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造新经典(2)
在澳大利亚,口琴演奏家拉里·阿德勒对摇滚乐以改编形式“亵渎”《蓝月亮
》一类经典作品极为不满,在他看来,这一如在《蒙娜丽莎》的脸上加上小胡子。
他坚持摇滚乐根本算不上什么音乐,它只会对人产生很坏的影响,只有“降低智商”
的功用,因为它停止了“青少年的思维”。
在英国,BBC交响乐队的指挥马尔科姆·萨金特刻毒地说,摇滚乐其实并没
有像青少年所相信的那么新潮时髦,因为“摇滚乐已经在丛林中延续了数十世纪之
久”。另一位指挥维克·刘易斯则呼吁音乐工业“停止对青少年的凌辱”,他认为
青少年们根本就不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音乐价值观念”从来就没有进入过他们
的头脑。
备受尊崇的大提琴家巴布洛·卡萨尔斯的言词更为激烈。他称摇滚为一种糟糕
的、痉挛性的声音。在他看来,如今的年轻人不幸地与两类坏事脱不了干系;一是
会使自己的身体暴露于原子弹的放射性烟尘之中,二是会使自己的心灵暴露于摇滚
之下。他把摇滚视为“一种令人讨厌的玩意儿……丢脸的事,声音化的毒药……我
们时代肮脏之物的代表”。发表该文章的《音乐杂志》则宣布该文“将会得到整个
音乐界的同声共鸣”。
在摇滚引发出各地青少年由衷的激动从而造成“骚乱”之后,响应卡萨尔斯的
便不仅仅是音乐界了。仅仅是小时候在教堂里当过几天唱诗班成员便自诩为音乐专
家的《读者文摘》公关部主任查尔斯·平特克曼也曾致力于与摇滚为敌,他把摇滚
与罗马人将基督徒投入狮群之中取乐相提并论,认为摇滚是自那以来惟一一种“完
全以人的最基本本能为诉求的娱乐”,它无非是“一帮鼻涕虫的哭诉,小屁孩儿们
的悲嚎,毫无价值的玩意儿”,并认为将摇滚乐与“高雅”音乐并置就如同把台球
桌放在大都会博物馆里展出。
一个名叫费边·福特的14岁男孩曾经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被用来作为摇滚乐
“毫无教养”的明证。虽然费边在整部摇滚史上不占据任何地位,然而,他毕竟曾
做过一时偶像。他是一个极为俊美的男孩,当他在费城自己家门口被一家唱片公司
的星探发现时,他正在无忧无虑地玩闹。星探认为他的长相介于“猫王”与里基·
尼尔森之间,便决定将其造就为摇滚歌星。然而,两名音乐教师都将他送回了唱片
公司,并附上了一张纸条:“别浪费你们的钱。”因为费边五音不全,对音调、音
高、节奏之类一窍不通且无法教化。然而,在各种技术手段的帮助下,费边竟也唱
出了一两支热门歌曲,成为一时新秀。
而当真情显露之时,许多人虽然明知费边只是少有的例外,却依然将几乎所有
的摇滚乐歌手与之相提并论。而在以后的岁月中,“滚石”、艾力斯·库柏、奥热·
奥斯本、“坏牙约翰尼”等等都会遭到同样的无情嘲笑。
音乐殿堂的“掌门人”们自然更是不把摇滚乐当音乐看。英国音乐家协会强调,
在“那些所谓的音乐”被纳入该协会之前,应当制定出更加严格的音乐标准。而该
协会的哈利·弗朗西斯则干脆将摇滚乐斥为“垃圾”——“一种由美国制造和操纵
的垃圾”。而当《伤心旅店》(“猫王”演唱的最知名的歌曲之一)的作者梅·艾
克斯顿多次申请加入“全美作曲家、作家与出版家协会”时,该协会轻蔑地不予理
睬。而在90年代中国音乐家协会的某位领导眼中,摇滚乐仍然是“不懂音乐”者的
爱好。
自忖难以博得“高雅”艺术家们粲然一笑的摇滚乐手们自作多情的努力换来的
也同样是当头一棒。从摇滚的价值观念出发的乐手们有时也幻想能够同“高雅”的
古典乐或其他艺术和平共处,甚至同台演出,这种幻想有时候变成了美好的现实,
1993年初,U2 的波诺和印度小提琴大师在德国反对排外风潮的义演中就博得了最
多的掌声;内格尔·肯尼迪摇滚装扮之下的琴声一直使人沉醉;帕瓦洛蒂与斯汀、
阿伦·内维尔、鲍勃·盖尔多夫的慈善大合唱响彻全球;菲力浦·格拉斯与保罗·
西蒙、戴维·伯恩等人携手的《动荡年代的歌》也已成为新的经典;越来越多的摇
滚乐队将古典乐作为唱片的背景音乐使用……然而,这种和平共处往往也是某些
“高雅”音乐家们所无法容忍的。70年代因“严肃”新音乐而名噪一时的作曲家梅
尔·鲍威尔,便是这类“高雅”之上的典型代表。
在一次为洛杉矶爱乐乐团筹措基金的演唱会上,鲍威尔与70年代红极一时的摇
滚乐歌手弗兰克·扎帕及其“创造之母”乐队同台演出。当鲍威尔为著名指挥家祖
宾·梅塔所指挥的乐队放出一段他作品的录音时,录音机却出了故障,鲍威尔只好
让“创造之母”登场。本来就恼怒不堪的鲍威尔听到梅塔在台上将扎帕及“创造之
母”称为“今天最具吸引力的人,也是你们来观看演出的主要原因”之后,面带怨
愤之情拂袖而去。
随后,也曾因新奇的探索而饱受更为传统之士白眼的鲍威尔发起了一场对摇滚
乐的大肆攻击,在《洛杉矶时报》及《高保真》杂志上,他号称要“揭发那些使新
音乐堕落的坏人”,要揭露“大众音乐暴民的压迫”以及“艺术中的冒牌货”。他
将摇滚称为业余艺术,并宣称“艺术音乐”与摇滚绝不相容。鲍威尔称:“即使只
有最少艺术修养的人也明白,如今那些摇滚乐队送给其成千上万的拥戴者的货色在
乐器、声音与作曲上的业余水平是最为显而易见的,有关这类玩意儿与艺术音乐已
相融会的充满低级趣味的说法甚嚣尘上,充分暴露了对高尚的民主观念的拙劣模仿。
政治及社会上的平等主义、博爱和人道一旦与艺术相联系便是愚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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