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朋友不“义”、学生有“情”,汪精卫逃过两次暗杀 “第四战区长官司令部”的少将参议戴星炳,奉召来到蒋介石的办公室。 戴星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路上猜测蒋介石百忙中召见他是什么用意。汪 精卫以前组织“改组派”反蒋时,戴星炳是“改组派”的忠实成员。 他想:莫非老蒋要算旧帐? 进入蒋介石的办公室,戴星炳意外地发现戴笠也在,更不清楚今天是什么名堂。 蒋介石指着沙发,让戴星炳坐下。他啜着一杯白开水,说:“你和汪精卫还有 联系吗?” 戴星炳急忙站起来:“报告委员长,自从汪精卫投靠日寇,我和他绝无往来!” “嗯,很好!”蒋介石阴沉地瞟了一眼戴星炳。“现在有一件任务给你,你和 雨农商量办理。” 戴星炳和戴笠又听了一阵蒋介石的“训谕”,退出了蒋的官邸。 他和戴笠是黄埔军校时的同学,关系一向不错。一出官邸,他便问:“委员长 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戴笠皮笑肉不笑:“他想让你去上海刺汪。” “啊?”戴星炳大吃一惊。但在戴笠阴冷的目光下,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戴星炳遵从戴笠的安排,不久即赴上海,与陈恭澍接洽。 陈恭澎很高兴:“戴先生,你来得正好。我的任务是缠刺汪逆,但到现在还没 有开展,你一来,就可以打开局面了。希望尽早行动。” “好吧!”戴星炳苦笑一声。这个“任务”是他不敢也不愿执行的,但他不敢 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去做。 于是在一个飘着小雨的日子里,戴星炳应约来到了上海愚园路一一三六弄汪公 馆。 汪精卫立即接见,非常热情他说:“欢迎!欢迎!兆铭衷心感谢老朋友不远千 里来支持和平事业。” “先生致力和平运动救中国,星炳敢不尽力追随老长官的鞍前马后?仗是不能 再打下去了。星炳此来,一是为国聊尽绵薄微力,二是靠老长官提携,不再受重庆 那帮人的气。”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受我连累了,你先休息几天,我是要委你重任的。” 旁边女佣送茶递烟。汪精卫就和戴星炳谈一些“改组派”的旧人旧事,宾主十 分相得。 “老戴,”陈壁君板着面孔观察了半天,开始问话了。“你不是和你的本家 (指戴笠)关系很好吗?你从广东到上海,为什么非要经过重庆?在那里见过老蒋 和戴笠吗?” “好一条雌狐狸!”戴星炳暗想。连珠炮般的三个问题,几乎问得他额上见汗, 但他还能保持镇静,从容地答道:“我和戴笠虽然同姓,但他是浙江人,我是湖南 人,关系并不密切。我到重庆,一是借口述职摆脱军统监视,二是弄一笔旅费。我 是汪先生的人,哪敢去见老蒋和戴笠?” 回答得还算合理,汪精卫和陈壁君都松了一口气。汪精卫不耐烦地阻止陈壁君 :“别多问了!以后日子还长,星炳是不是忠于我,还看不出来?我是绝对信任他 的。” 汪精卫命人优待戴星炳,准备“还都”南京以后,再委他以军事上的重任。 戴星炳虽然受到优待,但接连二十多天见不到汪精卫的面,陈恭澍又不时催他 赶紧行动,每次与陈恭澍秘密会见,他的心情都十分矛盾。最后,他想了个“金蝉 脱壳”之计,准备一走了之,置身事外。 中秋节到了,秋风送爽,桂花飘香。十里洋场上看不到一丝亡国恨,倒是一片 繁华太平的景象。日本宪兵虽然来来去去,凌辱国人,但寻欢作乐的人们视若无睹。 戴星炳求见汪精卫,说:“先生对星炳可谓恩重如山,然而星炳寸功未建,叨 受恩遇,心中十分惶恐。