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第十七章 一个人在终于做出了结婚的决定时,可能在欣喜之外,还会有种隐秘的惶惑的 感觉。这种惶惑即来自于一个人对未来生活的恐惧,也来自于对以后的情感世界是 否还能保持新鲜的迷惑,我不知道当他要离婚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一 定也是会有的,但那是完全相反的一种感觉了。结婚时对未知的生活的惶惑,而离 婚则是知道了生活真相以后的另一种惶惑。 我们去协议离婚的那天,我突然了这种惶惑的情绪,比结婚时来得更强烈。我 想安琪可能也一样。所以大家一直故意找一些事情拖延,但是在下午快三点半的时 候,我们知道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就一起去了。安琪没开车,她的车很及时的在 那天之前坏了,送厂子大修去了。我们也没打车,可能内心深处还有再拖一会的潜 意识吧,居然没经沟通就意见一致了,破天荒的坐了趟公车。很长时间没坐这种车 了,我上车后买了两张车票,然后我们就坐在了两个前后相连的坐位上,我在前, 她在后,从身旁的车窗里,我看见她的脸在后面映了出来,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 的盯着我的后脑勺,很严肃,不知她在想什么。 那天本来上午很晴朗,但是等我们上了公车后,突然下起雨来了,雨很大,我 们下了车以后雨还在下着,最后没有办法,只得站在公交车的站牌下面,眺望着对 面的民政局大厦望洋兴叹。 站在那里躲雨的时候我们俩人隔着一段距离,谁也没有说话,像两个陌生人。 看着天上的雨,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当年结婚时的情景,去民政局登记那天,也是这 样一个雨天,那天我们出来时都被浇湿了,打不着车,最后很浪漫的在雨中走了十 分钟,找到了一个很简陋的重庆火锅店。原本我们那天想好的庆祝方式是去最贵的 地方吃一顿西餐的,但是因为这雨,计划搁浅了,于是就改成重庆麻辣烫了。 结婚时下着雨,分手时下着雨,真是太巧合了。似乎有什么预意在里面,站在 那里躲雨时我突然想念起那重庆火锅了,那天锅底的红油汤真是又辣又香,安琪吃 得嘴都张不开了,我也差不多。晚上我们俩人都闹肚子了,争着抢着上厕所。这也 似乎有种预言,我们的婚姻就如同喝了那红油汤一样,吃多了会闹肚子的。 瞎想了几分钟后,雨终于停了,我们匆匆的赶到民政局,人家还有二十分钟就 下班。不过,接待处的那位大姐还是很负责任的接待了我们,听我们讲了情况后, 她说现在办不了,因为要下班了。我问她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她说两天以后吧,我 说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她很惊奇的说,你不知道,今天周五啊。 我们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天有些放晴了。这次,我们打了个车回去了,我问安琪 去哪,她说回公司,又问我,我说我还是会去韩力宿舍。她不再说话了。到了公司 门口就要下车的时候她突然眼圈红了,她问我: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是不是我们之 间已经没有任何缓和地余地了。我说:是的,因为你已经把所有的后路都截断了。 那天突然撞见了他们之后,我的反应令我自己后来都很吃惊。首先,我没有大 声呵斥这对奸夫淫妇,也没有很男人气的和顾襄大打出手,更没有把他们轰出去, 相反,出去的还是我。看着眼前的两张惊愕的脸,我什么话也没说,把门关上了。 很迅速的换上鞋就跑了出去,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映我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后我去了一个洗浴中心呆了一 夜,其间换了两个小姐,都付了大活的钱,但是什么也没干。听着她们在那里矫揉 造作的打情骂俏,在我身上乱摸乱动,我的脸上居然还有了笑容。那晚上过得很清 静,没有任何人给我电话,一直到早上我醒了后才想起来,我还一直关着机呢。我 把手机打开后,第一个接到的电话是韩力的,他责问我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不 告而别。我问候了他老母几句后,再次把手机关上。然后就坐在那里,要了一盒烟, 抽了起来,我从来不抽烟,但是那个早上抽了一盒,在抽烟的时候我什么感觉也没 有,脑子里空空的,没有涌进来任何的人,任何的事。 四个小时以后,韩力来了。我搬进了他已经闲置了很长时间的夜班宿舍。 我一直关机,安琪把电话打到了韩力那里,韩力找到了我,我接过手机,听见 安琪在那头不停的哭,我叹口气,说:别哭了,离婚吧。 