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爹”的女儿没爹疼(3) 翌日早晨6 时30分,睡在厅房沙发上的香港佬敲响了阿金的房门,他要出车了。 阿金看了看桌上的保证书,凄然一笑,将抢来的腰包还给了他。她是善良的。同村 一个小姐妹逼一个香港人娶他,一直把香港人逼到神经崩溃几乎撞车的程度。阿金 送他走的时候,清楚地知道,他会回来的。不是因为良心,而是害怕。 3天后,香港佬再次回来了,交了3个月房租。几天后,又给了阿金8000元 “卖身钱” 。阿金还了5000元债,寄了2000元给父亲作为与前夫所生儿子的抚养费,剩下 1000元,母女俩苦撑度日。她仍然在默默地等待着,现在,对她来说,与其说等待 的是男人,不如说是男人的钱。 阿金说,她很了解这一类香港人的心态。他给钱从不会爽快给,总要靠她一点 一点挤,他害怕的是她告诉香港的老婆。香港佬就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着,生怕她闹 事,每月能挨就挨,能拖就拖,给的都是“吊命钱”。 阿金也筹谋回家,想向妹妹借3万元钱,到家乡买一辆三轮摩托车,搞上牌照, 租给别人去开,这样一个月可收1000元钱,也够母子三人的开销了,因为家乡的生 活水平并不高。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回家的。家乡就巴掌那么大的地方,都是早上 不见晚上见的乡里乡亲,她已经离婚,扔下一个儿子像游魂一样,走到外面,突然 间又拖个女儿回去,怎么有脸见人?阿金除了一个私生女,一无所有,这就是她在 深圳打工8年、当了4年“二奶”的惟一收获吗?但是,留下来的话,明天究竟会 怎样? 阿金已经不想那么多了,她对我说:过一天算一天,管它明天做啥子嘛! 她说这话的时候,她女儿紧紧抱着她的大腿,抬起一双天真无邪不知愁是何物 的眼睛,仰望着为她遮风挡雨的母亲。 夜读笔记(十三) 港人在内地包“二奶”,所生下的子女,也就是非婚生子女,无疑会引发许多 的社会问题,比如说,户籍、抚养、教育、就业,还有财产继承问题,等等。 我在“二奶”群落中暗访“二奶”们的生活状况,至今还没有发现她们非婚生 子女与“大婆”子女争夺家产的案例,也许是这些孩子还年幼的缘故,或者,她们 被包养的协议中已有相关的应对条款。 关于“二奶”子女问题,明凌濛初《二刻拍案惊奇》卷之四《青楼市探人踪 红花场假鬼闹》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有个学霸廪生(明清两代称由府、州、县按时发给银子和粮食补助生活的 生员),姓张,名寅。父亲是个巨万财主,有妻有妾。妻所生一子,就是张廪生。 妾所生一子,名唤张宾,年纪尚幼。张廪生母亲先年已死,父亲就把家事尽托长子 经营。那廪生学业尽通,考试每列高等,一时称为名士。颇与郡县官长往来。只是 赋性阴险,存心不善。父亲见他每事苛刻取利,常劝他道:“我家道尽裕,够你几 世受用不了。况你学业日进,发达有时,何苦锱铢较量,讨人便宜怎的?”张廪生 不以为好言,反疑道:“父亲必竟身有私藏,故此把财务轻易,嫌道我苛刻。况我 母已死,见前父亲有爱妾、幼子,到底他们得便宜。我只有得眼面前东西,还有他 一股之分,我能有得多少?”为此日夕算计,结交官府,只要父亲一倒头,便思量 摆布这庶母、幼弟,占他家业。 后来父亲死了,张廪生恐怕分家,反向父妾索取私藏。父妾回说没有。张廪生 罄将房中箱笼搜过,并无踪迹。又道他埋在地下,或是藏在人家。胡猜乱嚷,没个 休息。及至父妾要他分家与弟,却又丝毫不吐。只推道:“你也不拿出来,我也没 得与你儿子。”族人各有公私厚薄:也有为着哥子的,也有为着兄弟的,没个定论。 未免两下搬斗,构出讼事。那张廪生有两子,俱已入泮(考中秀才),有财有势, 官府情熟。眼见得庶弟孤儿寡母下边没申诉处,只得在杨巡道手里告下一纸状来。 张廪生见杨巡道准了状,也老大吃惊。你道为何吃惊?盖因这巡道又贪又酷… …万一拗别起来,依着理断个平分,可不去了我一半家事?(张廪生便托人用五百 两银子打通了杨巡道的关节)自道算无遗策,只费得五百金,巨万家事一人独享, 岂不是“九牛去得一毛”,老大的便宜了?喜之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