花大力气在技术上去赶超国外,这对中国 的家电业是有害的。所以,我认为我应该进来,让中国在白色家电的技术上达到与 世界相同的水平。现在我们的空调已经超过了国外同类产品的技术水平,我只用了 三年的时间。我认为,中国要有一些核心技术,不能仅仅停留在你做什么我仿什么, 并为此自豪。 如果一切顺利,科龙是我们所有公司中最有灵魂的、最闪光的、最耀眼的一个 企业;有了科龙,我可以和伊莱克斯的老板平起平坐。没有科龙的格林柯尔系,是 一个没有灵魂的系统;没有科龙的顾雏军,就只是一个三流企业家。我对社会、对 国家,都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承认挪用了科龙电器的一些资金。但是,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能让我把 我持有的科龙电器股票卖出一部分,这些钱就能彻底归还了;很可惜的是,形势的 发展似乎已经不允许我这样做了。 任何一家上市公司都应该在法律和法规的红线内运作。但全世界的证券市场都 知道,最优秀的上市公司都是应该满规则运行的,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贴线运行”。 我领导的科龙,这几年也只是在贴线运行而已。只不过对科龙而言,科龙的贴 线运行,不只是兑现对股民的承诺,科龙贴线运行的最大动力,是与死亡赛跑。不 飞跑,则死亡。确实科龙个别子公司有压线运行现象,对此我有监管不力的责任。 但是整个科龙并没有越线运行。 关于企业家 一个企业家倒下了,有可能是自己的问题,也可能是外部环境的问题。全世界 都允许企业破产吧?不一定要把破产的企业家抓起来啊!中国需要很多非常优秀的 企业家,应该给予中国民营企业家公正的待遇和评价。 中国民营企业在短短的20年时间发展起来,他们对中国所做的贡献应该得到充 分肯定。即使中间有一些经营失败的人,比如说德隆,他们倒下了,那么是不是就 应该把这些人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就认为这些人是一堆狗屎?我看这也太偏颇了 一点。 我回国发展就是为了一个梦想。我当年在华尔街有五个理由要收购一个冰箱企 业,但我当时运气不好,一边筹钱,道- 琼斯指数一边在涨。按我对华尔街的认识, 只要有一个理由就可以借到钱,但我发现他们听过我的理由之后都不肯借给我钱, 最后才明白华尔街对中国企业有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我本以为回到国内会好点,没 想到情况没有丝毫改观。我收购科龙时想到大家会有一些说法,但没想到人家会把 脏东西扔到脸上来,我如果当时知道会有这么大的舆论压力可能也就退缩了。知识 分子都是爱脸面的人,我可以少赚点儿钱,但实在不愿意被人这样骂,做人做得这 样实在是太辛苦了。现在很多人看到任何一个民营企业家出了事就幸灾乐祸,说: “这个王八蛋如果不出事简直是天理不容。”其实很多民营企业做得不好是有很多 原因的,他不一定是骗子。现在我把科龙做成这个样子,如果有一天倒下去了,大 家可能不再会认为是我的问题,对我可能就会比较公正一点儿了。在国外你要是没 有劣迹,人家总会先把你当成正当商人与你合作,但国内有的人是先把你看成骗子, 看你表现好才相信你。中国社会有一个很大的悖论,一方面开始尊重成功的人,另 一方面在电视作品中塑造的那些和政府官员打得火热的民营企业家却都是反面人物。 关于郎咸平 如果没有郎咸平的炮轰和中国证监会的入驻调查,科龙今年本是高速成长的一 年……郎咸平等于毁了科龙!他的很多说法都是胡说八道!导致的直接结果是银行 追债,开始只收不放了。 郎咸平他根本不懂。其实撇账的代价是很大的,它意味着你三年不能配股。只 有真正想做事的人才会去撇账。我做任何公司,首先是要撇账,然后才经营它。否 则那么多坏账不撇怎么行?我为了想做事三年不配股,我会是一个坏人吗? 在全中国的家电行业中,我自己真正是站到了所有的潮头和制高点了,并已把 所有的棋子都摆好了位置。可是,郎咸平跳出来掀翻了棋盘。 关于地方政府 我不是政治家,我只会做企业。家电是利润微薄的产业,需要你用100 %的努 力去做它才能做好,如果你要花50%的精力去干别的事,去防范本来不应该由你来 防范的风险,那你肯定干不好这个企业。你不能要求一个画家同时又是一个科学家 吧?你不会觉得一个画家画得不好就整死他吧?也许是我画的你看不懂罢了。 做企业是我最大的长项,让我拍马屁,我干不了。我并不需要向这个社会奉承 什么,因为我是为这个社会创造财富的。对当地政府官员,我从来不请他们吃饭, 我觉得我做好了科龙,应该他们来请我吃饭才对啊。 我是被他们联合起来扳倒的。他们想撵走我,我不走,所以对方把科龙搞到今 天这个局面。 关于立案调查 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的依据不足。 广东证监局2005年4 月5 日通知对科龙电器立案调查时,只说科龙电器因涉嫌 违反《证券法》被立案调查。依据《证券法》,中国证监会必须具备“明确的证据” 或者“有事实依据的举报信”这两个条件之一方可启动对上市公司的“立案调查”。 而按照法律要求,必须告知犯罪嫌疑人违反了哪一条证券法规,犯罪嫌疑人应有知 情权。中国证监会在以往的立案调查时,都说明是涉嫌违反了哪一条,唯独对科龙 公告立案调查时,中国证监会不允许深交所对科龙公告具体罪名。 