我想现在先生虽然忙碌,但‘还都’之日毕竟未到,星炳 在此,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替先生做说客,到广东去走一趟。” 戴星炳说了他的计划:日本人虽然占领了一部分广东,但广东其他地方是一帮 广东军人的天下。汪精卫是广东人,第四战区司令长官张发奎、广东省长兼三十五 集团军总司令李汉魂、六十四军军长邓龙光等人,一向跟汪精卫跟得很紧,但从汪 精卫打起“和平运动”的“旗帜”以来,他们一直没有响动。戴星炳自告奋勇,愿 意去说服他们。 汪精卫深深点头:“很好,很好!广东军人一向跟着我的。只要你把他们说动 了,云南的龙云也会跟上来,者蒋就没有戏好唱汪精卫给张发奎、李汉魂、邓龙光 各写了一封词意恳切的信,又送给戴星炳一千元活动费,送他走了。 没想到一到香港,立刻被戴笠的人找到,戴星炳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到韶关会 见戴笠。 戴笠拍着桌子,不客气地说:“星炳兄,你为什么不和陈恭澍一起想办法干掉 汪精卫?几个月毫无动静,这在军统是头一回!” 戴星炳苦恼地皱着眉头:“实在没有办法。陈壁君并不信任我,李士群又防备 极严。” “能不能把李士群争取过来?”戴笠忽发奇想。 “恐怕不行。他已经成了气候,贸然尝试,连我也会陷在里面。” “哦!倒要跟此人斗斗法。你叫陈恭澍打点起精神,给他狠狠一击!” 戴笠紧咬着腮帮,猛地一挥手。 这一次,戴笠派出军统局秘书长吴赓恕,与戴星炳组成“刺汪专案组”,带了 十名杀手,赴上海会同陈恭澍,一定要“敲”掉汪精卫。 “不成功,则成仁!”戴笠威胁说。 重回上海,戴星炳拿着两封戴笠向张发奎、李汉魂要来的信,编了一套鬼话, 说只要汪精卫一“还都”南京,张李等人马上响应,骗过了汪精卫,继续寻找刺汪 的机会。 到了冬天,仍然一无所获。天气转寒,洋场上的有钱人,开始重裘密幕,在家 中品火锅纳福;穷人仍然在寒风中瑟瑟缩缩。日本兵的皮大靴踏着冰冷的地面,发 出沉重的声音,似乎踏在中华民族冰冷的身躯上。 陈恭澍邀请吴赓恕、戴星炳来到西藏路上“一品香”饭店,一边吃火锅,一边 讨论刺汪。“一品香”饭店,汪伪官员和日本军官很少来,适于密谋。 没想到正谈得热闹,一个茶役惊慌地跑进来,说:“陈先生,不好了! 日本宪兵和七十六号的人来了,已经快到大门口……” 陈恭澍认得他是军统布置在此地的一个眼线,急忙对吴、戴二人说:“咱们快 走!” 三人仓皇跑出后门,跳上一辆出租汽车,一溜烟逃到徐家汇。 夜色方浓,三人下车踽踽而行。突然,陈恭澍双手乱摸,将身上口袋翻了个遍。 瞬时间,陈恭澎神色大变。“吴兄,戴兄,你们有没有看到我那个小本子?” “小本子?”吴赓恕想了一下,说:“刚才我看到你放在‘一品香’的饭桌上, 该不是没来不及拿走吧。” “不好!”陈恭澍大惊失色,冷汗涔涔而下:“那是密码底稿!” 吴、戴两人也呆了。 陈恭恕痛悔自己的大意,他也算是积年的老特工了,关键时刻居然不能镇静。 他真想狠抽自己一耳光。 半天,陈恭澍冷静下来,说:“星炳兄万万不能再回汪精卫那里,马上隐蔽, 一切活动都要停止!” “我老婆住的地方很秘密,我一直没有跟别人说。”戴星炳暗喜自己有先见之 明。 李士群不意获得密码底稿,大喜过望。七十六号颇有本事,很快破译了出来。 李士群拿着其中一条重庆来的电文,前去见汪精卫。 汪精卫死盯着那条电文,还有些不相信。那上面写着: “兹由吴赓恕、戴星炳来沪,配合对汪行动。” 陈壁君一看,火冒三丈:“我早就说过,戴星炳不是好人!蒋介石、戴笠是无 孔不入的。从河内的事情后,我天天都担心。可你倒好,把刺客当老朋友……” 汪精卫老羞成怒,提笔狂草一道手谕: “立即逮捕戴星炳,归案严办!” 将手谕交给李士群后,他就一言不发了。 李士群暗暗叫苦:到哪儿找戴星炳去? 李士群以为戴星炳已经人去杳杳,寻无可寻了,似乎事情已经到此为止。 