人世间总有很多流言蜚语,在我们身边传来传去。关于我们的事我不知道别人 是如何传的,但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我根本无心去了解真相,这段时间 以来,我无意间发现太多我不该知道的真相,但是非常滑稽的是,我对我身边的真 相我却一无所知,当我突然发现了真相是这样的以后,我对调查其来龙去脉丧失了 兴趣。 几天的时间里,我一直关着机,也没有回过家。那严格意义上也不是我的家, 买房的钱大都是被我害死了的岳父掏的,尽管房主上的名字写的是我。但那不是我 的房子,夫妻间就是这样,当他们还在一起就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但是他们要分手 的时候,那就是陌路了,一切都要分清,这样才能以绝后患。 安琪一直没有机会解释,她找不到我。只有我来找她,我和她约了时间协议离 婚后,又 关机了。然后就钻进一个网吧里,一呆就是一天。这期间安琪找过我好几次, 但是我不想听她的解释,现在,什么解释也没有用。 一切不可能重来了,当你亲眼目睹了你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做爱,而她 那激赏亢奋的表现又是你从来见过的时候,你还拿什么重来?我想即使重来了,装 作一切没有发生过,但是只要上了床我就会想起那一幕。我会想起,一个比我年轻 的身体也曾经这样的压在她的身上,令她拥过那长久没有的激动,也曾让她辗转呻 吟,高潮不断,我不是个保守的人,但是,一旦想起这些,在看看身边躺着的那个 女人,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崩溃。 那天我听到安琪的呻吟声像是从另一个人身上传出的,这种动静对我来说实在 是太陌生了。我现在明白了,夫妻之间,没有性,其实也等于一切都没有了,我们 之间其实早就什么也没有了。在她不能享受性的快乐的那一天时,就没有了。 安琪后来又来了电话,说她有笔业务要做,可能要出去几天,去民政局协议离 婚的时间是否可以拖一下,我说没问题。那一周的时间,很静,我知道安琪的想法, 她是想拖一段时间,让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的日子。但是,她有件事 不知道,我其实从那天一见到她们之后就冷静下来了,真正需要冷静的是她。我不 会回心转意的了。那样我的自尊心将会受不了的。 我天天泡在网上,因为无聊,也因为无所适从,没有家可以回,没有地方可以 去。韩力没有时间理我,他们正在突击审讯取证,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去,不需要我 的时候我就在网吧呆着。我现在只有在网上找一点乐趣吧。打开网络,突然发现网 上已经很干净了,性情世界变成了空白页,很多情色类的网站没有了,那种“裸频 聊天室”几乎在一夜之间都不见了。我想,这是韩力他们的功劳吧。 在等待着去协议离婚的这段时间里,我每天只顾着上网,聊天,虽然黄色网站 一夜绝迹,但是仍有很多方式可以让人突破瓶颈。比如聊天,一样的还可以做成很 多事情,我和很多女人聊,聊视频,先看她们,后来也让她们看我。她们的身份各 异,但共同点就是都很饥渴,比我还要饥渴。这些人中有离婚的中年妇女,有大学 生,也有单位的女领导女老板,还有出来卖的妓女,她们的基本点是都很需要一个 男人,当然这种需求的目的不同,有的是为了情欲,有的就是为了钱,有的则是因 为生活太平淡,需要一点刺激。这里面有很多比较不一般的,比如有一个旅游系的 大四学生,给我讲过她的故事:在她还有一年毕业时,导师带她参加了一次有上层 人物参加的酒会,酒会上她被一个老总看上了,那个老总在送她回校的路上要强奸 她,她死活不丛,老总一把甩给了她四万块钱,四万块钱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见 过的很大的一笔钱,一下子把她镇住了,于是,她开始疲软了,让那个肥胖而又衰 老的身体压了上来,从处女身上流出的血把车座都染湿了。那次经历以后,她一下 子变了,从此无心上学,成了一个职业的鸡,只要三百元就可以做一次,但是她的 方式是只在网上找顾客,先聊天,后做活,这样比较隐秘也比较安全。她后来不但 自己做,还把同学也拉进去了,因为听说现在这一行里大学生非常抢手,她甚至想 专门组成一个诸如大学生伴友团之类的网上公司,把这个事业规范化集团化。她把 视频打开时,我惊异的发现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在现实生活中可以令很多男 人神魂颠倒,但是,在网上,她却心甘情愿的做了这一行,三百元就可以买一次。 她一直问我,认识不认识想找她学生的老板,她这里有货,一千元一个,处女开苞 的三千至一万,各种标准都有,要多了还有优惠,我问人好找吗?她告诉我,非常 好找,很多人都需要钱。