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检察官方显身手 如前所述,对两个前总统的调查与审判首先是从对卢泰愚秘密资金案的调查开 始的,负责调查这一重大案件的就是大检察厅中央搜查部。大检察厅位于汉城江南 的瑞草区瑞草洞1727—1 番地,是1995 年7 月才交付使用的地下2 层地上15 层 的崭新的建筑。在从市中心的西小门旧址迁到这个背靠青山、环境幽雅、空气新鲜 的新址不到半年,就接到了这个韩国司法史上最大的所谓天字第一号案件,也算是 开门大吉。 占据这个崭新的大检察厅大楼第10 层和第11 层两层的中央搜查部是名副其 实的韩国最高和最权威的司法审查机构,曾经负责审查过涉及政府部长、高级将领 和银行行长等许多重大案件,这次受命调查韩国司法史上史无前例的前总统秘密资 金案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中央搜查部在整个大检察厅内也是警戒最严密的地方。 乘中央电梯上到11 楼,迎面就有一道控制整个11 楼走廊的大门,通过这个大门 后、还有一道于1996 年3 月新设置的黄色大铁门将里边的调查室完全与外部隔开, 就是中央搜查部的人员也要出示特制的电子识别卡才能通过这道大门,至于一般人 则是插翅也飞不过这道关卡。直接指挥中央搜查部的部长办公室则在7 楼,而大检 察厅的最高首长即检察总长与次长的办公室则设在8 楼。 中央搜查部的组织机构由中央搜查部长下属的一个室、四个课组成,具体有搜 查企划官室与第一、二、三课及新近成立的犯罪情报管理课,其中调查卢泰愚秘密 资金的是搜查一课长文永皓主任级检察官与金镇太检察官等人。中央搜查部长安刚 民则负责通盘指挥和对外发布消息。 其实在1995 年10 月19 日朴启东议员在国会揭露卢泰愚的借名帐户后的第 二天,当法务部长官下令中央搜查部调查这一案件时,中央搜查部长安刚民的心里 并没有什么底,所以对记者们表示就是调查各银行的存款帐户等恐怕也需要一两个 月。文永皓课长也说过那笔借名存款究竟是不是关系到前总统的资金还不好说。幸 好在19 日当天,曾任那家新韩银行西小门支行长的李佑根已向记者们承认了借名 存款的事实,所以在着手调查时总算有了个具体目标,从而先后审查了最早向朴启 东议员举报借名存款的何钟旭和承认借名存款事实的李佑根等人。 到10 月21 日,卢泰愚通过自己的律师金有厚向安刚民部长透露了负责管理 资金的前侍卫室长李贤雨已承认那笔存款是自己管理的资金的一部分、安刚民当即 斩钉截铁般地表示李贤雨必须主动到检察厅陈述有关事实。于是,卢泰愚不得不于 第二天让李贤雨主动到检察厅自首,试图让他用适当承认部分事实后就封口的所谓 蜥蜴战术(按:蜥蜴可以在尾巴等部分被截断后仍能逃脱并自动恢复那些被截断的 部分)来阻挡检察厅的进一步调查。果然,李贤雨对检察官们承认了朴启东议员揭 露的那三个借名帐户和另一个尚未揭露的借名帐户的485 亿韩元秘密资金,并一口 咬定只有这些再无其他,完全是上面所说的那种蜥蜴战术。设想到在接受完调查后 走出检察厅时,李贤雨经不住记者们的一再追问竟然不小心供出了实在不应由他说 出来的重要事实: “秘密资金都是由卢前总统直接造成的,我只负责管理他转交的支票……具体 的出纳业务则是由青瓦台侍卫室的经理课长李泰珍来负责的。”李贤雨不打自招的 这番供述虽然被认为是违背所谓蜥蜴战术而不小心“说漏了嘴”的“失言”,却在 案件的调查方面帮了检察厅的大忙。于是,中央搜查部按图索骥地直接审查了据说 是具体主管出纳业务的李泰珍。李泰珍从1988 年到1992 年底一直在总统府侍卫 室担任经理课长,并作为卢泰愚的心腹亲信负责了秘密资金的具体管理业务。通过 对这两个“黑管家”和“管帐先生”的调查,检察官们大体掌握了卢泰愚在侍卫室 长李贤雨的事先安排下在青瓦台和安企部的隐秘场所接见各大财阀企业的代表并收 受巨额政治资金的事实,开始对包括韩国主要财阀企业在内的大企业代表进行核对 性审查,同时调来大量的国税厅和银行监督院的专业人员,通过仔细检查各银行的 缩微胶卷资料和内部审计材料等方法,对各银行里的秘密资金帐户进行了大海捞针 般的彻底追查,终于查出了卢泰愚一伙通过种种巧妙的洗钱方式分别隐藏的秘密资 金。 