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放飞的千纸鹤 春 曼 在内心深处,我一直为那个凄美动人的故事而深深地感动和牵挂着。那是一个 细雨初歇的傍晚,天蓝如洗,一轮橘色斜阳正温柔地亲吻着天际。我接到一期寄自 美丽榕城的《同人》杂志,迫不及待地翻看着目录,想找一篇我喜欢的文字阅读, 这是我看书的习惯。你写的那篇《孩子,我不是你“妈妈”》的文章,深深地吸引 住了我,我一口气将它读完,情不能自已。 我为你的善良,为那个没有经过同意就被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又被遗弃的小生命 能得到你细心的爱的呵护而感动得热泪盈眶。读着每一句你对孩子充满父爱的细腻 的文字,我的心在颤动和牵挂。这也许是缘于女性对孩子一种特殊的亲昵情怀。我 相信,同样关心和牵挂孩子今后命运的读者,不只是我一个人。 我提起笔,给你写了一封问候信,在向你表示敬佩的同时,也想了解一下孩子 的近况。很快我就收到了你的回信。你给我寄来了你和孩子的照片。相片上的孩子 活泼可爱,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一脸灿烂和幸福的微笑。你虽然从小就生活 在无声世界里,命运又捉弄你给了你一根拐杖,但是你没有消极悲观,你很健壮潇 洒,玻璃镜片后面闪烁的是一双含蓄而深沉的慧眼。你告诉我,你那天是因心情不 好,去几里外的山上祭扫故去的父亲时,拾到这个出生才三四天的小生命的,孩子 现在已经九个月了,你给她取名叫天琳,你说是老天赐予你的这个宝贝,有缘让你 们成为父女。 我捧着天琳的相片,温柔地在孩子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我仿佛听到了婴儿欢快 嘹亮的笑声。 那晚,一缕微风透过窗纱吹进室内,凉凉的。灯光下我叠了四只千纸鹤,用线 串起来,装进信封里。我写信说: “我非常喜欢天琳,你问一问孩子,让我做她的 姑姑好吗?”你回信说: “我已经问过天琳了。她‘伊呀呀’地同意了。”我有些 激动,好快乐也好幸福! 你告诉我为了幼小的孩子。你已经决定放弃理想,不再追求钟爱的绘画专业了。 我为你感到惋惜和遗憾,你很具有艺术天赋,在艰难和坎坷中,你努力了那么多年 都不曾放弃,如今为了无辜的小生命你做出了最大的牺牲。你说你决定正式收养天 琳为女儿,也许她永远都不可能有妈妈,但你会用父亲的胸怀给她一个温馨的家, 呵护她茁壮成长。你一面找工作辛苦地赚钱抚养女儿,一面在四处奔波办理收养手 续…… 每个月我都会通过一封淡蓝色的信笺了解到天琳的情况,每次都叠两只千纸鹤, 为孩子,也为你祝福。 我们生长在新时代里,但我想用这种古老的方式,祝福你和孩子拥有好运,一 生平安。 一年来,我的生活中已经习惯于被一个小生命牵动我的喜怒哀乐,习惯于坐在 灯光下叠两只千纸鹤,然后装进信封,投进一个大大的绿色邮筒里,放飞我至真至 善和至纯的祝福。 后来我坐着轮椅找到一份事做,我想以我微薄的收入,在经济上尽一份做姑姑 的责任,谁知,却再也没有了你们的信息了。一个金秋的傍晚,我突然收到了你寄 来的一张天琳一周岁生日相片,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这已经令我激动不已了。孩 子会站立了,胖了。她依然灿烂地笑着,她是幸福的,你用无私的父爱滋润了她脆 弱的生命。 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过你的信,我们失去了联络。我折了八只千纸鹤串连在一 起,千纸鹤与千纸鹤之间都剪有一颗红心,惟愿这份祝福伴着天琳在淡泊的岁月中 平平安安地成长!祝福你好人一生平安!银色的月光洒入室内,四周一片静谧和朦 胧。垂在窗前的千纸鹤被一缕微风轻轻摇晃着,在夜里它们是一群无法放飞的千纸 鹤。 今夜所有的门为你打开 春 曼 心 曼 自2000年的9 月12日中秋佳节我们的“君曼心灵热线电话(0458-2485165/6927165)” 开通以来,至今已有五年时间了,我们已经接听了国内外五万多个来电。五年里, 由于我们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还要坚持工作和写作,热线的开通时间多次变更,由 原来的每天的中午十二点到午夜零点,缩短为每晚九点至十点的一个小时的时间。 我们曾经一度担心这样会影响热线电话的拨打率,然而,那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依 然如期而至,在夜晚的星空下电话那端的人们叙述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坎坷的际遇, 在倾听与倾诉的真诚交流之中,一个又一个令人动容的人生故事,发人深思…… 小成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 那晚,在广州打工的青年小成在电话中诉说,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女孩 儿是他的姑表妹,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但是他 们的爱情却遭到了家族长辈的强烈反对和阻挠。他们被迫选择了为爱情私奔。与表 妹在广州共同生活的几个月时光,是小成生命中最快乐和幸福的日子,他们一起煮 饭、逛夜市,恩爱得如同一对小夫妻。 一天小成接到家乡发来的“姑母病危”的加急电报,表妹哭着说她要赶回去见 母亲的最后一面,第二天小成就买好火车票送表妹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没想到电报 竟是一个骗局,表妹回到家里后就被她母亲软禁了起来。小成回去跪求姑母成全他 和表妹,遭到姑母的拒绝。他连表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就带着一颗失落的心 重新踏上了异乡的打工路。一个月后家乡传来表妹正待相亲成婚的消息,他难过、 痛苦、绝望了。他说我们的热线电话号码他已经在兜里揣了快一年了,这是他第一 次也是最后一次拨打,挂断电话之后他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已 经没有值得他所牵挂和留恋的了。说到这里他泣不成声。 我们认真地帮小成分析,他和表妹的爱情即使得到家族的认可,从法律和科学 的角度上讲他们的结合也是不能通过的,这将直接影响到下一代人的健康问题。如 果小成真的爱表妹的话,就为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而祝福吧,并应该为表妹对自己 的爱而珍惜自己,好好活着,不要让表妹的后半生生活在痛苦和不安中。而且,每 个人的生命中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小成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作为一个男 人,他必须勇敢地承担和面对。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小成终于肯答应我们再试一试, 试着去爱、爱生命和爱生活,放下电话我们的手心和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令我感 动和高兴的是一个月后他又打来了电话,那时他的心情已经平静和明朗了许多,我 们为最终挽留住了一个年轻的生命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