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不知道 仍以我的数学学习法为例,抛弃以往的学习方法,采用自创的背诵法自然需要 我在前面所提到的“屡败屡战的能力”,在演算具体问题的时候也同样需要这种能 力。因为虽然你记忆了多种解题模式,但具体一道题目该用哪种模式来解也还是需 要反复试验的。一种模式解不开,就需要再换一种。虽说考试的时间有限,需要一 定的演算速度,但只要你的脑子里存有大量的解题模式,然后能够不厌其烦地反复 验算,除了个别超难的问题以外基本上不成问题。 “屡败屡战的能力”不但对升学考试而言至关重要,就拿我的专业——临床心 理学来说吧,治疗病人心灵上的问题,也需要反复摸索。精神分析和心理咨询的理 论分为各个流派,没有一个可以说是绝对正确。每一种理论在应用时都存在个体差 异,同样用一种方法,有的病人可以医好,有的病人就医不好。 因此,作为一个心理医生,必须掌握多种方法,如果用弗洛伊德的理论行不通, 就换用荣格(Jung)的,要根据病人的病情因势利导,在慢慢摸索中前进。如果只 相信某一学派的观点,拘泥于一种方法的话,就难以取得很好的治疗效果。 总的来说,就心理学而言,没有一个绝对正确的答案。经济学也是一样,虽然 存在诸多流派,但没有人敢说自己的观点是绝对的真理。没有一条经济政策具有普 遍性,可以适用于所有年代所有类型的社会。要改善国家的经济状况,必须参考各 种经济理论,在实践中摸索出一条适用于本国国情的政策来。 如果一条政策的效果不好就换另外一种,还是不行的话,就再换一种。如此循 环,总会找到一条能够刺激经济恢复的政策。重要的是不中途放弃,反复试验,直 到找到适合的,而不是从一开始就要寻求一条绝对正确的经济理论。如果欠缺了这 种“屡败屡战的能力”,那么即便掌握了伟大的经济理论,它终究也只能是一种学 术成果,而不能转化为对社会有贡献的指导性理论。 也就是说,凡事都需要实践,不做不知道。现在可不是经济高度增长期那会了, 那时只要沿着欧美国家的脚印走,就能一帆风顺。如今的时代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 生什么,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现成的答案可供参考,所以只知道把权威学者的理论奉 为真理的人必将犯下大错。可笑的是,当一个理论在现实中行不通的时候,居然还 有人跳出来说这不是因为理论不对,而是现实出了问题(比如当“放宽限制”的做 法收效甚微的时候,居然有人说这是因为放得还不够宽),这都是本末倒置的看法。 我个人认为文科的人容易视野偏狭。比如支持凯恩斯学说的就只认凯恩斯,而 信奉弗洛伊德的人就说弗洛伊德的学说是绝对的真理,对别家之言瞧都不瞧上一眼。 这些理论自然都有它行之有效的一面,但并不意味着它永远正确。就像光和声音的 传播都要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发生变化一样,绝对正确的学说是不存在的。一个理论 是否适用于一个问题,必须通过实践来检验。 文科出身的人习惯于埋头苦想,他们没有通过实验来证明自己学说的习惯。所 以类似的事情只要自己曾经做成功过,或是背后有具有说服力的权威理论撑腰,就 容易忽略实践的重要性。相反,对于那些全新的理论,或者出自不具有权威性的外 行人之口的意见,他们向来都是不屑一顾。 这么说来,文科式思维的人往往不善于“实践”。一件事,要做到不厌其烦地 反复试验,就不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一切都让事实说话,这是一种理科式的思维 模式。一个理论,除非有实验能够证明它是正确的,否则即便它是爱因斯坦的论文, 其价值跟默默无闻的学者的论文也没什么两样。正因为在理科的世界里尊重实验的 结果,所以田中耕一才可以麻雀变凤凰,一举获得诺贝尔奖。“一切让事实说话” 在自然科学领域是所有人的共识,我们应该保护这样的观念并将之推广到其他领域, 它是培育“屡败屡战的能力”的天然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