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纷开始恨景阳,开始学着把景阳忘记,渐渐地她也接受了相亲的事,久而久 之,来她家里提亲的人也多了起来。经媒婆介绍,小纷终于同意嫁给一个男人,她 初一的同班同学“秃鹰”——那个暗恋了她六年的曾远,不过,小纷要求等到她母 亲——山姑,病好了以后再结婚。 恋爱半年,两人己经如胶似漆,在爱情的滋润下,小纷获得了自由和解放,她 恢复了以前的温柔和体贴,山姑也在她悉心的照顾下,渐渐地康复了起来。 第二年春天,小纷和“秃鹰”终于结成了秦晋之好。那天,鞭炮齐响,大街小 巷都笼罩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黄昏,夕阳退下去了,黑夜拉上了序幕,送走亲朋好友后,小纷和“秃鹰”终 于坐在了一起。大堂上红烛烧得正旺,把整个宽敞的新房照得富丽堂皇。一张新款 的席梦思床上,坐着新郎新娘,他们拥抱着,两只油灯照出了他们温馨的身影。 小纷把秀发高高地盘起,一套白色莲花睡袍衬托出她的雍贵,她幸福的笑脸映 着喜的红烛,绽放出娇人的光彩。她唇上涂上淡淡的口红,浓浓的眉毛修得整整齐 齐,今夜,她漂亮得宛如下凡的仙女。 “秃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颈,小纷含羞地投进了他的怀里,用妩媚的眼神 望着他。 沉默、紧张、紧张、沉默。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僵局,“秃鹰”首先开口道: “你还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我给你写的信吗?”他双眼脉脉含情地。 “记得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坏呵,把人家弄得多不好意思哦!”她脸红红的。 “你还说我坏,我不知道为你失眠了多少次,现在有了你,我就不再失眠了。” “秃鹰”自豪极了,他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才能拥有小纷。 “你不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望着她,故意用手捏着他的大腿道: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他被捏得“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她下了床故意让 “秃鹰”追她,他们你追我赶,整个房间都是洞房花烛夜的欢笑声。 小纷走到窗边,站住了,“秃鹰”追了上来,抱着她道:“我可追上你了”小 纷停住了笑声,望着窗外的半弦月,想起了一个人。 “小纷,你怎么啦?”“秃鹰”关心地问道。 “你还记得景阳吗?初一的时候,我曾和他有过一段之缘。”她仍然望着半弦 月出神。 “秃鹰”望着她,道:“那是一场朦胧的美丽。”他推了推她,表示他不会计 较她的过去。他故意逗她开心,别把心思放在那闷闷无乐的往事上。 “你能陪我聊聊天吗?” “嗯!”曾远把她抱回了席梦思床。 “远,我曾经爱过景阳,我也曾向她表白过,但是他没有接受我。”她赤裸裸 地解剖着自己的心。 “我也曾为他痛哭过,寻短计过,我现在还多多少少地记挂他,你能原谅我吗? 不过,从今天晚上以后,我只会把心思放在你一个人身上,用我一颗火热的心爱你。” “小纷,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真心爱我,我什么都不会计较。” “真的吗?” “真的。”四眼相对,火花四溅。 “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啊!”两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对视着,两人终于拥抱着倒在了席梦 思床上。 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从此以后,“秃鹰”和小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秃鹰” 是位木匠,他能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而小纷勤俭持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第二年,小纷为“秃鹰”,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全家人都把宝宝当成了 掌上明珠,关爱有加。宝宝的降生,给这个幸福的家庭增添了更多的生机和朝气。 可是,人生就像海面,有风平浪静的时候,就会有波涛汹涌的时候,小纷的一 家三口也不例外。 那天,“秃鹰”在木厂干活,正干得起劲,忽然一阵胃痛让他晕倒在地上。几 个工友一看,差点吓坏了,忙七手八脚地把他叫醒,然后把他扶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秃鹰”被叫醒后,还是疼痛难忍,他捂着胸口,大声哭喊。工友们甚是着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小赵走了过来,说:“我有一种神药,是专门治胃痛的,以前,我也是胃痛难 受,朋友分一些给我,我吸了两口就好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胶袋,然后从袋 子里倒出一些粉屑,放在锡纸上,点上火叫他吸两口。 “秃鹰”胃痛得死去活来,己经顾不了许多,便照着小赵的话吸了起来。