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原始森林 第二天清晨,我们打好了绑腿,拄着木棍,从拉格兵站出发,开始穿越原始森 林。 这里的海拔已落到4000米以下,先是一些零星低矮的桦木和落叶松,继而出现 了越来越多的冷杉,不久就进入了以冷杉为主的原始森林。冷杉是松科的一种,树 干高大挺拔,枝桠稠密,可以在阴蔽的环境下生长。据专家测量,这里的冷杉树, 有的竟高达八九十米以上,胸径达3 米左右。从海拔3000米到 2400 米的范围内, 是铁杉林的分布区。苍劲挺拔的铁杉遮天蔽日,偶尔透过几缕阳光,引起串串五颜 六色的光环。树身上布满了寸长的青苔,墨绿墨绿的。一条条手指般粗细的寄生植 物拔地而起,缠绕在高高的树枝上,其上生有稀疏的绿叶;看过去遍地均是绿色的 竖线条,上下一般粗,无法看清它的根长在地下还是长在树上。 泥泞的林间小路阴暗而潮湿,落叶烂草腐臭。路旁风长着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草, 其间开有淡淡香味的野花。另有一种橄榄型的野果,翻译说可以吃的,我随手摘下 一个,拨开粉色的皮,露出了鲜红的果肉,放在嘴里,酸酸的,甜甜的,略带一点 涩。 墨脱苍茫的林海是动物的乐园。听说森林深处,除了熊猴、猕猴和喜玛拉雅的 娇子——长尾叶猴、长角奇鸟——角雉、具有奇异香味的大灵猫以及小灵猫、小熊 猫以外,还有云豹和残忍贪婪的金钱豹;除了常见的偶蹄类——野猪、黄麂、赤斑 羚、苏门羚外,还有猛禽类和老虎;除了乌稍蛇、竹叶青、银环蛇、脆蛇、花蛇、 黄蛇外,还有“巨人”大眼睛王蛇和大蟒蛇。大眼睛王蛇是一种剧毒爬行猛兽,有 主动向人进攻的习性;大蟒蛇,据随行的战士讲,有碗口粗,几丈长,行走如飞, 尾巴可将粗壮的树枝扫断。我们无缘与众多的动物们相见,只看到两米以下的小蛇, 如脆蛇、花蛇、黄蛇、竹叶青等。越往里走,树木越密,灰蒙蒙,阴森森,大家一 个紧跟一个,眼睛不停地环顾四周,生怕遇到猛兽的袭击。然而,宁静的森林里, 除一两声鸟啼之外,只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这里的人都知道,墨脱的森林里,最难对付的并非毒蛇猛兽,而是旱蚂蟥。这 种蚂蟥呈灰褐色,大的有一寸多长,小的只有一厘米左右。大都出没在潮湿的路面、 低矮的树枝和杂草上。靠尾部的吸盘站立,360 度扫描,一旦靠近目标,便闪电般 地贴上去。吸足了血后,胀得无名指般粗,便滚落下来。若没有吸够血,你用手是 抓不下来的,越抓越往肉里钻。最好的办法是火烧,用香烟头烧尾部,它即刻会疼 得掉下来。被叮过的地方则流血不止,据说要等到和蚂蟥吸到肚子里的血一样多时, 才能止住。护送我们的战士讲,他们连长管纪国在一次巡逻途中,带的猎狗就是被 成群的蚂蟥活活咬死的,从狗鼻子里就拽出来二十三条蚂蟥。听了叫人毛骨悚然, 不寒而栗。 为了躲避蚂蟥的袭击,遇到污泥乱草多的路段,我们就拼命地奔跑。尽管如此, 还是难免厄运:一会儿就是十几条蚂蝗,手上、脸上、脖子里乱钻;腿上、脚上、 衣服上乱爬。一阵阵尖叫,一阵阵忙乱,一阵阵哄笑。特别是门巴族女翻译仁曾措 姆,叫得最凶。有时一滴水落到脖子上,她误以为蚂蟥,也叫喊个不停。 不仅有数不清的各类动物,墨脱还有野人的传说。在大峡谷腹地的村庄里,有 很多人说自己曾见过野人。据他们提供的线索,在五六十年代,墨脱曾发现20多个 野人活动场所,有野人11个。至九十年代,猎人们认定,有9 个野人尚生存着,另 有5 处野人活动过的地方。 1950年,背崩乡的昌巴曾同野人遭遇过。据目击者说:野人有两米高,脸有些 象猴子,也有点象狗熊,眼睛发红,毛发很长,遍及全身。这种野人直立行走,不 仅会摔石头,还会拍巴掌。 1983年8 月,藏族猎人次成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附近的马尔康,用绳套套住了 一个一米三左右的小野人,浑身棕色的长毛。因发现得太晚了,野人早已被吊死, 双手至死还抠着脖子上的绳套。 1985年的年底,一支探险队在喜玛拉雅山区的一个山洞里,捉住了一个活生生 的“毛孩”。他习惯直立行走,除了脸上外,身上布满了一层短毛。他的眼睛很特 别,几乎全部都是黑眼珠,黝黑发亮。一位研究员说,他是现今世界上最神奇的物 种。 在派区停留期间,我也曾听当地群众讲起,多次和野人打交道的事情。