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迈阿密入油锅受熬煎 12 月17 日的早上,我终于订到当晚可达迈阿密并可在19 日转机赴巴拿马 的飞机联票。在迈阿密有四十八小时的逗留,正好参加最后一次的秘密计划会议, 行动组的斯科佐和胡帕已从圣地戈走另一条道到了迈阿密。到那里后,去提这次巴 拿马行动所需的五百万美元。毒品侦缉署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作出明确的决定。 我不知道这些钱是真的拿来花的,还是仅仅摆着看看而已。我只知道,玻利维亚人 要我在19 日去巴拿马,用这五百万块钱买下他们的毒品。 飞行员杰克·萨尔也已从玻利维亚赶回迈阿密参加这次会议。另外,还有两位 从总部赶来的高级官员,在我们出发前,要作最后的指示。至于最后是否决定选择 买毒,还要根据杰克和卫腊所见到的真实情况而定。这样看来,我们的一切全仗着 卫腊的电话密报了,而它的真实性和准确度,则一概不管,这个探子是多么的荣耀 风光啊。杰克则另当别论,他曾受缉毒署的派遣,多次飞往南美,早已有着不可磨 灭的功劳。大人们已说了,愿意根据卫腊的见闻来作最后的决定。 那天早上我才听说,莉迪亚·苏托也将参加这个秘密行动组。她已到了纽约, 准备跟我一起去迈阿密。海关方面还要求另一位在巴拿马的秘密特工也参与这次行 动。缉毒署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一项绝密行动即将发生在巴拿马这个由毒枭们控制 的国度里,那绝不是人越多越好的事,但是还是那么定了。我不知道会跟她一起执 行任务。事后等我到达那里,更不知道到底让我干些什么。我只知道,我去那里要 的人,一定得是些能叫得应、拉得出、打得胜的“铁杆”。总之,我要的是能够帮 我一把的人。 我打电话给“铁杆”特工加纳·伯拉哈托和刘易斯·彼萨罗,让他们二位来我 的办公室。尽管相对而言,这两位都是新手,但是都已经历过好多次的恐怖事件。 他们跟着我,在短期内,在抗暴的实践中,已积累起经验。加纳思维敏捷,是位攻 击型的秘密特工,有三年的街头工作经历。刘易斯是波多黎各人的后代,他的母语 是西班牙语,上大学那会曾是一名拳击师,虽然从事街头工作还不满一年,但是, 在多次的抗暴事件中,显露出他非凡的勇气。这两位才是我想要的人。我曾经跟上 头提过,是否能让他们二位跟我去巴拿马,现在总算如了愿。 “伙计们,让你们去参加一项绝密行动,完成一项真正的国际缉毒任务。” “你是在开玩笑。”加纳道。 “但愿是吧。我指名要你们二位,就在于让你们把所看到、听到的以及所干的 一切,都给我记下来,你们就是我的目击证人。我想你们会感到相当惊奇吧。”这 是为我,也为那年的行动,暗暗留一份见证。 加纳和刘易斯预订了19 日离开纽约的机票,他们打算等飞机停靠迈阿密时, 在机场与我会合,一同前往巴拿马。 我和莉迪亚·苏托同机抵达迈阿密之后的那天晚上,便去找胡帕和斯科佐,结 果这两位老兄住错了旅馆。按理,他们是住在迈阿密空港马丽奥特大酒店,结果他 们却住在迈阿密黛德兰马丽奥特大酒店,这两家马丽奥特相距二十英里。当我最后 在电话里找到胡帕时,他却埋怨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我担心,如果他们在迈阿密都 不能与出租车司机沟通的话,将怎样在巴拿马这个鬼地方立足办事。 这次绝密行动发生在诺列加的地盘上,我在猜测这些家伙将如何当我的监护人。 12 月18 日上午十点左右,我来到黛德兰马丽奥特大酒店斯科佐的房间。 苏托因有点私事就呆在住处。不多一会人都到齐了,有胡帕、斯科佐和另一位 圣地戈名叫贝尔·布朗的特工。据斯科佐说,他加入这次探险行动,是因为“有许 多南美的经历”,并且能说西班牙语,同时也是为了表示特别重视这笔从迈阿密银 行保险柜里提出来的五百万美元的现钞。一架海关的秘密专机将把他们从迈阿密送 往巴拿马。 