吸了 一口,香味四溢,心头与胃口好一阵清爽,头脑清醒了很多,四肢也有力了很多, 他觉得好爽,便连续吸了四五口,啊!他精神了起来,飘飘欲仙地像进入了另一种 境界,有说不出的兴奋和刺激。不吸则好,一吸就上了瘾。他竟不知道毒品的魔掌 正伸向了他生命根源,伸向了他幸福美满的家庭。原来。小赵让他吸的是一种海咯 咽。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秃鹰”中了毒瘾,每次胃痛难忍时,他就想吃那种“胃痛药”如果吸不到时, 就四肢呵欠连连,鼻流涕掉,嘴角流出浓浓的唾液。他“啊啊”地哭喊着,用手扒 自己的血管。 “秃鹰”中了毒瘾后,就很少回家了,小纷以为她为了多挣几个钱养家糊口少 往家里赶也是正常的,并且夫妻之间暂时分居一段时间也有利于夫妻和谐的,然而, 她并不知道,毒瘾和手掌己伸向了她丈夫的生命深处,也伸向了她幸福美满的家庭。 中了毒瘾后,“秃鹰”每天都瞒着小纷买毒品,半个月下来,他连自己的薪水 都花光了,还久了工友一屁股债。每当毒瘾发作时,“秃鹰”便用嘴去咬自己的手 腕,用刀刺自己的血管。时间长了他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披头散发,眼神吊滞 连说话都是气若游丝地。 “秃鹰”己经无法再受毒品的折磨了,终于有一天,他躏跚着回了家。 小纷见到颜容憔悴的丈夫回家了,以为他病了忙走上前去把他扶到屋里,把他 放在床上,然后去冲一杯糖水送给他。他看着温柔的妻子和可爱待哺的婴儿,便偷 偷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中午,“秃鹰”毒瘾发作了,他从床上翻滚下来,像只疯狗一样撞向小纷,他 眼里冒着火花,要求小纷拿钱给他买海咯烟。 小纷为曾远的变化感到惊叹,不过,她还是以为丈夫在开玩笑,也就不拿钱给 他。 “秃鹰”用双手卡住小纷的脖子,狠狠地道:“拿钱给我,我要买烟抽,快点 啊!” 此时,小纷才感到事情的严重,忙用力推开他的手说“既然你要抽烟你等着吧, 我出去给你买。”小纷一来疼爱丈夫,她以为“秃鹰”只是要那种纯粹的香烟抽, 便要求自己出去给他买,而“秃鹰”以为小纷给她买海咯烟,也就稍稍平静了下来。 一会儿,小纷回来了,她丢给他一包时下流行的香烟时,“秃鹰”忙接住,折去烟 盒,叨上一支点着火抽了起来,可是,他抽不出那飘飘欲仙的感觉,便把烟丢在地 上,走上去卡住小纷的脖子,毒瘾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抓住小纷的手,狠狠地咬着, 小纷痛苦地叫喊着,挣扎着,体格瘦小的她被毒瘾的丈夫咬破了手指头,鲜血殷红 殷红地流着。 小纷的叫喊声惊醒了在外面树下乖凉的人们,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十几个人蜂 拥而入小纷的家,天啊,人们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残局,贫血的曾母一见到儿媳 妇手指头流着殷红的鲜血时,就晕了过去,幸好被村人及时扶住,并且把她唤醒了 过来。 小纷的手指头包扎好后,“秃鹰”还在迷昏当中,小纷便忙对大家说:“曾远 己经中了毒瘾,趁他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快把他绑起来送到戒毒所去。”几个壮 年忙一齐动手,把他的双手绑起来,并把他抬到摩托车里坐着,三个人便像箭一样 地向戒毒报开去。 翌日,小纷放心不下“秃鹰”便把孩子留在家里让曾母看管,自己骑自行车去 看丈夫去了。 “秃鹰”穿着一件蓝色囚服,他一见到小纷就扑在窗边,嚎啕着道:“小纷,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孩子,你骂我吧!我不是人,我是禽兽……”他用拳头打自 己的头,用手扒着自己的头发。 “你不要害怕,只要安心戒毒,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家里的一切就交给我好了, 你一定要为我为孩子怒力,把毒戒掉。”小纷安慰着他,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失魂落 魄的样子,昨天的伤痛、悔恨已飞出了九霄云外。 “你要照顾好孩子,你要看好家,我会把毒戒掉的,只是幸苦你了,现在,家 里没钱了,我已在外面欠了很多债。”“秃鹰”怕小纷骂他,忙低下了头,不敢看 她的眼睛。 “债,会慢慢还清的,你先把毒戒掉,钱以后慢慢赚。” 规定的时间已到,工作人员开始督促小纷离开,在离别之际,“秃鹰”不停地 叮嘱小纷道:“小纷,你要照顾好孩子,你要看好家,我会照顾好自己并且把毒戒 掉的。”小纷流着泪,点着头说:“你放心吧,我会的。” 回家后,小纷把家里一切值钱的车辆卖掉了,还是不能把债还清,为了挣钱还 债,为了让丈夫安心戒毒,她决定出去打工了。可是,她一连找了几天工作,还是 没有找到工作,她逼不得已到了“碎翁楼”当服务员。 “碎翁楼”座落在小镇最偏僻的地方,在这方圆几十里远近闻名,因为繁荣昌 盛的缘故,所以客源不继。来这里消费的全部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有几次,小纷被 点名坐台,她拒绝了,有好多人在背后骂她假正经。小纷因为这件事,跟那些人吵 架了,并且差点动手打了起来。小纷曾想过辞掉这份工作,但为了丈夫,为了孩子, 她还是忍气吞声地留在“碎翁楼”当她的服务员,但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秃鹰” 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