所谓洗钱,就是指通过在银行等金融机构的转换使非法资金变成合法资金的一 系列过程,其目的就在于隐瞒这些非法收入的来源和存在,进而能够以合法资金的 形式公开地使用和保管这些非法收入。相传最早使用这种洗钱手段的是美国的意大 利出身的黑社会组织,后来在一些政府高级人士收受巨额贿赂的过程中也广为使用, 从而成为流行全世界的一种地下经济手段,而卢泰愚可以说是个中老手。当他收到 某一家财阀企业的巨额支票之后并不是将它直接存入银行的秘密帐户,而是通过李 贤雨、李泰珍等亲信在各金融机构中将支票几次甚至几十次地进行分散和转换,直 到谁也看不出这笔巨款的来路和存在的时候才悄悄地存进秘密帐户里。 所以,检察厅方面要通过逆向调查来追根问底才能查清这些可疑帐户的资金来 源、性质和总体规模。好在中央搜查部的金镇太等检察官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已掌 握了追查这些秘密资金的本领,还曾编写过一本对外保密的追查秘密资金手册,里 面详细揭露了在韩国常用的各种洗钱方式和追查方法,成为这次追查作业中检察官 们的一个秘密武器。这本手册对实行金融实名制以来新的洗钱手法也作了揭露,大 体有以借贷企业短期资金的方式转换成该企业的信用期票、通过银行借贷的形式对 特定企业进行合法投资和流通个人支票以及借用或伪造他人名义来开设借名帐户等 等。正是凭借这些多年经验和本领,检察官们在税务、银行等专业人员的帮助下先 后用100 多天的时间调查了分散在各银行的500 多个秘密帐户,仅追查的支票就达 几万张,在追查非法资金的历史上也创下了记录。 结果,在刚刚开始调查的一周内,检察官们就查出了涉及卢泰愚的近1000 亿 韩元秘密资金。当时,中央搜查部已通过大检察厅向各银行等金融机构正式发出了 “金融帐户调查协助邀请书”,因而可以畅通无阻地进行广泛的追查。按照这种进 度来看,彻底揭露卢泰愚的全部秘密资金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卢泰愚见到检察厅的 调查网越来越缩小,明白再也没法掩盖那些秘密资金,才于10 月27 日抢先发表 了对国民道歉声明,坦白承认了造成达5000亿韩元的秘密资金和还剩余1700 多亿 韩元的事实。接着,卢泰愚还于10 月30 日和31 日接连派自己的秘书主动给中 央搜查部送来了解释那些秘密资金造成经过的资料和另外11 个秘密帐户的资料。 然而,检察官们并不完全相信卢泰愚的“坦白”,还对银行存款以外的其他秘 密资产进行了调查,先后查出卢泰愚假借与自己有亲家关系的财阀的名字购置的价 值数百亿韩元的不动产,当时有的报纸甚至估计有2000 多亿韩元。事实上,大量 购买不动产也是卢泰愚隐藏秘密资金的一个重要手段,为此他先后多次将自己的地 址迁到自己看中的房地产所在的地区,然后以当地居民的名义骗取各种优惠条件购 置了包括汉城市中心和江南繁华地段的两个大厦在内的许多巨额房地产。此外,检 察官们还通过调查居住在美国的卢泰愚的女儿卢素英以及请求美国中央情报局和瑞 士联邦等国外机构协助的方式,对卢泰愚在购买美国军用飞机等国防事业实施过程 中接受巨额回扣嫌疑和可能向海外转移的秘密资产进行了调查,但没有发现什么新 的线索。 根据这些调查的事实,中央搜查部于11 月1 日和15 日先后两次传唤调查了 卢泰愚本人,并在16 日以已经确认的先后向30 家企业收受达2358 亿韩元巨额 贿赂,违反《特定犯罪加重处罚法》的嫌疑提请法院将其拘留收审,从而在韩国司 法史上开创了拘留前总统的先例。当时申请拘留手续的文永皓课长由于过分紧张和 匆忙,没有看出打字小姐错将卢泰愚的名字打成“卢泰遇”(在韩国语里“愚”和 “遇”的发音相同),被守在一旁的记者们发现,成为拘留前总统过程中的一个小 插曲。 接着,文永皓课长和金镇太检察官等人继续到拘禁卢泰愚的汉城拘留所对卢泰 愚进行了7 次审问和调查,进一步确认了各种受贿嫌疑。