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热血满腔的爱国青年
葛佩琦,原名葛畔珩,1911年9 月出生于山东平度县仁兆镇淖泥沟村的一个贫
苦农民家庭。弟兄五人他最小,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加上父母全家八张嘴吃饭,
只有三亩半地。农忙时村塾放假,他这个颇受优待的小弟弟,也得去放猪放牛,同
时手捧书本不忘苦学。
那时整个平度县只有一所县立小学,一所美国基督教会办的中学。他从私塾考
进了这所中学附属小学六年级,刚刚读至毕业,这所中学停办。听说离平度县三百
六十里的黄县也有一所美国教会办的中学,怀着“科学救国”理念的葛佩琦,用一
根小扁担挑着行李和书籍,汗流浃背地行了三百六十里,考进了这所中学。
那是1929年春天。第二年的5 月3 日,是侵入山东的日本强盗在济南屠杀中国
军民五千余人,并残杀国民党政府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及十七名外交人员的“济
南惨案”两周年。国耻难忘的同学们要求召开全校同学的纪念大会。美国校长借口
大会程序中的“向国旗三鞠躬”是教会所反对的偶像崇拜,妄图阻止纪念会的召开,
同学们不予理会,坚持召开了纪念会,照样向国旗三鞠躬。这位校长就宣布“停止
上课,解散学校”。中国老师和同学们不听这一套,一直坚持到6 月完成了期末考
试,才各奔前程。
有钱的同学都转向他方求学了。穷书生葛佩琦却突发奇想:去北京上学。他步
行回家“说服动员”,父亲才东挪西借给他凑了十五块钱,母亲给他做了双布鞋和
一身粗白布褂裤,再步行三百六十里,回到黄县挑起存放在一位老师家的行李和书
籍到达龙口,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下买了张便宜的轮船票,经两天一夜的波涛摇晃到
达天津。待从天津乘火车到了北京,他口袋里只剩八块钱了。
那时外乡人在北京上中学,就是一文零花钱也不花,每学期的学费、膳食费和
书本费,起码也得三四十元。他这区区八元钱,怎么能上得了学?一位同乡举荐他
先去一家工厂当学徒,等赚足了学费再求学。他被分到这家工厂的汽车房,先跟着
师傅刷洗汽车零件修汽车,然后学开车。平时每天都得清扫汽车房、擦汽车,帮助
师傅洗工作服,每月只有一元零花钱,每天两顿窝窝头,一分工资也没有,他也干
得很认真。
1930年8 月,在黄县读书时的几位同学进了北京崇实中学(现名二十一中)。
这所中学与葛佩琦当学徒的工厂只隔一条胡同。他们得知穷得有名的老同学葛佩琦
还是因为没有钱才辍学,一位家庭较为宽裕的同学王征寿(现为广州南方医科大学
教授)主动借给他二十五块钱,够交一个学期的伙食费;葛佩琦自己剩下的那八块
钱,够交一个学期的学费;那位举荐他去工厂当学徒的老乡,则借给他五块钱买了
书本,他才得以插入这所中学的初中三年级。
他遂向工厂厂长告辞。厂长看这位年轻人忠厚老诚,刻苦上进,就特别关照他
得空儿就回厂继续学开车。这正合他的意,每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他都回厂摸摸
方向盘,没花一个铜子儿就成了技术娴熟的司机。
第一学期顺顺当当地度过,第二学期的“钞票”又成了问题。学校教务长介绍
他去牧师兼校长办的瑞士奶羊场,给用户送羊奶。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床,骑上自行
车,把三十多瓶四十多斤重的羊奶分送给东单、东交民巷一带的用户,往返约十里,
八点钟准时进课室。下午四点下了课,他再按这条路线送一次奶,不误晚自习。
这样,奶羊场负责给他交学费,另外每月还给工资三元钱;他第一学期的总成
绩在初中各年级名列第二,得了八元钱的奖学金,第二学期的“经费难”也全部解
决。
他如此风雨无阻地半工半读,在高中部又读了两年。这两年的寒暑假,他照样
没钱回家探望父母和兄妹,就留在学校每天照送两趟羊奶,偶尔还开车帮人送水果,
所余时间全部用来刻苦自习,拿下了高中三年级的全部课程。1933年暑期,他以优
异的成绩,越级跃入北京大学物理系。进了全国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他照旧半工
半读,以获生活、学费之源:家庭教师,中学兼课。终年辛劳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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