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犹太人的忧虑 这一模型使得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美国犹太群体的狂热,人们本以为他们只会 对成功地融入美国社会感到高兴,赞赏美国对以色列的忠诚。实际上,与此相反的 是,这个特权群体正陷入一种对于“燔祭”参阅Peter Novik, L'Holoscaustedans la vie am éricaine, Gallimard, 2001. 的,令人焦虑甚至令人担忧的迷恋之中。 他们不停地纪念当年针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他们不断指责仇犹主义在世界各地的上 升趋势,替所有的海外犹太人聚居区的安全问题担心,尤其是对法国郊区的犹太聚 居区,但即使是在2002年春法国郊区犹太教堂遭袭之后,法国犹太人自己也没有感 到那样恐惧。与美国的犹太人相比,“燔祭”对属于阿什肯纳齐人的法国犹太家庭 更具体、更现实,但后者的反应远比美国人平静,对未来也更有信心,尽管大西洋 彼岸不停地将他们称作是丧失社团意识的叛徒,认为他们将来会成为法国经久不衰 的仇犹主义的牺牲品。在拥有所谓“最强大的犹太院外压力集团”的美国,犹太人 却始终感到如此恐惧,这确实是个非常矛盾的现象参见保守主义周刊《WeeklyStandard 》在法国大选第一轮结束之后的惊人的封面,在三色的背景上,书写着“自由、平 等和仇犹主义”的格言(2002年5 月6 日)。。美国普世主义衰落可以说帮助我们 理解美国犹太人挥之不去的焦虑。 让我们来概括一下这个诠释模型。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处理与他人的关系时有 两个特征:排斥是为了接纳;被排斥者和被接纳者之间的界线并不稳定。有的阶段 扩张,有的阶段收缩。 接纳犹太人是为了排斥黑人,可能还有墨西哥人。这一过程出现在普世主义衰 落和差异主义的上升阶段,或者用美国人的话说,重新确立种族情感的阶段。今天, 美国发展的动力并非平等的价值观,而是不平等的价值观。面对一个如此矛盾的民 族融合进程,美国人怎能做到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呢?怎么可能不感到这一脆弱的 进程正受到威胁,充满各种臆想的危险呢?美国的犹太人之所以向外部世界扩散他 们自身的恐惧感,因为他们隐约地感觉到,他们更多的是美国差异主义倒退势力的 玩物,而不是普世主义征服者慷慨态度的受益者。 这种观点并非只是理论思考的结果。在80年代初,我第一次在这一点上受到启 发,是通过与我的一位叔祖父、一个奥地利裔犹太美国人的对话。有一次参观迪斯 尼乐园时,以正在跳舞的米奇老鼠为背景,他向我表达了他长久以来的忧虑:美国 社会的种族主义狂热,使他并不愉快地回想起他十几岁时的维也纳。在这之前,我 从未在我们这个住在法国的犹太家庭成员当中观察到这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