有几次, 野人甚至闯进派区居民的院落,被赶跑了。 为了早日揭开墨脱野人之迷,热血沸腾的大诗人萧蒂岩先生甚至发起成立了一 个墨脱野人科考组织,但直到他满头银丝离开西藏为止,依然没有碰到野人的影子, 留下了永久的遗憾。 其实,我国的野人,在3000多年前就有记载。到了明朝,李时珍在他的《本草 纲目》中写到:“野人身上有很多毛,身体很灵巧,喜欢笑。” 野人的传说已经几千年了。古往今来,墨脱和内地对它的描述是基本一致的。 中央电视台曾在内地跟踪报道过野人的足迹,从镜头中显示的巨大的脚印来看,与 人类目前所掌握的所有动物都不同。所谓的野人究竟是什么动物?它是否客观存在? 众说纷纭。有关专家认为,野人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有的话,应当是一个 群体,而不能是人们所传说的那样,总是一人单独行动。但如果据此就下结论说, 世上本来就没有野人,本人以为,这似乎也太武断了些,现在还不是下结论的时候。 崎岖而陡峭的羊肠小道,突然上坡,陡然下坡;一会儿乱石堆积,一会儿污泥 浊水;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阴雨连绵。 更为讨厌的是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常常把道路阻断。我们转过一个山腰,大片 的泥石流将一面山削成了一个巨大的斜坡,其间裸露出树木断裂脱皮的枝干和飘零 的树叶,满目狼藉;巨大的石块似乎使尽了力气,横七竖八地躺卧在泥水里,阻挡 着过往的行人。我们相互鼓励着,艰难行进。 黄昏到来时,仍见不到兵站的影子。雨越来越大,灰蒙蒙的林海变得阴森恐怖。 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得横下心来,拼命朝前走。脚碰到石头上,钻心的疼,踩到 烂泥里,溅得满身都是。随着一阵奇怪的声响,不远处的树枝突然摇晃起来,把我 吓了一大跳,仔细看时,原来是一只大尾巴松鼠,在林间跳跃着。 走着走着,一片破旧的木板房迎面而来,看上去像几排去掉了顶盖的大木箱子, 上面加上了人字型的白铁皮。藏族背工正在破窗里,向我们远远地招手呢!这就是 我们的第二个宿营地——汗密兵站。 兵站周围已经出现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据有关专家介绍,这里的植物组成比较 复杂,占优势的是壳斗科、樟科、木兰科、五加科的树木。此地长有许多在植物系 统演化方面比较原始的植物种类。比如具有高大木质径干的树蕨,针叶树中的罗汉 松和穗花杉,还有阔叶树中的木兰科、水青树科、樟科、五味子科和金缕梅科的许 多植物,都有着悠久的生长历史。有的竟有7000万年的发展历史。在林海中,我们 还看到了丰富的灌木和草本植物。如山茶科的柃木,紫金牛科的半齿铁仔,以及多 种蕨类和荨麻科的大型草本植物。另有许多珍贵的速生树种。如乔松,生长十分迅 速,几乎每年长高一米;它的针叶集成一束,如马鬃一样下垂着。在路旁,我们还 见到了一种奇异的毒树,只有一人多高,叶子像烟叶,开花后结的果实像豌豆。它 的花和叶子都具有很强的毒性,人一旦碰上,皮肤就会立刻肿起来,痛痒难忍。 汗密的夜黑得吓人。透过木板的缝隙,漆黑高耸的山影就在一箭之遥,如齐天 的魔怪,十分恐怖。吱吱作响的单人床上,只有一条很薄的棉被,被老鼠咬了几个 大洞。夜风吹来,寒气逼人。太疲倦了,我蜷缩一团,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夜半,惊天动地的雷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远处,声势浩大的山洪在暴风雨中 爆发了,百里之外都可听到咆哮的声响。我慌乱地爬起来,可并没出现意外,房子 仍好好的,床头的老鼠依然活跃着。 雷声过后,夜,依然漆黑。我却睡不着了,推开门,突然看到一种奇妙的景象 :四方形的院子里,无数个淡蓝色的光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远忽近,如幽 灵般飘荡着。 原来是萤火虫。萤火虫,这么多的萤火虫,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