总部派来的两位高级官员,一位是鲍勃·麦考尔,“雪峰行动”的代表,另一 位就是可卡因司的那位罗恩·高斯帕德里克。他们二位穿着黑色的办公制服。而迈 阿密气温高达32℃,显然己无法穿住这身厚厚的制服。老实说,他们已没有兴趣再 在这个屋子里呆下去了。一会儿,高斯帕德里克就在屋子里,一个人独占了房间里 的那架电话机,想尽早订票飞回华盛顿,去参加缉毒署的圣诞晚会。 斯科佐站在高斯帕德里克的电话机旁,一边等着他打完电话,一边抱怨迈阿密 缉毒分署拒绝帮助运钱的事。趁着时间尚早,他已一杯接一杯地干了好几杯酒,乘 着酒兴,说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废话。 飞行员杰克也在那里。坐在他边上的一位叫史密林·乔克,中央情报局的飞行 员。假如我们还要大老远地去玻利维亚装载一吨可卡因的话,这二位便是去玻利维 亚的使者。乔克穿了一身迷彩飞行服,脖子上居然还系着绸纱巾,头上戴一顶澳大 利亚的大草帽,嘴上叼着一个弯曲得古怪的烟嘴,走进走出显得十分忙碌。原来他 是在和人争抢着门外的一架电话机打电话。阿尼·吉拉多,那位海关督导,在房间 的过道上朝我眨眨眼,像是有什么令人振奋的喜事。显而易见,这次行动是已经被 批准了。我把杰克招呼到一边。 “你见到什么了?”“我看了真不敢相信,”他激动地告诉我,“逗留的那段 时间,我见到的实在太多了。我想他们是不会让我回来了,但是,那个卫腊,滚动 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这么一转,哼,真叫怪呐,他们就不杀我们了。”“你到底见 到什么了?”“简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见到了七块种植地了。”“你估计有多少毒 品?”杰克想了想,“我想每块地是有五吨,也许还不止,麦克我告诉你,”他接 着道“你可以去问迈克·鲍华斯,这些年我飞过多少趟哥伦比亚,这趟才真叫他娘 的过瘾呐。这些年,一直谈论着要找出谁是曼德林卡特尔供货人,没想到,嗨,竟 是他们。”“你把这些都跟他们讲过没有?”我用脑袋指指在座的那些高级官员。 这并不像卫腊所夸大的那样有一百多吨可卡因,但是,三十五吨这个数目也够 多的了。如果玻利维亚人肯展示这个数目的可卡因,那么表明在大森林里,他们必 定隐藏着为这个数目百倍以上的货。 杰克摇摇头道:“麦克,我真无法理解那帮家伙。”“他们是否谈起成交的事?” 我急切地问。 他摇摇头表示没有。“我真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我想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已反 复思考、周密计划过,我反倒不理解缉毒署是怎么想的。玻利维亚人有一个自己的 军事机构,这个机构采用正统的西点军校的教材。真是不可思议。”杰克接着讲述 了大森林里可卡因制造中有一批复杂而庞大的先进军事设施、无线电通讯设备以及 每块种植地里备有现代化的直升机。“毫无疑问,”他道,“那儿生产可卡因的规 模,可以和通用汽车公司媲美。”阿尼·吉拉多一个人边踱着方步,边聆听着我们 的谈话。“我们海关要撤回所有的承诺和那部分钱,”他温和地道,眼睛望着那几 位高级官员,那几位则好像都没有听见,仍旧集中精力在联系他们的回程机票, “我们对缉毒署官员如此优柔寡断,实在不能满意,跟他们真是无法理论。”他最 后的这一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他不必再为此事去烦恼了。 高斯帕德里克终于打完了那个电话,很快又被怕事的斯科佐给缠住了。 他显然已订到了机票,他和他的那位同伴现在马上就要回华盛顿了。圣诞晚会 就安排在今晚,缉毒署的人全知道,倘若你想升官或挑一件美差,或为你以往的工 作领到奖赏,圣诞晚会是个最好的机会,在晚会上可以拉拉关系、搞搞交际。 “买毒计划怎么样了?”我问。高斯帕德里克的反应,是将脸一沉,整个房间 除了斯科佐还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埋怨迈阿密缉毒分署的官员,谁也没有作声。大家 都似乎猜出了这个反应的含义。 “买毒完了,”他声音低沉地道,“威斯权特先生要的是买捕行动。”“我不 信,原来说定按飞行员看到的情况来定,这难道是废话吗?”“这才叫决定。”他 说话间,脸刷地变白了,还带着几分恼怒。可紧接着又浮现出几分笑意,表明他同 我的争论就到此为止了。 这也就是说,在两位飞行员去玻利维亚运走一吨可卡因的同时,所有的行动都 将转到巴拿马,逮住所有出场的角色,将他们收容起来就算完事了。 乔治·尤瓦乔还呆在那座拉加拉的秘密房子里与帕罗·吉荣这位墨西哥的“联 邦人员”联系,诱骗他去加州取这桩买卖的介绍费,我可以担保在那里逮捕他,真 是太容易了。“一箭三雕”完了,彻底被毁了,不会有人再为它去解释、去游说。 我们失去了一次查清、捣毁一个毒品组织的机会。这个组织包揽了美国街头毒品的 百分之九十以上;同时我们失去了一次揭露跟这个组织关系密切的墨西哥政府高层 人物合伙参与贩毒活动真相的机会。大人们总那么干,将专横的欺诈都转而成为成 功的新闻报道。 海关总署的冯拉伯总长需要抓住事实来揭露墨西哥高层官员的腐败,以换回公 众的好感。缉毒署则要将此事通过专题新闻报道来取悦公众。大人们端庄有礼的样 子,当然容易被人们接受,人们还会相信所有花言巧语和谎话: 秘密警察在巴拿马缴获了一吨可卡因并逮捕了毒枭,缉毒总长和海关总长还会 联合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互相祝贺表示团结。然后大人们就得去那些政治家那里, 请求调拨更多的资金,再策划几个像“雪峰行动”一样的行动。 我不知道高斯帕德里克在想些什么,他反倒对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我还没有 反应过来,他已对准我的要害狠狠地一击。总部已命令:行动必须在巴拿马马丽奥 特大酒店进行。 二位大人脸上都挂着得意的神情。我明白,他们都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玻 利维亚人等我19 日赴巴拿马呐,这个皮球又踢到我这里了。如果我拒绝出席,缉 毒署肯定求之不得,这案子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样他们也就不用担任何的风险。 就算我去了,这件案子仍很少有取胜的把握,甚至没有。 曾有人在华盛顿说过:“雪峰行动”也许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它是唯一的必 须保留的选择。 二十五年来,我就生活在这么个卑鄙、两面三刀的环境里。唯一令我感到庆幸 的是我的健康、生活、家庭、事业都很完美。我大笑一阵,就闭上嘴,沉默了。然 而面对这些杂种们,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沮丧。这场毒品战争对我来说,不是一场 儿戏,它使我为之付出毕生的心血。就咽下这口气,沉默吧,然后回我的旅馆,准 备动身去巴拿马。 我一个人呆在旅馆的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着,脚击打着地板,在空中发出 “咚咚”的声响,像是在咒骂我自己一般。我的情绪被一种气愤和沮丧的情绪缠绕 着、驱使着。我永远是个斗士,谁敢与我在战场上拼斗?到底谁是真正的敌人,到 底是谁?我打开收音机,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我坐下,将刚才所有的对话,比如在 什么场合,谁对谁说了些什么,以及每个细节,凭着自己的记忆加以整理,然后将 它写了出来。