哪知道戴星炳的老婆泄露了他的行踪。 七十六号有一个外围的眼线,是戴星炳老婆的小姐妹,经常和戴星炳老婆在一 起打麻将。近来,戴星炳的老婆来得稀了,有姐妹笑着问她:“是不是依家戴先生 回来了,要好好恩爱一番?” “没有,没有!这事晤好乱说得的!”戴星炳的老婆坚决否认。 这有什么“唔好乱说”?戴星炳老婆的态度令人起疑。那名眼线虽然不知道李 士群正在找戴星炳,却也明白戴星炳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于是将这个消息报到七 十六号。 层层上报,李士群一听,十分高兴,马上带领人马,来到戴家。戴星炳正在。 李士群奸笑着说:“戴兄,您叫我好找呀!走,请您回七十六号吧。” 回到七十六号,李士群马上审讯戴星炳。但戴星炳除了奉命刺汪外,对上海区 的情形一无所知。 李士群很光火:“戴兄,汪先生、汪夫人对你的行为很生气,你最好与我们合 作,我们才能救你。你不知道其他情况,向戴笠写封信总可以吧?” “写封什么样的信?” “我已经请示了汪先生,请星炳兄和戴笠联系,以后大家不要杀来杀去,留个 情面,向日本人装装样子,杀几个小的,也就可以了。” 戴星炳略一沉吟,说:“这一点,我可以答应。其实,我也不忍向汪先生下手。 如果大家能化干戈为玉帛,那是最好不过。” 于是戴星炳草拟了一份电文,就用七十六号的电台向重庆的戴笠发去。 李士群许诺,如果戴笠答应讲和,那么,汪精卫这一边可以给戴星炳一个次长 级的官。 过了一个星期,七十六号的信箱中有这么一封信,信封上写着: “李士群先生转戴星炳先生收。” 戴星炳一看,是一手漂亮的柳体字,认得是陈恭澍写的。再一看内容,知道是 重庆戴笠接电后,再发电到上海,由陈恭澍将电文用毛笔写下来。 这封信中用暗号藏着一条命令。戴星炳看了,不动声色,将信交给李士群。 李士群看完信,非常高兴,马上拿着信去见汪精卫。 “汪先生,我给您带来个好消息!重庆戴笠有回信了。”李士群讨好地说。 汪精卫接过信,见上面写着: “电悉。请示校长同意后,同意所请,渝沪可互相谅解。目前时局更加艰难, 战事日益紧张。敌我双方,互有消长。唯日人灭我之心不死,后患无穷,望好自为 之,与汪共处。前所计划之事,一切作罢。以后可保持电讯联系……” 汪精卫很高兴他说:“士群,这件事办得好!”戴笠答应不追杀他,省得提心 吊胆,这真是他的一件喜事。 陈壁君狐疑地将信拿过去,默默地左看右看,看了正面看反面,想找出可疑之 处。 李士群暗笑:“我这个老特工都看不出什么问题,您难道还能鸡蛋里剔出骨头?” 突然,陈壁君一拍桌子,指着李士群不客气地骂道:“李士群,你瞎了眼,怎 么能搞特工?你再看看这封信!”说完,把信朝他脸上掷去。 李士群捧着信,愁眉苦脸,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只好低声下气他说: “士群无知,请夫人指点,问题在什么地方……” “你仔细看一下,每个字的笔划是不是同样粗细?” 李士群一看,中间有几个字比其它字确实要略微粗一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 出来,不由得对这条雌狐狸暗暗佩服。 那几个较粗的字连起来,赫然是戴笠的一道命令:“加紧消灭汪!” 这一来,连汪精卫也勃然大怒。 李士群赶紧说:“请先生、夫人息怒!我一定要严惩戴星炳。这一回,我不能 对他再客气!” 回到七十六号,李士群命令把戴星炳提出来,阴笑着说:“星炳兄,汪先生、 汪夫人有命,我可不能再救你了。” 特务们扒下戴星炳的衣服,举起皮鞭狠劲地抽打,打得戴星炳全身上下血肉模 糊。 戴星炳实在熬刑不过,将陈恭澍、吴赓恕供了出来。然后汪精卫一纸手令,李 士群将戴星炳枪毙了。 李士群带着人;按照戴星炳的招供,去找陈恭澍、吴赓恕。陈、吴二人不是傻 瓜,早就转移了。