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瓦拉奇备忘录(8) 一天,一位加油站老板来找我,说:“约瑟夫,你路子野,能不能给我搞点汽 油票?”战争期间首先保证军需,民用汽油实行计划供应。我当时不知道,“科沙· 诺斯卓”里头已经有人在开始做黑市汽油票了。你看,这个加油站老板就比我消息 灵通。自从卡索兰蒙战争之后,我一直告诫自己要尽可能地和“科沙·诺斯卓”保 持距离,但是现在,这一点恐怕很难做到了。汽油票有各式各样的,主要是加仑数 不同,从1 加仑到20加仑不等。我让他把想要的种类和数量写下来,还有他愿意出 的价钱。我开始往各处打电话。几天后,一个叫弗兰克·露其亚诺的——一样的姓, 但是和查理·露其亚诺没有关系——说他手里有货,两边的价钱一比较,我能赚189 美元。这不算一单大买卖,只有1 万加仑汽油。但是我做了什么?一个人给我钱, 一个人给我票,我只是在中间一倒手。我对自己说,这桩生意我做了。和弗兰克· 露其亚诺的第二单买卖是10万加仑,我净赚1700美元,价格忘了,只记得利润。加 油站拿到汽油票以后,就可以倒卖黑市汽油,价格高出近一倍,仍然供不应求。两 次交道一打,弗兰克成了我的合伙人。到后来,我也只是做批发和大宗的买卖。从 1942年中至1945年,我一共赚了20多万,算是小打小闹。“科沙·诺斯卓”里 头靠黑市汽油票做到上百万的人有的是。这种生意太需要有像“科沙·诺斯卓”这 样的组织了,因为市面上很快就出现了许多假票。 真正的汽油票是从物价办公室里面偷出来的,“但是‘科沙·诺斯卓’不会做 这种事,这种危险的事都留给那些专事偷盗抢劫的个体团伙去做。他们偷来了汽油 票再卖给我们,因为他们没有足够庞大的批发销售渠道。”失窃事件越来越多,有 的物价办公室便在下班时将汽油票送进银行保存,结果是许多工作人员监守自盗, 再在黑市上出售。再后来,回收汽油票也出现在黑市上。按理说,加油站和车库等 上交的汽油票应该当即销毁。但是,用瓦拉奇的说法,“没有多少被扔进火里。” “科沙·诺斯卓”买通了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让这些汽油票中没有过期的部分又 回到了市场上。同时,黑社会还操纵了战争期间的其他一些紧俏商品,如肉、糖、 奶制品等等。当时黑市汽油票的市价一般是三到五美分1 加仑。据物价办公室估计, 整个战争期间,平均每天的黑市汽油票交易达250 万加仑。全国物价委员会主任切 斯特·波尔士就此发表公开讲话,敦促全国人民抵制黑市,说:“前方将士的生命 就维系在这成千上万加仑的汽油上。”约瑟夫·瓦拉奇用黑市汽油票倒来的钱又买 了一匹赛马,还在2 街和111 道盘下一家爱达餐厅。“这真的是一家很不错的餐馆, 我付给大厨的工资每周250 美元,二厨175 美元。”当时一个警察的工资才每月200 多美元。 1945年年初,瓦拉奇接到一个电话。“嗨,约瑟夫,你听说了吗?”“没有。” “维克多回来了。”维克多·靳诺万斯是被警方引渡回来的,还是为了十年前那桩 谋杀案。1935年,维克多伙同露其亚诺家族的一个纵队长先后两次从一位做正经买 卖的商人那里一共诈骗了16万美元。帮助他们行骗的一个恶棍叫斐迪南·波西亚, 外号阴影。维克多们原先答应事成之后付给阴影3 5 万美元,但后来翻脸不认账。 阴影是个老油子,成天跟在维克多们的屁股后面不依不饶地追债,还和朋友威廉· 盖洛一起砸了受维克多“保护”的一家酒店。维克多们遂起杀心。枪手之一叫鄂尼 斯·鲁坡罗,他的任务是等阴影被做了之后,再干掉威廉·盖洛。阴影被秘密谋杀, 连尸体都处理得干干净净。鄂尼斯·鲁坡罗得信后即对威廉·盖洛下手。但让威廉 侥幸逃脱,只受了一点轻伤。警方根据威廉·盖洛的证词逮捕了鄂尼斯·鲁坡罗, 并传讯维克多·靳诺万斯,致使维克多亡命意大利十载。