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内普世主义的衰落: 美国社会和统计的“多种族”的特性使得我们可以“从内部”研究美国普世主 义的衰落,并通过统计分析黑人融入主流社会的失败和第三个独立社群——“西班 牙语人口”的出现。实际上,这些操西班牙语的人指的是拉丁美洲人,其中绝大多 数是印地安和墨西哥人后裔。 然而,美国统计学研究表明,在世纪之交,美国男性黑人的跨种族婚姻数量有 轻微的上升: 55 岁以上者为2.3%,而15~24岁的比率上升为11% 。但是与黑人妇 女通婚的白人数量增加得却并不显著,这表明这种种族禁忌的顽固性:被统治群体 的女性不能够嫁给统治群体的男性。黑人和白人种族间的通婚在受过高等教育的阶 层内部会稍微频繁一些。从统计数字来看,这种增加是显著的,同一年龄层次的通 婚比率从8.7%增长到30.1% 。美国犹太年轻人跨族通婚的比率达到50% ,犹太人进 入美国普遍的婚姻市场,也就是说,族群不断扩大,同时伴随着与以色列政府互助 关系的不断升温,当然由此引发的议论也很多。 最近的统计数字表明,在1980至1995年间,黑人跨族婚姻的轻微上升趋势很快 就停止了。在美国统计年鉴中我们可以看到1980至1995年间跨族婚姻稍有解冻,但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又被冻结。妇女跨族通婚的比率在1980年是1.3%,1990年是1.6%, 1995年这一比率上升到3.1%,而1998年又停滞在3%。但是对于美国的统计学家来说, 这一比率可能已经太高了。尽管实际上升的幅度微不足道,但他们本能地感觉这已 经不可思议了:“足够就意味着已经太多了。”1999年,他们聪明地将黑人和白种 西班牙语人的婚姻排除在统计之外,这使得当年黑人妇女与白人的通婚比率又下降 到2.3%美国2000年统计摘要,第54页,图54。。这是个假警报:波多黎各人——奉 行普世主义的西班牙语少数民族与黑人通婚的比例是巨大的,这是比例上升的主要 原因。当前,大约 98%的黑人已婚女性的配偶是黑人。作为对这种几乎是绝对的种 族内婚制的补充,我们还可以加上以下事实:超过一半的黑人妇女是未婚妈妈,这 当然是因为她们无法与白人结婚,我们从中可以看到种族主义问题惊人的顽固性。 更确切地说,这一问题恶化了,人口学方面的几个其他指标证明了这种退步。 第一个指标是幼儿死亡率,即一岁以前婴儿的死亡比率。美国传统上黑人幼儿 死亡率就比白人要高得多:1997年,白人的幼儿死亡率是6 ‰,而黑人则是 14.2 ‰。对于美国白人来说,这样的成就并不值得夸耀,因为美国白人的幼儿死亡率比 起日本和欧洲来都要高。不过,毕竟这一数字还是在下降的。1999 年,美国白人 的幼儿死亡率降低到5.8 ‰。相反,黑人的幼儿死亡率却“成绩斐然”,在1997年 到1999年间,又从14.2‰上升到14.6‰ National Vital StatisticsReports, vol.49, no.8,September 2001.。读者可能不习惯运用人口统计指标来解释社会现象,可能 会善意地认为这一上升幅度是微小的,也可能会认为幼儿死亡率对于整个社会来说 并不具有普遍意义。实际上,幼儿死亡率是一个关键性的指标,因为它表明了在社 会中,或是在社会的特殊领域中最脆弱的个体的真实处境。1970至1974年俄罗斯幼 儿死亡率的轻微上升,使我明白从1976年开始苏联情况的逐渐恶化,也使我可以预 见这一体系的崩溃E. Todd, LaChute finale, op.cit.。经过半个世纪的努力之后, 美国黑人的幼儿死亡率依旧在轻微上升,使它成为种族融合失败的标志。 