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虎子走后,杨老汉也动身了。中午的阳光是暖和的,蓝蓝的天空云无一丝。春 风徐徐。一想到一旦从村上要来地皮盖上房给虎儿娶上媳妇,杨老汉心里美滋滋地。 他已算好:先盖三间房,一间给虎子娶媳妇用,两间他和老伴住,收拾好了可招待 亲戚。现在这房,那敢招待亲戚?有多少次,他遇见亲戚都悄悄躲开了,他心里觉 得很不是滋味。房是旧房,家里没添什么新东西,只不过给两个儿子说上了媳妇。 多少次,他都在梦里想着盖房。现在,房屋前后的树已经长成椽,有虎子放羊的钱 买大木头,万事俱全,只欠地皮。现在盖房须经村上同意,可剥皮能给他吗?杨老 汉又犯了愁,现在办啥事不花钱?想着想着,杨老汉在离村办公室不远的地方停下 了脚步,他往院内望了望,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还是拿点东西保险。想到 这儿,杨老汉转身回到家里,从柜里取出虎子放羊挣回来的钱,从中娶出三大张… … 这天晚上,剥皮一直都没睡,他的内心有许多无法诉说的难言之苦:过去,他 是大队支书,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受人尊敬。谁家娶媳妇嫁女子少了他的上席?谁 家来了亲戚不叫他作陪?谁见了不问?土地一包干,可倒好,人们见了他爱理不理 的,连一般的招呼也少了,更不要说谁家娶媳妇嫁女子请他!人们把乡长都不放在 眼里,更何况对他村长。他觉得一切都乱了套,变得不可思议。打击报复,那是过 去的年代,现在只能见机行事。唯一使他欣慰的是他的家产:磨面机粉碎机榨油机 财源滚滚,存款电视使他心安。他已给几个儿子娶上媳妇,只剩小儿子四七儿,四 七儿外表能过得去,就是一脸呆相,他很愁。他看准了梅儿,也抓住了李长林的弱 点,这样下去,不愁弄不到手。可半路出现了个虎子,一提虎子他气不从一处来: 这个小东西,把开裆裤才缝上几天就和他作对。放羊,和他对着干,又使他在众人 前少了好,其实放羊他只是说说而已,他清楚自己的儿子。更可恨的是这个小东西 还打伤了他家的羊腿,还和梅儿来往,他的气他的恨有多少语言都无法说清,即使 能说清,留下的还是恨。现在,他的老子想拿三百元换盖房地址,真是梦中娶媳妇 ——竟想美事,你好好等着吧,剥皮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春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温风阵阵,春草萋萋,田野青青,小河缓缓,整 个田地别有一番风景。 田是绿的,树是绿的,,山是绿的。小鸟从蓝天飞过,或高或低,或左或右, 并不停的鸣叫。在蓝蓝的天际下,是两山之间的山上的梯田和山下的平川。清风一 过,山上的梯田和山下平川的麦苗摆动着它那嫩绿而又苗条的身材,向人们展示她 的美丽,夸耀着她的茁壮,从而吸引着无数双焦急盼望的眼睛。 这时,正值锄草季节,每个田野都有人,有人手的当然快,并都准备下了化肥, 只等一场淫雨;没人手的当然更着急,但没办法,只好老牛不站,稀屎不断,总能 锄完,他们只有自我安慰,虎子和梅儿两家便是这样。虎子一放羊家中就只剩老父 母,杨老汉虽然整天锄,可到头来只锄了三分之一,尽管虎子有时把羊给牛子代上 锄几回。虎子的两个哥哥呢,自有他们的活。家家都有自己的说不成,家家都有一 本难念的经,两个哥哥家里的情况虎子是清楚的,也是理解的。梅儿家呢,母亲有 病,父亲不锄,两个弟弟念书,就剩雇人,雇人,父亲怕花钱,无法,只有她,这 几天,她把两个弟弟拉来实在是不得已,尽管母亲有病,饭馆只有母亲照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