我不停地写啊,写啊,思绪就像泉水一样奔涌。我的一双手在不停地 颤抖。我意识到,要竭尽全力保存好这些秘密笔记,因为等会议一散,所面临的不 是那些毒枭,就是那些政府的特工。 为什么这档于事又会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突然有意识地让收音机播放出一首摇 滚乐,这曾是七年半以前的一首流行歌曲。那会儿正是我刚办完苏亚雷斯案,从阿 根廷回到迈阿密的时候,这首歌不禁令我回想起当年的情景。 1980 年的春天,苏亚雷斯曾对我道:“我对玻利维亚的统治权力超过了我们 国家的总统。”之后不久,我便住在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扮成美国黑手 党的一名代表,一位印第安人和波多黎各人的混血儿。苏亚雷斯要我保证,我们组 织每月向他购买一吨可卡因,他说这番话时,正赶上边境检查站查获二百千克可卡 因的走私事件,这是走私记载中破纪录的一个数字。当时正逢我们政府认为毒品走 私问题“对犯罪影响有限”,也正逢吉米·卡待总统的高级顾问彼德·布鲁诺斯在 大谈“可卡因问题至多只是一种温和药品的非法私买,只是这种私买在流通中不断 扩散而已”。 当我打电话给总部的一位上层头目,要求发布一份诱敌行动的授权书时,他说 :“你完全在胡闹,苏亚雷斯的名下根本就没有资料,就连计算机的软件上也没有。 列文你怎么试图去干这么一桩骗局?”半年之后,播音员迈克·华伦斯就在全国电 视节目中说:“苏亚雷斯是活着的最大的毒枭。”至此,我们才了解,原来并不知 道苏亚雷斯手上有一份美国国务院的文件,这里头有所有驻玻利维亚的美国缉毒署 特工的花名册和完整的图片资料,甚至连特工的家庭情况和病史等等,也都齐全。 我办案居然击中了这么个疯狂的家伙,于是电话、电报像轰炸似地向总部袭来。 缉毒署对此进行了还击。当时我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最后我得到了一位权威人士 的勉强支持,才得以继续执行这项任务。这个署级官员出于个人原因才勉强支持这 桩案子的调查,不过他告诫我:“总部的许多人想看着这项行动搁浅。”他还对我 说:“只要看着你自己的饭碗。”这话从我一只耳朵进去,又从另一只耳朵出来, 就像风吹蒲苇草,一阵风刮过还是老样。 这件历史上最大的诱敌案,为什么咱们政府中所有的要员们都要它“搁浅”呢? 这次诱敌案是派一架飞机,秘密飞往苏亚雷斯的森林种植地里运载一千镑的可 卡因。如果成功,我将去迈阿密付给苏亚雷斯的使者九百万美元的货款。 为了破坏案子的进展,缉毒署做出了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决定。他们强令秘密 特工使用一架飞机,它一个月前还在玻利维亚公开露面,执行缉毒任务,并且沿用 了当时缉毒飞行时用过多次的机名。但是此案还是于1980 年5 月13 日胜利告结。 当我们的秘密飞机在玻利维亚运走了将近九百镑可卡因时,历史上最大的一次买毒 计划终于结束。 那天下午,在迈阿密银行的地下室里,我把钱付给阿尔弗雷多·哥蒂纳兹和琼 斯·罗伯托·加塞这两个历史上最大的毒枭。他们得到九百万美元后就双双被捕了。 当时新闻界称它是“执法史上最大的一次诱捕案”。在“一箭三雕”之前,这也算 是一桩最大的骗局了。 琼斯·罗伯托·加塞是欧文·加塞的儿子,欧文是玻利维亚实力雄厚的右翼实 业家。很快,通过迈阿密的律师事务所,欧文把他的儿子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此 案压根就没有审。除了我,没有人有足够的证据起诉这位花花公子。迈阿密联邦法 官爱克列·哈斯丁把阿尔弗雷多·哥蒂纳兹的保释金从三百万美元降到一百万美元 ——这个哈斯丁在随后的另一桩案子中受贿后,居然判罪犯“无罪”。