1944年,鄂尼斯·鲁 坡罗保释出狱后不久,又被牵扯进了另一起未遂谋杀案中。保释期间触犯刑律是要 被重判的。因为维克多·靳诺万斯已有近十年无人见其踪影,鄂尼斯决定斗胆向警 方供出阴影斐迪南·波西亚被谋杀一案,以换取从轻发落。鄂尼斯只有间接证据, 不足以对维克多·靳诺万斯提出起诉,他于是又招出了另一名证人、阴影被杀时的 现场目击者彼特·拉坦帕。这个彼特·拉坦帕就是20年前在新新监狱里捅了约瑟夫· 瓦拉奇一刀的“同监难友”。听到维克多·靳诺万斯在意大利被捕,并将被引渡回 美国的消息,彼特·拉坦帕马上要求警方保护。他被送进了布鲁克林监狱的特囚牢 里。彼特·拉坦帕患肠胃病。1945年1 月15日晚,他在自己的单人牢房里吞服了几 丸胃痛药后上床睡觉,从此再没醒来。法医的验尸报告说,他体内的毒药剂量“足 以使八匹马毙命”。彼特·拉坦帕之死至今仍是一个谜。布鲁克林警方和检察长办 公室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试图寻找本案新的证人和证据,但一无所获,最后不得 不将维克多·靳诺万斯无罪释放。鄂尼斯·鲁坡罗也被释放。尽管警方曾警告过他, 并主动为他提供保护。但也许是在监狱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吧,鄂尼斯坚持要求出狱。 鄂尼斯·鲁坡罗的余生充满了恐惧和提心吊胆,他于1964年死于非命。(据纽约市 警署档案记载:1964年8 月27日,在牙买加湾海滩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死者的后脑 部被子弹削去,前胸及腹部数十处戳伤,凶器应为冰凿。经鉴认,死者为鄂尼斯· 鲁坡罗,三周前失踪。)〖HT〗1967年,四名“科沙·诺斯卓”成员因涉嫌谋杀鄂 尼斯·鲁坡罗而被捕判刑。瓦拉奇并没有立即晋见刚刚归来的二老板,他正被自己 的麻烦搅得焦头烂额。 弗兰克·露其亚诺拉我跟他合伙开了一家“丽都夜总会”。我们各出1 5 万 美元,执照注册在他的儿子安东尼名下,因为那孩子当时还没有犯罪记录。1946年 冬天开张那天来了250 多位客人,生意一上来就很不错,每月进账2500美元。我怀 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渐渐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每次问弗兰克要我的份子,他 都支支吾吾。好几个月过去了,我一分钱没见着。这天,我碰见布郎克斯的一个赌 注登记人,他说:“嘿,约瑟夫,你的那个合伙人父子俩可没少让我们赚钱。”我 说:“他们输得很惨吗?”“输得落花流水。先是赛马,现在又是棒球。”那天晚 上我找到弗兰克摊牌。那老小子居然说他请了一个律师,如果我对他有什么不放心 的,可以找他的律师谈——当然是“科沙·诺斯卓”的内部律师了。我说:“弗兰 克,你给我听好了。我们一起做了这么些年,倒腾汽油票什么的,凭良心讲,合作 得还算不错。别让我发现你搞了什么猫腻,否则你得请一打律师。”这话显然对他 不起作用。第二天晚上我去丽都,正好碰见他从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卷钞票。 我一把揪住他说:“弗兰克,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他说:“你要敢拦我我真 跟你急。我往扬基队扔了好些钱,不捞回来怎么行?你放心,我会赢回来的。” “科沙·诺斯卓”内部有一条很严的戒律,是当年萨尔瓦多·玛然詹诺定下的:一 个成员绝对不允许对另一个成员动手,我们称它“禁手律”。在纽约,这条戒律特 别严厉,因为这里不像别的城市,譬如巴菲罗,只有一个家族,所有的人都在一口 锅里搅马勺。 