李士群扑了个空。 陈恭澍和吴赓恕转移之后,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戴星炳的戏已经演完了。”陈恭澍叹一口气,“我们刺汪的任务也更艰难了, 怎么办?” 吴赓恕也愁眉苦脸,攒眉苦思,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说:“我有一计!” 陈恭澍急切他说:“请讲!” 吴赓恕说:“我有两个同学,一个叫陈承伦,一个叫钟剑魂。他们与汪精卫有 师生之谊,可以利用一下他们。” “他们现在干些啥?” “做了汉奸。” 陈恭澍失望他说:“那不就没有办法了吗?” “不!他们两个人在南京‘维新政府’做事。他们一向很怕我,我说的话,他 们不敢不听。” 吴赓恕说得很起劲。陈恭澍被他所鼓舞,说:“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就请吴 兄加快行动。” “当然。汪精卫这种汉奸,多活一天,就对中国人多造一天孽!” 吴赓恕的两名同学,陈承伦在“维新政府”内政部警务司当一名小科员,钟剑 魂在“维新政府”警官学校当教官。吴赓恕从上海跑到南京,找到他们俩人,受到 了热情的接待。 喝酒吃饭中间,吴赓恕透露了此行的来意。 “我来找你们,是给你们提供一个为国家、为民族立大功的机会。”吴赓恕首 先奉送上一顶大帽子。 “多谢吴大哥提携!但不知我们干不干得了?” “你们在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时候,汪精卫不是做过你们的教官吗? 你们利用这个关系去投奔他,找个机会‘敲’掉他。重庆一定有重赏,高官美 女,应有尽有。” 陈承伦和钟剑魂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吴赓恕眼露凶光:“怎么,不想干?你们不杀他,我就杀了你们!” 陈承伦陪笑着说:“我们怎么敢不听吴大哥的话?不过,你得让我们商量一下。” 背着吴赓恕,陈承伦和钟剑魂就敢说话了。 “这家伙,你看他那个横劲!跟在农民运动讲习所没有什么两样!”钟剑魂说。 陈承伦深有同感:“我表面上不得不对他客气,时隔多年了,还余威犹在呀。 你想想在农民运动讲习所时他是多么凶横,连毛泽东也敢顶撞!” “那么,你说这事怎么对付?” “你先别问我。我问你,有没有胆量去对汪先生下手?” 钟剑魂笑一笑,说:“老实说,我不敢!你说,李士群可是好对付的?” “可是吴赓恕又太凶横,说得不好,他就会杀了我们。再说,上海滩还有个有 勇有谋的陈恭澍,别看他斯文,用起心计来,老狐狸也比不过。如果不干,这一关 过不了!”陈承伦深有忧色。 “照你说,是进退两难了?” 陈承伦想一想,说:“为今之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有向汪先生告密, 让他的人干掉吴赓恕,咱们才有出路。你敢不敢得罪这家伙?” 钟剑魂一拍胸脯,说:“为了保住性命,有什么不敢?” 当下两人商量停当,去回复吴赓恕。 背着吴赓恕,两人似乎都不怕他。可是一到吴赓恕面前,两人竟相讨好。 “吴大哥,我们都准备好了。” 吴康恕很高兴。也是他粗中有细,问道:“要是汪精卫记不起你们两个人,怎 么办?” “您瞧。”陈承伦拿出一包东西。“这是我们当时的同学录和团体照片。” 吴赓恕大乐:“好,好!这一下,货真价实,汪精卫一定会接见你们。” 吴赓恕自信陈承伦、钟剑魂两人不敢跟他耍花招,乐颠颠地带着他们到上海 “刺汪”去了。 一到上海,陈承伦、钟剑魂就去求见汪精卫。果然,汪精卫接见了他们。 见了汪精卫,陈承伦、钟剑魂就把吴赓恕威胁他们的经过告诉了他。 汪精卫很感动,说:“谢谢两位同学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们打算怎么办?” 