这一事件于 1989 年10 月20 日被参议院检举后,他被调离公职——哥蒂纳兹答应将保释金 汇入美国后,便免于服刑。为此,我在阿根廷打了几次电话给总部和迈阿密分署, 恳求他们把罪犯投进监狱,但无济于事。他又回到了玻利维亚,只是坐了几小时的 飞机而已。这桩历史上最大的“诱捕案”,最后的结局竟然是没有被告的。 苏亚雷斯和哥蒂纳兹在玻利维亚悬赏二十万美元要我的脑袋。他们叫我“Eljudiotrigue ■odeArgentina”,意思是:来自阿根廷的黑不溜秋的犹太佬。 我的这个诱敌行动从未得到过玻利维亚政府或什么反毒团体的帮助,因为这些 团体都受过苏亚雷斯的恩惠。玻利维亚的经济是依仗着可卡因才繁荣起来的,苏亚 雷斯的组织完全控制了它的政府。在迈阿密逮捕的那几周里,凭着苏亚雷斯组织和 欧文·加塞的经济实力,加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支持,一场流血政变开始了,这是 玻利维亚历史上的第189 次革命,也是最大的一次流血事件,美国国务院称其为 “可卡因革命”。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被严刑拷打、被屠杀。最终玻利维亚政府完 全彻底地被苏亚雷斯的组织所控制了。 玻利维亚不久就成为初出茅庐的哥伦比亚卡特尔的可卡因基地和主要货源,通 过哥伦比亚人,玻利维亚生产的可卡因源源不断地输入美国。难道缉毒署就没有对 他们高抬贵手过?美国中央情报局更是积极地暗中相助。美国国务院驻玻利维亚首 都拉巴斯的一位外交官曾表示,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完全由毒品贩子组成的政府。 我觉得有义务拯救那些失足者。我最后一次在阿根廷指挥另一桩案子,目的是 为了深入了解玻利维亚的秘密。侦察结果,逮捕了一名名叫雨果·休塔多·凯地亚 的家伙,并为起诉玻利维亚新政府,包括琼斯·罗伯托·加塞在内,违反美国麻醉 药品法,取得了重要的情报,替缉毒署和司法部追踪调查这位现在已完蛋的巴拿马 军事强人曼诺尔·诺列加。然而起诉书和证据一开始就神秘地失踪了。各种压力和 行政干预在跟我作对,他们在监视我的行动,并命令我将我的调查材料呈送给中央 情报局。 “你怎么来得这么容易,”一位大人在美国大使馆打电话到我的办公室说, “你在阿根廷,这不是个原始国家,那里有那么多的特务,竟会没有一个比不上你。 你在这段时间为什么不出去旅游,或者去乡下走走呐?”为反驳来得容易的论调, 我只得求救于新闻界。我写了一封信给一位记者,并答应回答他复信中提出的要求, 为他提供一组调查报告,结果他在《新闻周刊》杂志上专门发表了一篇文章,讲述 缉毒署在玻利维亚发生的真实故事。在信中,我列举了所有苏亚雷斯事件中的奇怪 现象;指出我们政府不仅庇护世界上最大的毒枭,而且帮助他推翻了一个政府;并 提出愿意合作提供所有的调查情况。但是,我再也没有收到回信。相反,接下来的 几周里,我被可怕的缉毒署内部稽查处提审。 审查持续了一年多,并且涉及到我的职业、私生活等各个角落。我对此真是深 恶痛绝。最后查出我的“八大罪状”: ——假公济私游山玩水;——参加黑市交易;——与一名女特工有不正当的性 关系;——在美国大使馆打私人电话;——在美国大使馆内,故意将录音机中的摇 滚音乐放得很响;——身在美国大使馆,居然不知道中央情报局的地位;一一在过 去的执勤中,有过多的缺席;一未能保存适当的文件资料,致使秘密工作遭受损失。 所有和我一起工作过的人,都被频频地传讯,并回答各种各样的质问。 随后,在我的电话上偷偷安上窃听器,稽查处的特务们秘密派人去阿根廷,跟 我的邻居、周围的朋友进行联系,企图得到诋毁我的证据。可笑的是,纳税人所支 付的税金,不是用于对苏亚雷斯的调查上,而是用于对我的审查中。 不久,我被从阿根廷调回到缉毒署的总部,在那里被严加看管。与此同时,稽 查处对我的审查还没完,他们就派我去参加一项绝密行动——“虎行动”。这是我 戎马生涯中最险恶的一项行动。