纽约有五个家族——实际上是六个,算上新泽西州的诺瓦克——你一不小心就 踩到指不定谁的地盘上了。我的意思是,这家伙可能会抢了那家伙的生意,那小子 又可能拉走这小子的客人。所以必须得有非常严格的“禁手律”。1940年,巴比· 多义耳那么孙子,我都没敢揍他。但那天晚上弗兰克愣是把我给气糊涂了。其实我 举起拳头的时候——信不信由你还真想起了“禁手律”,只不过心一横,管不了那 么多了。我左右开弓,先了他几个大耳刮子。他爬起来要跑,我追上去把他堵在 一个角落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的血溅得我浑身都是。要不是几个厨子拦住, 我肯定会把他给剁了。弗兰克被我打得不省人事。我弄来一桶水泼在他身上,又去 卫生间里把自己收拾利索了。后来他从我身边走过去,一声不吭。我看见他的一只 眼肿得跟烂桃似的,鼻梁骨也给打断了。他到了门口,转身对我说:“你等着,臭 王八蛋!”我想那意思是说,他会拿了枪回来。我马上叫来两个人,让他们去把我 的手枪取来。我坐在那里等弗兰克,一边琢磨,这事本来我占理儿,因为他背地里 坑我。现在倒好,他成对的,我成错的了。如果闹到公堂上,挨审挨罚的就不是他, 而是我了。又想这老小子是不是设下套子存心让我揍他。过了一个钟头,弗兰克没 有回来,反而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OK。我想咱们还是把这事忘掉,就当什么 都没发生。”我同意了。可过后一转念,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他还会照样偷钱去赌 博,那我不更糟了吗?我找到安东尼·本德尔,把事情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讲了一 遍。“那咱们这么办,”安东尼说,“我什么都不说。如果有人跟我提起这件事, 我再去找弗兰克,说:‘我正想和你谈谈。约瑟夫已经都告诉我了。’”几天后, 安东尼打电话来,说:“弗兰克告你打他,你俩得对簿公堂。还是老地方,新泽西 的公爵餐厅。时间我到时候通知你。”自从高利贷那段公案以后,我和安东尼一直 有点不对付。如今要指着他跟我上堂,心里头不免忐忑。安东尼有一心腹小厮,是 我介绍进“科沙·诺斯卓”的。他告诉我说安东尼这一次很认真地替我在各处周旋, “算你走运,弗兰克没什么人缘。”我当时只求弗兰克的不法行为可以抵消一点我 的罪过,但后来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弗兰克的纵队长身体不好,所以升堂 的日子一再延期。到后来,他们家族的二老板阿尔伯特·安那斯塔西亚决定代替纵 队长上堂。我要好好地跟你聊聊这个阿尔伯特·安那斯塔西亚,他就是后来纽约安 那斯塔西亚家族的老板。他的姓氏太长了,我们背地里都叫他阿尔伯特·A ,或者 “疯狂汉”——那是他的绰号。阿尔伯特家住新泽西,一幢用高墙围起来的巨宅。 当时纽约的码头全是他的。他还在警方那里挂了好几起人命案——就是没有证据。 “科沙·诺斯卓”里人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容易心血来潮、头脑发热的家伙,也是 一个野性十足的杀人狂,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杀、杀、杀。如果有人跟他说谁谁谁 有什么不好,他马上就说:“废了他,废了他!”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在公堂上胡说 八道些什么。…………我一进公爵餐厅就有点不自在,他们告诉我维克多·靳诺万 斯正在二楼一间雅座里。