陈承伦讨好他说:“我们当然是配合汪先生的部下,把吴赓恕抓起来,不过, 钟兄学校课很多,他不能在上海呆太久。” “那好。剑魂,你先回去。承伦,你去找中央党部的副秘书长陈春圃,他会介 绍你去七十六号见丁默邨、李士群两位。” 于是,钟剑魂先回南京,陈承伦则由陈春圃介绍给丁默邨和李士群。 丁默邨、李士群跟陈承伦细细商量了一番,定下了诱捕之计。执行此计要解决 一个问题。 法租界、公共祖界都有规定:可以允许七十六号在租界内捕人,但必须会同租 界的捕房进行。而在两个祖界的捕房里,都有军统的内线,如果会同捕房,要捕的 人必将先得到消息而远走高飞。 李士群一直对这一规定无可奈何,七十六号和捕房的矛盾由此而越来越深。 丁默邨眼珠一转,说道:“我有个妙计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通知捕房地址 时,故意搞错,等他们发觉,我们已抓住人了,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哈哈哈!妙计,丁兄高明!”李士群皮笑肉不笑地恭维。 当下陈承伦打了个电话约吴赓恕到一处汇报情况。吴赓恕兴冲冲地去了。 吴赓恕正在和陈承伦谈着,突然,十来个彪形大汉,提着快慢机冲了进来,走 在前面的正是以凶残著名的吴大块头吴四宝。 吴赓恕目瞪口呆,不知道吴四宝怎么能这么快闯了来,而内线居然并未通报。 吴赓恕还想反抗,吴四宝飞起一脚,将他踹得翻过桌面,几乎砸裂了脊梁骨。 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吴赓恕一看,不能反抗了,只好乖乖地跟他们走。 法租界巡捕房闻讯赶来,七十六号的人连连道歉:“对不起,地址搞错了。请 多包涵!” 巡捕房吃了个暗亏,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吴赓恕、陈承 伦押上车。 到了车上,吴赓恕对陈承伦怒目而视,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陈承伦却低着头,不敢对吴赓恕正视一眼,一颗心几乎要从嘴里跳出来。 幸好很快到了七十六号。吴赓恕被关了起来,陈承伦则被放走了。 陈承伦去见陈春圃交差,但还万分紫张,举止失措。 陈春圃笑着说:“他人已给抓住了,何必还吓得这样?” 陈承伦声音颤抖他说:“您不知道,这家伙凶横着哩,只要他活着,我就不能 安心。” 陈承伦更怕陈恭澍的报复,因此,不待领赏,慌里慌张跑回南京了。后来,汪 精卫还都南京,陈承伦平地一声雷,连升三级,从一个委任科员升为伪国民政府文 官处的简任秘书。 七十六号对吴赓恕先是用金钱美女引诱,后又严刑拷讯。吴赓恕始终不供出陈 恭澍,甚至推说“不认得”。不久,他就被枪杀两次刺汪不成,反而折损了戴星炳、 吴赓恕两员大将,陈恭澍心知不好向戴笠交差。当然,戴笠也无法向蒋介石交待。 将上海区损兵折将的情况报往重庆后,陈恭澍对重庆来的电文,一一亲译,密 切关注戴笠有什么指示。 在重庆的回电中,陈恭澍死死盯着其中的一条,血直往脸上冲。 那条电文写着: “兄乎!河内一击未成,竟胆小如鼠乃尔!” 看着这条电文,陈恭澍似乎看到了戴笠那长长的马脸、咬得极紧的腮帮和阴沉 的目光,又似乎听到了戴笠的嘲笑:“没想到你竟如此脓包!” 陈恭澍自言自语:“戴老板,你就是不激我,我也要将七十六号闹个人仰马翻!” 就在陈恭澍预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军统著名的年轻杀手刘戈青来到了上海。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