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女报国 诗云: 遭人诬陷女吞金,秀织倾力幸脱险。 送女报国抗日去,巾帼英雄勇芝娴。 且说一九三七年春,秀织全家尚在添子和过年的余兴之中,家中却突然发生了 一件意外的祸事,秀织十九岁的小女儿芝娴,吞下了金戒指要自杀。这下子可吓坏 了秀织和芝芸。为了先救人要紧,秀织先不问具体情由,留芝芸在家照看三个孩子, 即在五妹秀菊和养子源济的陪同下,雇马车把芝娴拉到偃师火车站,乘火车到了省 城开封,住进了一家美国医院。经过医院一个礼拜的施救,花了几十两银子,终于 把金戒指通过大便排泄了出来,不幸中之万幸,总算保住了性命。返回家后,秀织、 芝芸轮流昼夜不离芝娴身边。在秀织、芝芸的精心护理下,加上苦口婆心的开导, 又经过半个月的调理,芝娴恢复了健康。芝娴重新振作起来之后,悔恨自己不该轻 生,她向娘和姐表示,今后决不再干类似的傻事。这时,秀织、芝芸悬着的心,总 算放下了,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那么,芝娴为什么要吞金轻生?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话说芝娴是个既天真活泼,聪明伶俐,又一身正气,性格刚烈的新女性。一九 三四年,她以优异成绩考入河南省立洛阳第三女子中学,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屡受教师们的称赞。该校早就建立了地下党组织,是共产党在洛阳地区的一个重要 阵地。芝娴在校学习期间,接受了党的一些基础教育,并经常参加党组织的爱国抗 日宣传活动,怀有救国救民的革命大志,成为一个进步的革命青年。当时,党的抗 日救亡号召和红军长征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全国的进步青年。北平大中学校学生, 在党的地下组织领导下,举行了抗日救国示威游行,很快得到全国各地的热烈响应 和声援,这就是著名的“一二九”运动。洛阳女三中也投入到这个爱国浪潮中,芝 娴高唱“义勇军进行曲”等革命歌曲,积极参加了抗日游行和罢课示威。一九三七 年春天芝娴吞金时,正值学校放长假期间。但为什么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竟 发生了要吞金自杀的悲剧?其中实是另有重大冤情。其罪魁祸手,便是芝娴的远亲 表姐宋冰花。 却说在偃师北邙岭上,有对双胞胎秀才,兄弟俩都是文章、书法高手,受人敬 仰,两家也都是望门大户。哥哥人称宋大秀才,住在牛村。弟弟人称宋二秀才,住 在邻村马村。宋大秀才有一双儿女,儿子是个职员,女儿是个农妇。但宋二秀才的 两个女儿,可了不得。大女儿云花,系中共地下党员,是妇运带头人。小女儿冰花, 系国民党员,是省某军政大员的姨太太。因秀织的五妹秀菊是宋大秀才的妾,故秀 织家与宋家也算是沾了点儿远亲。芝娴吞金自杀,就是这个宋冰花一手造成的。宋 冰花念过中学,是有名的校花,后被省某军政大员看中,就纳为姨太太,颇受宠爱。 为了破坏进步青年爱国运动,冰花受命来往于省会和洛阳之间。后来,该军政大员 时任某师副师长的弟弟,也有意纳个女学生为姨太太,并请冰花帮助物色玉成,冰 花于是就想到了芝娴。但当她登门提亲时,却被秀织一口回绝。一是芝娴已订了亲, 二是秀织厌恶女儿去当什么姨太太。芝娴知道后,称赞娘作得对。冰花见秀织不买 她的账,驳了她的面子,便脑羞成怒,打起了芝娴的坏主意。她先是给洛阳女三中 领导连写了两封匿名信,诬告芝娴与男生们胡混,作风不正。后又托人找到芝娴的 未婚夫吴青年,进行挑拨离间,对芝娴无中生有的造谣诬蔑。结果,不仅学校领导 找芝娴谈话,芝娴的未婚夫吴青年也与芝娴吵架翻脸。芝娴是个清纯刚正的女孩子, 那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她心想我又没有招惹谁,是谁黑心烂肚肠,既损害我的名 誉,又破坏我的婚姻。但人言可畏,话说三遍人当真。她气怒交加到了极点,心想, 还不如死了算了,于是,一时想不开,便吞金要寻短见。幸亏救治及时,才未造成 严重后果。 过了不久,秀织的五妹秀菊来到秀织家,正好秀织的养子源济和苦妮儿也在。 据秀菊说,她听到可靠消息,诬陷芝娴的,就是那个冰花。从而,使秀织、芝芸认 清了冰花的真面目,此后一直对她存着戒心。