安东尼·本德尔特别关照我说:“记住了,阿尔伯特·A 说话的时候千万别插嘴,你知道他那德性。所以看在耶稣的份上,一定管住你的舌 头。”阿尔伯特果然疯狂,也不管那么多在场的法官们,就自顾自地断起案来。他 一上来就冲着我吼:“你他妈的怎么回事?在‘科沙·诺斯卓’呆了20年,怎么一 点规矩也不懂?”我刚想解释,说:“阿尔伯特,我——”“闭嘴。我说过了,戒 律就是戒律。你知不知道你不能目无组织?你知不知道像你这么干可能会引起战争?” “但是,阿尔伯特,他在背地里坑我,他挪用了1 8 万多美元。”“那正是我要 告诉你的,你本来是对的,一犯戒律就成错的了。”弗兰克·露其亚诺赶快插嘴替 自己申辩,结果招来阿尔伯特一顿臭骂。等骂够了,阿尔伯特·A 问他:“店里的 情况现在怎么样?”“一塌糊涂。”“为什么会一塌糊涂?”也不等弗兰克回答, 阿尔伯特又接着说,“这件事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得好好感谢约瑟夫没有废了你。 好了,咱们这么办。你俩搞不到一块儿,就不要再合作了。我裁定,店归约瑟夫。 弗兰克,你的份额是多少?”“1 5 万美元。”“阿尔伯特,”我说,“我不会 付他一万五的。他偷了那么多的钱。”“我知道,”阿尔伯特说,“没人让你付1 5 万。给他3500美元,店就是你的了。”弗兰克嚷嚷不公平,阿尔伯特打断他说 :“弗兰克,我已经决定了。一句话,这3500你要不要,不要拉倒。”“阿尔伯特,” 我又说,“还有酒牌,是安东尼的名字,你知道,弗兰克的儿子。没有营酒牌照那 店一钱不值。”“哦,对了,我怎么忘了那茬儿。从现在起,弗兰克,你保证你儿 子的牌照天天挂在店堂里。只要那店还在,牌照就得在。只要约瑟夫想要,牌照就 得在。记住我说的话,出了什么差错我拿你是问。”“疯狂汉”阿尔伯特·A 说罢 扬长而去。弗兰克问我:“什么时候给我钱?”“让我先查查账,有剩下的先给你, 没有你就等着。从现在起,别再在我跟前晃荡,每次看见你我就想揍你。”我旋即 上楼拜见维克多·靳诺万斯,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他。“嗨,老板,”我握 着他的手说,“见到你真高兴。你看上去挺不错的。”“我感觉也不错。梅尔卓和 孩子都好吗?”“他们很好。”“你呢?”“这不,刚过完堂。”“我知道。怎么 样?”“挺好的,都解决了。”“你缺钱吗?”“那混蛋把店里搞得乱七八糟的, 他挪用了1 8 万到2 万美元。谁知道,也许我在周转上会有点麻烦。”“听见了 吗?”维克多对雅座里的另一个人说,“他要多少都借给他。”后来我知道,他对 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慷慨大方,这是他笼络人心,重新为自己塑造老板形象的措施 之一。其实弗兰克·科斯蒂罗倒不是个问题,他本来就不管事。 但是他帮助好多人挣了钱,所以家族内外不少的人已经把他当成了老板,他还 因此而为自己赢得了一个“首相”的称号。真正的老板查理·露其亚诺被警方送去 了意大利,突然之间又出现在哈瓦那,持意大利护照和古巴绿卡。他在意大利是一 回事,在哈瓦那就完全不同了,那里是美国的后院。我记得有一阵子,“科沙·诺 斯卓”各家族的老板们成天在美国本土和那个岛国之间飞来飞去。查理在古巴到处 投资,那里的政府和人民都希望他留下。后来听说是华盛顿方面施加压力,威胁禁 运给古巴的药品,哈瓦那方面才又把他送回了拿玻里。…………1950年,梅尔卓想 要买房子,搬到郊区去。维克多·靳诺万斯知道后把我叫到一旁,语重心长地教导 我说:“住在郊区和住在城里大不一样。要搞好邻里间的关系,让大家都喜欢你。 绝对不可以欺负任何人,绝对不可以骚扰姑娘们。适当地给童子军和其他慈善机构 一些捐助,可能的话,最好每周去教堂……”梅尔卓在扬克斯看好一栋房子,要我 去看看。