同时,这两位检察官在调 查过程中还同卢泰愚本人建立了比较好的私人感情。据说文永皓课长是几乎每个星 期天都要带着家人去参拜佛寺的人,对佛教具有相当广博的知识和素养,金镇太也 是在这次调查过程结束后出版了一本佛教书籍的佛教专家,而接受调查的卢泰愚又 是从军人时期就对佛教很有兴趣的人,所以三个人就有了关于佛教的共同语言,在 调查间隙时常谈论佛教话题。文永皓课长见卢泰愚在囚室内运动量很少,就劝他做 佛教的“一百八拜”,就是将两脚和双膝及两手两肘等身体的八个部位全部贴到地 上后再将两掌向上展开,总共进行108 次的一种仪式。这本来是佛教徒们拜佛的仪 式,但因为全身着地反复100 多次的缘故,可以成为在空间有限的囚室里锻炼身体 的合适方法。卢泰愚接受了文课长的劝告,直到现在仍在那间单独囚室里每天认认 真真地做着这种一百八拜功。 12 月5 日,中央搜查部长安刚民发表了中间搜查结果报告,并对卢泰愚秘密 资金案正式提出了公诉。根据这次发表的报告,卢泰愚已经承认在总统任期内先后 向各企业收取了达3400 至3500 亿韩元的秘密资金,加上总统大选期间的资金共 有4500 亿至4600 亿韩元,其中可以认定为贿赂的资金约2838 亿韩元,到卸任 后留下的剩余部分约为2291 亿韩元。这个数额同那次道歉声明中的5000 亿韩元 有些出入,但却是检察机关经过确认的数据。至于前侍卫室长李贤雨也以与卢泰愚 同样的受贿罪受到拘留和起诉。卢泰愚的连襟琴震镐议员、前总统经济首席秘书官 金钟仁及前国会议员李源祚等人则以帮助受贿罪受到了起诉。 根据这个调查结果,中央搜查部向法院申请对卢泰愚的各种资产采取了禁止擅 自处理的封存措施,包括延禧洞私宅及汉城近郊和大邱的面积达8850.22 平方米的 房地产和分散在13 个金融机构的超过1218.12 亿韩元的借名或假名存款及非法借 贷给各企业的1328.79 亿韩元贷款。 中央搜查部长安刚民不仅直接指挥了这次调查,还负责向新闻界发表有关调查 进展情况的最新消息,实际上成为中央搜查部的新闻发言人。当时,韩国国民几乎 天天通过广播和电视收听和收看安刚民发表的关于最新调查状况的内容、他的一言 一行甚至面部表情都成为舆论关心的焦点。然而,安部长并没有完全附和新闻界, 而是以其特有的沉着稳重态度在不影响调查工作进展的前提下妥善地进行了新闻发 布。每当记者们追问到一些敏感的内容时,他总是用特有的倔强和稳重态度谨慎地 予以回避,而对有必要向外界透露的内容则经常出其不意地突然发表,弄得记者们 防不胜防。在他那粗犷憨厚的面孔下面时常还露出一丝故弄玄虚般的诙谐和幽默, 更使记者们哭笑不得。例如,在记者们追问什么时候发表关于搜查结果的中间报告 时,这位中央搜查部长竟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在中间!”实际上巧妙地回避了 能够暴露具体调查工作时间的这个问题。所以,新闻界戏谑地把这位巨头阔面、外 粗内细的中央搜查部长比做英国产的头大毛短、身体结实的斗牛猛犬,给他起了一 个“斗牛猛大”(BULLDOG )的绰号。 在中央搜查部高奏凯歌之际,汉城地方检察厅也于11 月30 日成立关于“一 二·一二”事件和“五一八”事件的特别搜查本部,开始了对另一位前总统全斗焕 伙同卢泰愚等人发动政变夺取最高统治权和镇压光州民主运动罪行的调查工作。在 汉城地方检察厅主管特殊部的第三次长李钟灿担任搜查本部长。刑事第三部的部长 级检察官金相喜受命担任了主持这一重大案件调查的主任检察官,而他就是出身庆 尚北道而且与卢泰愚算是同一个庆北高中的同学,将接受他的调查的那些参与“一 二·一二”事件及“五一八”事件的嫌疑犯也主要是和他有同乡之谊的庆北大邱一 带即所谓TK(按:此为大邱与庆尚道英文标记的前两个字母,在韩国通常用做专指 大邱庆北一带的代名词)出身的政治军人。从当时的韩国社会风气来看,让他负责 这一大案本身可以说就是检察当局的一个果敢决定。 为此,金相喜一开始也曾推辞过这一委任,而在了解到检察厅对他完全信任后 便义无反顾地投入了调查工作。他与特殊一部的首席检察官李文镐结成搭档,拟就 了调查计划,并通知全斗焕准备于12 月3 日到检察厅接受调查。 