然而在第三个千年开始之际,美国的精神体系并非是划分为两个种族的,而是 划分为三个种族,即在统计学和社会生活中,西班牙语人口,实际上是来自墨西哥 的印地安人,因其规模之大而构成了第三大基本族群( 实际上,美国统计学包括五 个群体,除了白人、黑人和西班牙语人之外,还有亚洲人和印度人。在现阶段,印 度人由于数量不多,同时通过通婚的融合,和通婚融合的亚洲人一样,应当被看作 是意识形态方面的“残余”或“诱饵”。) 。美国社会重新又形成了如同其独立时 期的三重结构,如托克维尔在14世纪初所分析的那样:印地安人、黑人和白人。 墨西哥人社会的命运对于社会学家来说仍是陌生的。某些指标,诸如儿童对于 英语的良好掌握,表明了融合的进程还在继续,这与关于西班牙语区的激烈争论所 表现出来的趋势完全相反。然而,我们可以发现,在跨族婚姻经过一段时间的增长 之后,最年轻一代中跨族通婚的比率在下降:超过50岁的人通婚比率为 12.6%,35 ~54岁为19% ,25~34岁为17.2% ,而15~24岁只有15.5%(American Demographics, Novembre 1999.) 。这一降低并不一定表明美国国民态度的改变,而是由于在最靠 近国界的得克萨斯州和加利福尼亚州出现了大量来自墨西哥的居民。虽然这只是一 个地方现象,但它仍表明从白人群体中分离出了一个所谓的印地安西班牙语族。1999 年不同族群的出生率证明了这一点:非西班牙语白人为1.82% (这种从语言和种族 角度划分的类别奇异之极),非西班牙语黑人2.06% ,“西班牙语人”2.9%(http: //www.census.gov/population/projection/nations/summary) 。2001年,墨西哥 人的出生率为 2.8% 。 在这样的一个以神圣化了的“多样性”(不同的出生、文化和种族,美其名曰 “文化多元主义”)代替了全球化的平等权利的社会中,种族融合的失败难道真的 会让人震惊吗?在美国社会中,平等价值观的退步,并不仅仅表现在种族关系这一 个领域。正如我们在前面所看到的那样,1980至1995年美国经济的发展可以被看成 是强制低收入群体(主要是黑人,看上去是碰巧了)走向不平等的步骤,走向倒退 和分裂。 然而,我们还是必须避免夸大这种描述的阴暗面,应当努力从整体上理解盎格 鲁—撒克逊精神体系的运行机制,对于这一机制来说,为了吸收其他人,例如日本 人和犹太人,必须对某些人实行种族隔离,这些人当然指的是黑人,可能也包括西 班牙语人口。这与其说是一个普世主义的吸收过程,不如说是差异主义的种族融合 过程。 在美国国内普世主义衰落的背景下,犹太人却融入到美国社会的中心,对于那 些对美国的战略选择感兴趣的人来说,这个现象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因为这一过 程是与外部普世主义的衰落相共鸣的,显著地影响了美国与世界的关系,对于解决 中东地区的冲突具有明显的意义。将以色列纳入美国的精神体系是从外部和内部同 时进行的,而对于阿拉伯人的排斥则是与对黑人和墨西哥人的排斥相一致的。 在美国,并不只是犹太社会对希伯来国家在意识形态上忠诚不二。美国普世主 义普遍衰落的假设使得我们能够理解这种忠诚。尽管历史的真相很不容易被发现, 我们还是应当进行研究:美国和以色列之间的友好关系是一个新现象,以前从未出 现,因此,这里并不想对其做出“解释”,而是要利用它来“揭示”美国深层次上 的根本趋势。选择以色列是美国普世主义衰落和差异主义势力上升最显著的表现, 这一点在外部上表现为对于阿拉伯人的排斥,在内部上表现为墨西哥裔融合的困难 以及对于黑人长久以来的种族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