而源济不听则已,一听便暴跳起来说 :“世上竟有这么狠毒的女人,变着法儿欺负人,差点要了芝娴妹妹的命,我这就 找她去讨个说法!”说着拔腿就要走,被芝芸拦住道:“源济弟弟,你冷静点,不 可冲动,那冰花住在省城的高官府中,戒备森严,你赤手空拳,不是她的对手,恐 怕你未见到她,就被她的手下人打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不仅让娘和我、芝 娴伤心,更让苦妮儿和孩子们怎么过?咱还是先忍下这口气,从长计议吧。”秀织 也劝源济道:“孩子,听你姐姐的话,莫要干傻事。冰花作恶多端,迟早会遭报应 的!天色已晚,还有十几里路,你们快回家吧,甭让孩子们等着急了。” 且说源济、苦妮儿傍晚回到县城家里。晚饭后,夫妻俩又议论起冰花陷害芝娴 的事。源济仍愤愤不平地说:“我忍不下这口气,心里憋得慌,明天去省城走一趟, 找那个冰花讨个说法。管她是什么官太太,也总得讲个理。别人怕她,我不怕她。” 苦妮儿虽苦劝,他仍是不听。只得告诫他说:“你去要特别谨慎,千万不可捅出漏 子,要不,我和孩子们也得跟着受罪。”源济说:“你放心,不要怕,我自有章程, 不会有事的。” 次日一早,源济带上盘缠,乘火车来到省城开封。经过打听,找到冰花家的府 第,果然是豪华气派,戒备森严。源济上前对两个守门的卫兵说:“老总,我是冰 花姨太太的弟弟,从老家来,请通报一下,我要看望冰花姐姐。”正在这时,一个 副官出来,听了源济的话,又端详了一会儿,便对源济说道:“你是冒充的吧!姨 太太已经上过两回当了。看你土里土气,楞头楞脑的,姨太太那会有你这样的亲戚? 再说,据我所知,姨太太根本就没有兄弟,你准是个冒牌货,快滚!”听他这么一 说,两个守门卫兵不由分说,上前就用枪托打他。源济气愤极了,但知道再说也是 无用,只得离开了冰花家的府第,来到相国寺附近,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 当晚,源济一夜未能入睡,想着如何才能见到冰花,并教训她一顿。次日一大 早,他又来到冰花家的府第附近。辰时过后,冰花坐着黑色小轿车出来了。源济即 上前拦车,但车不仅不停,反而扬长而去,并把源济拖倒在地,差点轧住左腿。这 一来,更加激怒了源济,他想,这个女人没人性,真是太狠了。于是,他找来一根 木棍,坐在路边树下,静等那冰花回来。约莫两个时辰后,冰花果然又乘车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源济一跃而起,猛地冲到车旁,用木棍对着车窗就是一顿猛砸, 玻璃碎片差点刺伤了冰花的面孔,冰花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她一边下车一边喊人 捉拿源济。源济见势不妙,拔腿就跑,窜进一条巷子里。后见追的人近了,就与追 来的人对打。源济从小在三关庙学过武功,三两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在打倒 两个追赶的人后,不敢恋战,便飞身上了路边的房顶。在经过几户人家的房顶后, 又跳下来在街巷里东拐西拐,最后来到潘杨湖附近的树林里躲避。当晚,便乘火车 回到了偃师家中。 一九三七年五月,在洛阳女三中和偃师地下党组织的安排下,一批热血爱国青 年,奔赴山西太原,参加簿一波领导的抗日新军。芝娴和牛村一带的其它五个男女 青年,也决定结伴前往。秀织、芝芸开始舍不得芝娴出走,但看到芝娴态度坚决, 加上又有数人作伴,为了抗日和民族大义,就支持了芝娴的决定。芝娴临行前,登 报与那个未婚夫吴青年解除了婚约。送行时,秀织、芝芸再三嘱咐芝娴在外多加保 重,并多捎信回来。芝芸摘下自己手上的金戒指,给芝娴带上留作念想。母女、姐 妹洒泪惜别。 芝娴到了太原后,即参加了国民师范军政训练班学习,编入女兵连。“七七” 事变后,改为决死队,开赴五台参加抗日。继而又到晋冀鲁豫党校和抗大一分校学 习,一九三九年还曾在一二九师任指导员。在以后长达十一年的时间里,投入血与 火的革命斗争,与家人完全失去了联系。芝娴在革命队伍中,与南阳人郭青年结成 了终身伴侣。至于芝娴与之解除婚约的那个吴青年,在明白真相后,追悔莫及,还 到山西寻找芝娴未果。抗战初期,他也在山西参加了革命军队,作战非常勇敢,后 在一次对日作战中,带领一个连,在与敌拼杀中,壮烈牺牲。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