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和不敢杀鸡的诗人
知道朦胧诗还是在密西根州立大学。
一天读了中国学生的小刊物《密友》上有一则告示,说是有一个诗歌小组在哪
里哪里聚会,也便就找了去。这一找便找了几位英雄出来,最认真的方舟子和事稳
重的王朝晖大姐燕娓琴和笑哈哈姚宏仁。
舟子和朝晖是新生派,推崇朦胧诗,便找了一些复印来,大家聚会时读。舟子
便专家地给我们讲解。我就很佩服他从一句诗里讲出许多道理来。那时虽然不习惯
朦胧晦涩,但仍旧受了很深的影响。
当时舟子很崇顾城,就讲了顾城的故事。讲他的娇妻是如何从小女孩拜倒在他
的脚下而成了妻子。讲他们如何隐居新西兰,养了一百多只鸡而违反政府法令;讲
她的娇妻如何挥了屠刀泪淋淋地杀了三天。
我便实在忍耐不住,写了如下一段文字, 表示我对诗的见解:
诗和不敢杀鸡的诗人
从不懂诗,亦不想用功去懂以装大雅。总觉得倘若诗人不想让我懂,作甚我去
绞尽脑汁?故对我那些能将一句诗讲出一万句道理的朋友们五体投地般敬仰。
也许少年时读了太多,也信得太甚。开始用身心去读现实这部书,便很是“幻
灭”了一回。虽然没有“少年老成”或“难得糊涂”起来,却还是狠狠地苦思幂想
了一回。尔后看天再也不仅仅是梦样的蓝;看水也不再是情样的绿。读那梦蓝情绿
的文字,也便不再作那绿情蓝梦。书还是读,却更挑。只是喜欢那教我懂得、启我
深思或刺我心肺的文字。消遣的作品也还是读,也只消遣而已。哈哈一笑也罢,摇
头晃脑也罢,即使催我入眠也未尝不可。再也不认真、不用功了。
比如说那不敢杀鸡的诗人的诗,我却读不出味道来。仅那泪眼朦胧娇小的妻子
屠刀见血地杀了三天,总教我觉着是诗,总教我想来而叹。那血刀泪眼总像抹不去
的印象,逼我思出意境来。那寥无人懂的断句残文只淡淡地凝着无血气阳刚荒废的
生命,我读了能有甚益处?为什么荒了我的生命去读?
至于那睡过一百个女人的诗,我却没有读过。是否与人有益,我却不知。至少
还有几分男人的血气,教那些未睡过一百个女人的男人们嫉妒,也让那多幻的女子
倾倒。那排队越长的商品越好。大家抢的货才是好货。
终究诗与谣传无关,虽然谣传比诗传得远。我只是头脑简单的读者,喜欢初读
便懂而喜之,懂而有余味,再读便懂得更多的诗。有时我宁选那玩笑开心的谣传而
不读那读不懂、懂而无味、与我无益的诗。
自然诗是主观艺术,不以我的品评为优略。我仅是自私的读者,大肆鼓吹“大
公无私”的文字。
倘不为与读者交流而写,写来作甚?仍记得当年郭小川的两句诗:“如果只是
为了自己听,歌声不如哑默;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看,诗文不如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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