没想到全斗焕于12 月2 日公开发表了那个态度强硬的“胡同声明”,并带领 几个心腹赶回陕川老家准备拜祭祖坟并沿东海岸转一圈后再回到汉城,实际上是在 向金泳三政府进行抵抗示威。于是,金泳三政府立即决定对全斗焕实行拘留。搜查 本部向法院申请拘留证后派两个检察官连夜赶赴陕川,终于在12 月3 日清晨在陕 川拘留了全斗焕,并将他紧急押送到安养教导所。 接着,金相喜与李文镐两人趁热打铁地对全斗焕进行了调查,并有意使用敬语 讯问以免过分刺激刚刚遭到拘留的全斗焕的情绪。当时,全斗焕对决定重新审查 “一二·一二”事件的金泳三政府抱有强烈的不满,拒绝做出任何陈述,但对直接 调查他的“庆北老乡”金相喜等声称没有任何个人不满和遗憾,还向他们谈出了不 少关于“一二·一二”事件前后背景的情况,对自己与卢泰愚由同学和同党而反目 为仇的关系也谈了许多。他非常后悔自己当年将卢泰愚指定为接班人的决定,指责 卢泰愚是没有义气的负心汉,特别是在当上总统以后出于政治目的大搞什么“五共 清算”,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了自己,并自作聪明地对卢泰愚的“背信”行为做 了一番分析:“我是锅炉匠(按:指自己毕业于只学应用工业技术的大邱工业高中) 出身,而卢泰愚是名牌高中(按:指卢泰愚毕业的庆北高中)毕业生,可后来总是 比我落后,所以可能对这样的现实一直抱有不满。在军队期间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卢 泰愚在当上总统以后那样冷待我,可能就是为了补偿那种对我的失败感觉。”其实, 全斗焕和卢泰愚两人的关系变化从大的角度来说是朴正熙时代以后韩国政治发展过 程中的一种必然现象,并不完全在于他们两人的个人感情。不过,全斗焕能够说出 这些心里话也从另一个方面表明金相喜等检察官取得了他的信赖。在调查过程中, 全斗焕还对金相喜等人谈了许多关于自己人生经历与经验的话: “金部长,你可要知道同学最终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你也有不少关系不错 的同学吧?可要小心他们。将来你在升到检察厅的高层职位后可不能让那些同学担 任重要职务啊!”对检察官们来说,全斗焕絮絮叨叨地说的这些话都可以成为了解 全斗焕与卢泰愚等政变集团内幕关系的参考资料。后来,他们又先后到光州等当年 发动民主运动的现场进行了取证和调查,获得了大量的证据,并从总统府得到详细 记录“一二·一二”事件经过的《第五共和国前史》等全斗焕一伙亲自留下来的机 密资料,从而充分掌握了起诉全斗焕等人发动政变罪行的证据。 12 月19 日,国会通过了“五一八”特别法律,为处罚全斗焕等人提供了法 律根据。3 天后的21 日,汉城地方检察厅根据上述调查结果正式以军事刑法上的 叛乱魁首和执行叛乱重要任务等嫌疑向汉城地方法院提出了对全斗焕与卢泰愚两人 的公诉,同时受到起诉的还有当年追随他们发动兵变的俞学圣、黄永时、车圭宪、 朴俊炳、白云泽、朴熙道、崔世昌等人。接着,汉城检察厅又于1996 年1 月23 日对全斗焕、卢泰愚一伙发动“五一七”政变和镇压“五一八”光州民主运动的罪 行提出了以扰乱国家宪政秩序为目的的内乱及内乱目的杀人嫌疑的公诉。 在全斗焕被拘留后的12 月5 日,汉城地方检察厅又成立了全斗焕秘密资金搜 查组,开始对全斗焕已经隐藏了近十年的秘密资金的追查。早在11 月15 日大检 察厅拘留卢泰愚之际,汉城地方检察厅的李钟灿第三次长就派出金成浩部长级检察 官前去参加对各财阀企业代表的调查,趁大检察厅方面调查这些财阀向卢泰愚提供 巨额秘密资金的机会,顺藤摸瓜地追查有关全斗焕的秘密资金情报。当时. 汉城地 方检察厅对全斗焕的秘密资金问题还没有决定立案调查,而李钟灿次长预料到早晚 会进行这一调查,所以提前作了这种安排。 果然在成立全斗焕秘密资金调查组时,金成浩被选为负责人,并已经获得了几 个财阀企业先后向全斗焕提供数亿元秘密资金的证据。 