一时间,我对自己生命安危的担心超过了对那场官 司。我默默注视着新闻界连篇累犊地报道的高级官员们说的有关在毒品战争中如何 不畏艰险、英勇战斗的谎言。最终,对我的审查有了“定论”,说是在执行苏亚雷 斯案中没有妥善地保存文件资料,致使秘密工作遭受损失。在此之后,我又闲荡了 五年。 律师们劝我提出诉讼,这样明显不公的责罚就连律师也未见过。所有的搏斗我 都没招架住,大人们终于赢了,他们打得我不敢作声。对有些人,我是永远不会原 谅的。 我躺在迈阿密旅馆的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想到这里。心想,这次行动 简直就是上次事件的翻版。这些大人们的所作所为,旨在迫使我放弃行动。现在, 如果有可能,我会对他们放任自流的,然而我又毫无理由单独离去。我的命唷!我 的运唷!真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骗局,而他们,就是这场骗局的导演。想到这里,我 正想揍他们一顿,甚至就像揍一个敌人,一个毒品贩子一样。 我将把这个设想深深地埋藏在我的心底,永远、永远……。 我不知道此去巴拿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这似乎表明,这场追查可卡因源头的 事件肯定要失败。在我头脑里,唯一清晰可见的计划,就是将曾经发现的一切,一 五一十地都记录下来。大人们要破坏“一箭三雕”行动,但是我一定要弄清其罪恶 的真相。 12 月19 日的早上,我花了大部分的时间处理一场误会。我弄了一本佛罗里 达的假驾驶执照,上头用了化名——路易·冈萨雷斯。这个名字与我秘密护照上的 名字不符,因而引起了这场误会。等我回到旅馆,已是大约下午一点半光景。我整 理一下我的行囊,等下午五点钟的班机飞往巴拿马。 电话铃响了,原来是莉迪亚、胡帕和斯科佐,他们十分慌张他说,他们打了一 上午电话找我。行动组忽视了向总部要正式的任务授权书。任何国外行动都要有一 个文件,上面记录着很多的个人评估意见,既要有直接行政长官同意的批语,又要 有其副手中一名官员的相同意见。“不仅如此呐,”莉迪亚说,“他们还没有得到 迈阿密分署帮助运钱的许诺,他们要咱们替他们运钱。”“我来处理这事吧,”我 道,“你去飞机场听我的消息,我们在那里碰头。”我在电话里又听见胡帕的声音。 “我们已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给总部,想在总部找些人来帮忙,”“钢盔”道, “问题是所有的人都在圣诞晚会上闹了一个通宵,找不到人了。还有个问题让莉迪 亚跟你讲,好吗?”我撇了撇嘴,道:“嗯,这真太荒唐了。我们抓紧时间帮你运 钱,别耽误了飞机。迈阿密有特工好几百,还找不到两个人来帮你的忙,这不让你 见笑吗!”“至于授权书,”我接着又道,“为什么不打电话到劳恩或者威斯权特 的家里去,这么大的案子,他们总不至于忘了发那个启程的授权书吧。”胡帕一声 不吭。我挂了电话,又开始整理起行囊来。 到了下午四点,我来到迈阿密国际机场。我立即打电话给霍姆斯德空军基地, 估计胡帕、斯科佐和布朗会在那里带钱出发。令我吃惊的是,他们居然全在那里。 “我们自己把钱运来了。”胡帕道,“你能想象我们没有请到一个迈阿密特工帮忙 的那种滋味。”“是啊,我能想象,”我答道,“那么总部的授权书又怎样了呢?” “最后,我们找到了高斯帕德里克。他得到了威斯权特的口头授权,但是,他特别 指出授权的范围,我们只能在马丽奥特大酒店内进行这场交易。”“巴拿马见。” 我说着挂上了电话。 下午五时,我、莉迪亚上了飞往巴拿马城的巴美977 号航班的飞机。加纳、刘 易斯已在机舱里了,我见到他们心里又踏实了不少。 “别忘了我说的让你们做笔记的事。”在回到后头的座位上之前,我又一次提 醒他们二位。接着我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