中国证监会对科龙的两次质疑,科龙均有合理的解释。中国证监会不能因这两 次质疑而对科龙进行立案调查。 中国证监会对科龙的第一次质疑是2004年11月29日,广东证监局质疑科龙2003 年度报表中存在4000万元虚增利润。 负责为科龙公司审计的香港德勤会计师行2005年1 月28日向中国证监会明确提 出异议,并申请国家财政部仲裁。2005年4 月26日,德勤告知科龙广东证监局已认 可科龙2003年度报表。 第二次是2004年12月1 日,科龙收到由中国证监会广东证监局发出的《关于对 广东科龙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担保信息进行自查的通知》,此函要求科龙回答是否从 广东发展银行第二营业部开出一份金额为2.76亿美元的担保函,该函并未问这份担 保函是为谁担保的,而同时列出的另外几项担保,均询问了是为谁担保的,即被担 保人的名称,这是此事奇怪之处。这么大金额的担保案,为什么不事先查明是为谁 担保的。此担保金额折合人民币23亿元左右。科龙和有关银行迅速就此事进行了调 查,调查结果表明,科龙从来都没有开出任何一份2.76亿美元的担保函。科龙董事 会于2004年12月4 日立即回函给广东证监局报告此事,书面说明无此担保。广东证 监局也没有进一步询问此事。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种种迹象表明,正是这虚构的2.76亿美元的担保函成为 科龙立案调查事件的导火索。 2005年4 月5 日中国证监会通知科龙“因涉嫌违反《证券法》,要求立案调查”, 并开始派调查小组进驻科龙。据财会专家分析,担保这种问题非常容易调查,最多 只需4 ~5 个工作日,也就是4 月10日左右,调查小组就应该可以查明这份担保纯 属谣言,子虚乌有。当时身为调查小组成员之一的一位处长曾感觉这个谣言让他们 很为难,并说“这个担保真是搞死人”。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调查不仅并未就此停 止,反而愈演愈烈。 2005年7 月26日,我到湖北省委办公楼,去向当时的湖北省委书记报告襄阳汽 车轴承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权转让事宜。书记告诉我,在2005年4 月底他因襄阳汽车 轴承的股权转让之事打电话给中国证监会的尚主席,问为什么襄轴的股权转让迟迟 不批。尚说因为科龙电器被立案调查,书记又问科龙是什么问题以至影响襄轴的股 权转让,尚说查一查再回话。 几天后,尚给书记回话说,科龙是因为涉及给格林柯尔20多亿人民币的担保问 题,是大案子。到此时,我才清楚科龙电器被立案调查,其罪名居然是那2.76亿美 元的担保。很明显,广东证监局仍然以此罪名上报中国证监会,进而申请对科龙进 行立案调查,并获得了中国证监会的批准。 另外,2005年5 月9 日,时任全国工商联主席、统战部副部长的胡德平同志会 见中国证监会副主席范福春同志时,问到科龙一案的情况,范副主席的答复是: “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重大问题。”从范副主席的答复不难看出:一、经查明,启 动调查的所有依据都是没有事实基础的;二、2.76亿美元担保也是不存在的。 可是面对这样的事实,调查小组不是马上停止对科龙已经造成巨大伤害的调查, 而是继续展开更大规模的调查,大有不见“问题”誓不罢休之势。 关于幕后黑手 中国证监会为何会对科龙进行立案调查呢?原因就在某个人身上。正所谓“匹 夫无罪,怀璧其罪”,正因为科龙是块美玉,才遭到这个人的觊觎,而我正因为怀 有科龙这块美玉,才落至今日身陷囹圄。这个人为了强买我手中的股权,勾结部分 腐败官员,利用其手中的权力,恣意欺骗,一手遮天。他伪造了2.76亿美元的担保 函,进而引发了这场声势浩大的调查,欺骗了中国证监会,最后引至中国证监会处 于骑虎难下之境地,欲罢不能,最后到了不查出科龙的违规行为,中国证监会便无 法结案的地步。对于这样一个为了个人利益而罔顾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人,我强烈要 求,将事实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以上是顾雏军作出的种种辩解,而对于因科龙股价下跌给股民带来的损失,顾 雏军也有不同说法。他说在2004年年报公布前,对于当年5.1 亿元销售收入,德勤 曾向科龙提供过四种方案。顾雏军本人以及科龙董事会都要求德勤选择其中一种方 案,即德勤根据审慎原则,不要将该笔销售收入在年报中予以确认,并为科龙2004 年年报出具无保留的审计意见。但德勤却不顾顾雏军和科龙董事会的要求,自行选 择了另一种方案,即在年报中确认该笔收入,同时对年报出具了有保留的审计意见。 虽然科龙被检方指证提供虚假财务报告,但科龙并没有给股民造成损失,只是 中国证监会发布科龙整改报告之后,科龙股价才开始下跌。所以即使追究责任,也 应是德勤负全责。 顾雏军对科龙一案的诸多说法只是一家之言。要揭开笼罩在顾雏军头上的重重 迷雾并非易事。顾雏军的故事还得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