关于全斗焕的秘密资金问题,在1988 年卢泰愚当政时期也曾动员大检察厅进 行相当仔细的追查,所以对于资金的总体规模与筹集经过等已有了基本把握。后来, 检察官们又找到了一份当年卢泰愚指使部下调查全斗焕秘密资金的机密材料,获悉 全斗焕在卸任时尚留有1400 多亿韩元的秘密资金,所以,除了在“五共清算”过 程中交出来的100 多亿韩元以外,大部分按理还应掌握在全斗焕手中。但全斗焕却 坚决否认自己还有剩余的秘密资金,公然表示:“我是接受过不少钱,可花得也多, 到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检察官们便用已经掌握的资料一笔一笔地跟他算帐。全斗 焕见没法完全抵赖,便采取步步为营的手法承认自己只有200 亿韩元秘密资金,并 表示愿意交出这笔钱来了结关于秘密资金的调查。 可是,全斗焕的夫人李顺子强烈反对丈夫的决定,还说当年在“五共清算”时 就曾受到当局的欺骗,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检察官的话,连全斗焕本人和曾任 全斗焕的社情首席秘书官的亲信律师李亮雨都未能说服这位脾气和丈夫一样倔强的 前总统夫人。 检察官们只好请来全斗焕的长子全宰国才好不容易说服了李顺子,商定通过李 亮雨交出价值114 亿韩元的有价证券,算是全斗焕秘密资金的主动缴纳部分。可是 当检察官们仔细地检查李亮雨转交的一大堆有价证券时,却发现多出了整整12 亿, 即总数为126 亿韩元而不是原来说的114 亿韩元。原来是李亮雨按照事先商定的条 件取来114 亿韩元时不小心多拿了12 亿,而这12 亿怎么说也是秘密资金的一部 分,所以还没法向检察官要求退还,只好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据说李顺子 为此把李亮雨训斥了一顿。 全斗焕在接受调查时曾一再埋怨卢泰愚没有好好“保管”秘密资金,害得自己 也受牵连,并再三声称自己绝对再也没有隐藏的秘密资金。不料,检察官根据举报 于1996 年1 月在双龙集团所属的双龙洋灰公司的经理部金库中,搜出了全斗焕委 托保管的61 亿韩元秘密资金,终于使全斗焕自以为万无一失地隐藏起来的巨额秘 密资金也被揭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当时,多达61亿韩元的资金都换成1 万元一张的 现钞(按:1 万元是韩国纸币中面额最大的币种),分装在25 个纸制苹果箱里, 平均每个苹果箱里装进了2 亿5 千万韩元现钞。为此社会上一度流传“你知道一个 苹果箱里能装多少钱吗?”的讽刺性幽默问答。总之,在这些“苹果箱里的秘密资 金”被查出后,全斗焕的态度老实了许多,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竭力否认的那种顽 固劲了。 到1996 年1 月初,金成浩等检察官们已先后调查了42 名财阀企业代表和160 多名有关企业干部及帮助全斗焕筹集秘密资金的前总统府侍卫室经理课长金钟相、 前银行监督院长李源祚等270 人,还追查了183 个银行帐户和550 多张有价证券, 对全斗焕本人也进行了6 次讯问,终于查清了全斗焕秘密资金的全貌,从而在1 月 12 日以先后在总统任期内造成9500 亿韩元秘密资金,其中受贿部分达2159 亿 韩元,迄今仍留有1600 多亿韩元的嫌疑,正式向汉城地方法院提出了全斗焕违反 特定犯罪加重处罚法律的公诉。帮助全斗焕受贿的前侍卫室长安贤泰、前安企部长 安武赫、前总统经济首席秘书官司空壹、前银行监督院长李源祚等人及向全斗焕提 供秘密资金的各财阀企业代表也同时受到了起诉。 就这样,大检察厅中央搜查部和汉城地方检察厅的检察官们先后经过几个月的 调查,基本查清了涉及全斗焕和卢泰愚两个前总统发动军事政变和镇压民主运动以 及搜刮超过数千亿韩元的秘密资金的事实,并依法提出了公诉,从而得到国内外舆 论的普遍称赞,也为韩国的检察官赢得了声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