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的世界纷乱如麻(1) (一) 我潜在海湾村“卧底”近两个月,多方调查过“二奶”结局。总体上来说,她 们的结局不外乎以下几种:升格为大婆,这在多数女人看来,是比较幸福的结局 (如阿春的好友佳佳),不过这种“幸福”的情况只有一例;绝大多数是维持现状, 依旧保持晦暗未明的没有结局的结局(如阿婷、阿洁、阿金、阿银、阿月、阿洁的 隔壁女仔、阿妹),这期间又有相对 平稳与“战争”不断两种态势。自我脱离,回老家嫁人或是留深重新生活(如 阿艳)。再有两种令人齿寒的结果:患上精神分裂症和吸毒。 在海湾村,“二奶”吸毒的例子,除阿艳等人吞服过摇头丸之类的东西,始终 没有发现过。听说别的村子里有。我结识了一位因做“二奶”而患上精神分裂症的 女子,是美容院的美容师提供给我的。由于职业的关系,她认识许多“二奶”。据 她分析,大多数的“二奶”都是心甘情愿地做妾的,内心并不会感到特别痛苦,因 为她们已经习惯了寄生虫生活。但是,她认为,“她们都忽略了结局。悲惨的结局 才是最好的明证。” 2 月28日上午9 时,我约美容师去宝安区寻找小妮。美容师和小妮是同乡,两 人曾经是一对腻友,好得不分彼此。小妮被人包养后,美容师不仅没有看见她幸福 的笑脸,反倒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苦恼的泥塘,最终摆不脱仿佛宿命般的悲惨命运。 虽然,我曾在精神病院做过隐性采访,多次接触过精神病患者,但是,当我在 一间出租屋见到小妮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妮静静地坐在一间又脏又乱的房间里,房间仅有6平方米左右,一地的纸屑, 空气中飘浮着服用抗忧郁症药物所散发出的气味。小妮患病后,曾被送回家乡。治 疗稍好转后,小妮又跑回了深圳。如今,她的两个妹妹一个哥哥都在宝安第71区打 工,小妮随他们一同生活。她的房间是三房一厅单元中最小的一间,哥哥嫂子住一 间,两个妹妹占一间。 透过特别安装的铁门望去,小妮一脸平静地坐在床头,未经梳理的短发在头顶 好似要爆炸开一般。她的手中拎着一根红毛线,不停地缠绕着,脸色白皙如纸。3 年前发病时,先后住院3次,以后每年春秋两季都会发病。因为没钱支付昂贵的医 疗费用,两个妹妹和哥嫂只得将她安置在家中。 也许是发现我探寻的目光,小妮的脸上开始有了一点动静,旋即,又复归安宁。 对于可怜的小妮来说,随着精神病魔的入侵,先前与男友无论是真情还是嬉玩,无 论是等待还是承诺,都已经失去了意义。过往都成了风中的残音,不再制约人的言 语和行动。 (二) 小妮妹妹交给我3本厚厚的病历本,是小妮在深圳市康宁医院(精神病院)先 后3次住院的病历。 我翻开第一次住院病历: 姓名: 唐小妮。出身:农民。性别:女。文化程度:小学四年。年龄:22岁。 永久住址:陕西省镇巴县某某乡某某村。籍贯:陕西省。临时住址:宝安71区某栋 某室。职业:无。入院日期:1998年11月30日中午12时。婚姻: 未婚。病史供给者 :小妮哥哥。主诉:急起失眠,话多6天,加重言语零乱二日。 现在症:患者一直对香港男友不满意,嫌对方年纪大又无钱。特别是一月前患 者听到香港一男子包养“二奶”致妻儿自杀的报道,更是感触颇多。11月22日因小 事与男友吵架后即出现失眠,几乎整晚不睡觉,话多,喜找朋友聊天。有时,在公 共汽车上也对陌生人讲个不停,内容多为诉说自己与男友在一起是为生活所迫,以 及对包“二奶”现象的诸多不满,还有谈自己的生活经历,自己与要好男友在一起 的美好情景。以及父母、兄弟姐妹间的事情。家人打断她的话题即发脾气。生活尚 自理,现食饭少,每天只吃几口饭。昨晚,突然对哥哥讲看到书上写“变态”两字, 觉得整个房子都变了,称听到死去的母亲讲话,母亲叫她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并称 她要天下雨天就会下雨,她要花开花就一定会开。今晨起床就称母亲在房间内,大 叫“母亲过来”,一会又叫哥哥给她梳头,没梳完就将梳子夺过扔到地上,并称要 将画上的苹果摘下来。今日家人将其骗来我院门诊,以“反应性精神障碍”收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