我说只要她喜欢就行了。她说那房子标价2 8 万美元,我给了她5000付 头款。这时候,我儿子中学毕业了。那是纽约最好的私立学校之一,叫圣迈克山庄 中学,我记得每年学费1600~1800美元。唐纳德一直住校,节假日才回家。我想让 他远离布郎克斯的街道,远离我生活的那个乌烟瘴气的世界,过一种完完全全不同 的日子。他毕业了,我问他还想不想念书,他说不想,想工作。先说喜欢修汽车, 干了一阵子干不好,我就给他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不想告诉你们那是份什么样 的工作,总之,他可以干一辈子,而且他一直干得不错。唐纳德结婚早,我在扬克 斯给他们小两口盖了一栋三居室的房子。 “首相”弗兰克·科斯蒂罗在露其亚诺家族的一个亲信,威利·默尔蒂,曾经 在彩券上帮过约瑟夫·瓦拉奇,现在却成了维克多·靳诺万斯的第一个目标。威利 自己也有点问题,和芝加哥的阿尔芬斯·卡普利一样,他患三期梅毒,已经影 响到脑功能,时常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维克多便在“科沙·诺斯卓”各家族成员中 制造舆论,说:“威利自己脑子出了毛病,那就怨不得别人了。如果明天我不行了, 你们完全可以把我做掉,免得败坏了‘我们的事业’。”维克多的想法得到了老板 “委员会”的认同。处决威利·默尔蒂的合同是“开放”的,就是说,没有固定的 人选,也没有规定的时间。各家族成员无论是谁,只要逮着机会就可以做掉他。结 果,这个机会落到了瓦拉奇的老朋友、“科沙·诺斯卓”当时的新成员约翰·罗伯 兹的头上。约翰早年曾与瓦拉奇联手放过贷,最近刚加入到安那斯塔西亚家族。 (据新泽西州警署档案记载:1951年10月4 日,上午11点左右,威利·默尔蒂被发 现死于克立夫赛公园市帕里沙芷大道793 号的约瑟夫餐馆,死因:头部两处枪伤。 案发之前,餐馆里有三名男性白人顾客,其中一人坐在吧台,另外两人坐在近旁一 张餐桌上。坐在吧台者——后来有证人指认其为约翰·罗伯兹——离开餐馆, 很快与被害人威利·默尔蒂一起进来,并向另外两人介绍被害人。当时现场的其他 人员只有餐馆的老板娘和一位女招待,她们一起进到厨房,在那里听见枪声,出来 看时威利·默尔蒂已中弹倒地,其余三位顾客均已逃离……指认约翰·罗伯兹的证 人为该女招待,虽然她“不是特别肯定”……被传讯的其他证人包括……约瑟夫· 瓦拉奇……1952年6 月,约翰·罗伯兹因威利·默尔蒂谋杀一案被起诉……后因证 据不足撤诉。) 六年后,1958年9 月7 日,约翰·罗伯兹死于安那斯塔西亚家族内斗。接下来, 维克多·靳诺万斯下令谋杀了路琪赛家族的尤金尼奥·契亚尼尼,即本文一开头那 段“瓦拉奇的合同”。契亚尼尼尸骨未寒,瓦拉奇又接到一份新合同。这一次,是 由维克多·靳诺万斯亲自出马。就在维克多稳稳当当地坐上老板位置的同时,发生 了一件令他十分尴尬的“家务事”。1952年12月,靳诺万斯夫人安娜离家出走,继 而提出离婚诉讼。多年前,安娜曾经是露其亚诺家族一位纵队长的妻子,维克多费 了不少劲,秘密而巧妙地干掉了她的丈夫,方才将安娜弄到手。家族里的不少人都 知道这件事,但他们和警方一样,没有证据。公平地说,维克多·靳诺万斯一直深 爱着安娜。在他流亡意大利期间,曾委托一位好友兼合伙人斯蒂文·弗朗西照顾他 的太太。安娜提出离婚后,维克多迁怒于斯蒂文,认为由于斯蒂文的不尽心尽力, 致使安娜与他生分了。1953年6 月初,安东尼·本德尔请瓦拉奇到一家高级餐厅品 尝小牛排时,向他转达了维克多的指示。安东尼说斯蒂文·弗朗西是警方的“线人”, 只字未提靳诺万斯家的“家丑”。“每天晚上打烊后,你留在‘丽都’等我的电话。” 安东尼对瓦拉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