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忧民的“时事通”(3) 7 月25日致萧子升长信约3000字,继续议论时局:“十二日由湘潭发一函,十 八日由校发一函,皆详述时事。”接着谈及南方各省省长易人,多护国军方面的, 如蔡锷督蜀等,认为中央“可谓善于调处者矣”。“前书言湘人取门罗主义,举刘 ① 以便其私,不幸言中矣”。“本省人作本省官,其害甚大,在湖南尤有特别情 形,前车不远,即在辛亥。今兹目前之祸,又显而易见,倾侧、构陷、钻营之风大 竞。”下面列举政府机关、各县知事及学校校长之人事争夺:“几何不如俗人所云 ‘打开脑壳’乎”。社会上且有以“帝制嫌疑”为名,于是“暴徒乘机报复”。 “弟昔曾与璋兄(即萧三)书,言杀机一起,报复未已,法兰西之祸,最为可惧, 不谓此次竞演此恶剧。又湘之独立,至昨日始取消,盖事事称怪焉。”这封信的后 半部论述欧洲战场、美国国内政局和有关国际形势,特别谈到本月发生的“日俄协 约”,关于满蒙权益的分掠。忧国之心,跃然纸上。请看,对于日本既定侵华政策, 说得何等痛切:“思之,思之,日人诚我国劲敌!感以纵横万里而屈于三岛,民数 号四万万而对此三千万者为之奴,满蒙去而北边动,胡马入中原,况山东已失,开 济之路已为攫去,则入河南矣。二十年内,非一战不足以图存,而国人犹沉酣未觉, 注意东事少。愚意吾侪无他事可做,欲完自身以保子孙,只有磨励以待日本。吾之 内情,彼尽知之,而吾人有不知者;彼之内状,吾人寡有知者焉。吾愿足下看书报, 注意东事,祈共勉之,谓可乎?”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于国事如此忧虑,一种担 当天下兴亡的强烈责任感,使他预感到同日本“二十年内,非一战不足以图存”。 20年后是1937年,何等巧合的预言。此信今天读来,仍不能不令人感佩。 毛泽东这种细读报纸,畅论时事的习惯,随着思想政治水平提高后,对时局剖 析精辟、深具远见的言论,到了1919年7 月间主办《湘江评论》时,就得到最好的 发挥了。《湘江评论》周刊只出了四期,《民众的大联合》一文及种种评论,引起 省内外的广泛注意。四期共刊由他执笔的大小文章约四十篇,长者近万言,短的不 过几句话。三十几篇短文都是议论时事的,其中二十多篇议论巴黎和约和国际局势, 《各国的罢工风潮》长达3000余字。《德意志人沉痛的签约》长达七八千字,从1919 年5 月7 日德国代表到达巴黎始,到6 月28日和约签订止,详述其间强暴易位,折 冲挣扎,德国虽举国鼎沸,终于因兵临城下,不得不屈辱签约的全过程,至今读来, 还使人感到这是一页何等沉重而动人心魄的历史。由于深知“德国为日尔曼民族, 在历史上早蜚声誉,有一种倔强的特质”;“晚近为尼采、菲希特、康德、泡尔生 等‘向上的’‘活动的’哲学所陶铸”;“为世界最富于‘高’的精神的民族。惟 ‘高’的精神,最能排倒一切困苦”;还由于俄国和东欧的革命形势,毛泽东在文 章结尾这样预言道: “1919年以前,世界最高的强权在德国,1919年后,世界最高的强权在法国、 英国和美国。”“1919年以后没有战争,就是阶级战争。阶级战争的结果,就是东 欧诸国主义的成功,即是社会党人的成功。我们不要轻看了以后的德人。我们不要 重看了现在和会高视阔步的伟人先生们,他们不能旰食的日子快要到哩!他们总有 一天会要头痛! “然则这回的和会,‘其能五稔’(按即五年),尚靠不定。如若真以‘德俄 和约’、‘德罗和约’的例来推测,恐怕就是早晚的问题。无知的克勒满沙老头子 ①,还抱着那灰黄色的厚册②,以为签了字在上面,就可当作阿尔卑斯山一样的稳 固,可怜的很呵!”学生时代就这样关注时事,对国内外政局的发展能作这样透辟 的分析,甚至作出有如预言家的判断,这不仅要有丰富的历史、政治知识,尤须具 有热烈的爱国精神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大志,才能做到。在青年毛泽东身上,充 分反映了这一高贵的政治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