她就有一个室友,为了一个新款的三星摄像头手机,把处 女权卖了,想一想真可怜,为了一个狗屁的照相手机,就居然卖了女人身上最宝贵 的东西,不过,对于那个学生来讲没有什么,因为迟早也会丢的,她说,给谁都是 给,倒不如卖个好价钱,只要心不给那个人就行了。她还给了我一个手机号,要我 随时和她联系。 这些人在网络里很饥渴,对性的饥渴,对钱的饥渴,这种饥渴构成了她们的需 要。我不知道我的老婆需要的是什么,我想可能也差不太多,而我不能给她,这也 就是为什么她会对我彻底放弃的原因吧。 在和这些人聊天的过程中,我不断放着我下载的那首歌曲——伊安库提斯的《 爱会将我们分开》,现在好了,终于可以不用避讳放心大胆的听这首歌了。在歌声 中我有时会很感伤,想起很多人很多事,但更多的时候,是麻木。 在等待着安琪归来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一些事,总的来说,和我都没太大关 系,但是也有三件事,多少算是和我有那么一点联系。 第一件事是胡一平和万绮珊结婚了,就在我撞破安琪好事的三天后,他们举行 了婚礼。我和安琪都没参加,连礼金也没有给。老实说我是把这事忘了。我是听别 人说的,他们的婚礼并不隆重,很小型化,参加的人也不多,胡东东在上海甚至都 没有回来。婚后两人就去欧洲旅行了,可能要去十一二天才能回来。 第二件事是来自一个久违的人的消息。雨琦被抓住了,罪名是藏毒,与黄色网 站无关。有天晚上,一伙青年人去迪厅蹦迪,与一帮流氓发生口角,双方争斗起来。 当警察把他们带走时,其中的一个女孩突然倒在地上抽搐起来。把衣服都扯碎了, 露出了胳膊上的针眼,这是毒瘾发作的标志。警察马上警觉起来,把这个人送到了 医院,之前又对她进行了全身抽查,从她身上搜出了摇头丸等毒品,这个事件一下 子严重起来,马上由刑事案转到了缉毒科,而女孩的身份经查实后也确认了。就是 雨琦。这个案子目前正在审理中,报纸上没有做出任何批露,我是听韩力和我说起 说的。还听说雨琦的父亲,一位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已经离职了。 第三个消息对我有些震动,严宏死了。是自杀的。死的时间就是在警方把他抓 获后的当晚,谁也没有想到他身上竟然藏有氰化钾,这是剧毒之药。他吞下了这毒 药,片刻间就当场死亡。但是这对整个案情没有太大的影响,严宏被捉的几天后, 全国大搜捕活动开始,全国各地十几名“教授”级的网络巨犯被抓获,这些人成份 各异,但是基本上都是懂计算机的技术人才,性情世界被彻底捣毁。严宏的死,并 没有延缓警方搜捕的脚步。 但是严宏的死,对我来说,却另有一层意义。他在死前还没来得及交待任何问 题,这也就是说,人们再也无法知道,雯雯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 真正知道雯雯身份的人只有他了,但是他死了,雯雯,就彻底成了一个隐形的人。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长得是什么样子?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有 过什么样的经历,曾经怎样的爱过一个人?惟一可以找到她的踪迹的,只有那张照 片,那张照片上有几百个学生,她就是其中的一个,对我来说,有关她的资料与事 情,从此后我所能知道的也就仅此而已。 我们约好了两天后,周一去民政局签字。离婚是肯定的了,安琪终于也不再坚 持。她也知道,我看见的他们的那一幕太刺激神经,要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装作什么 事也没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是。好在我们结婚后做过的最明智的事就是没有要孩 子,这样就省却了很多麻烦。 那天把她送走后,天空突然变得异常晴朗,我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来到网吧, 接上宽带,进入QQ聊天系统,突然间,一个好久不见的人上来了。 这个人是凤凰。 他换了一个头像,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但是当他突然发了一个消息的时候, 我才想起来,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 凤凰开门见山:你已经把我忘了吧? 我:同样的问题应该是我问你。 凤凰:最近忙什么呢? 我:也没什么,很多事情,但是都结束了。 凤凰:我猜得出,最近你一定很不平静。 我: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猜出的? 凤凰:呵呵,生活在这么一个四处充满着诱惑的世界,谁能平静下来呢? 我:这话倒也是。 凤凰:那个网站还常去玩吗? 我:哪个? 凤凰:我想起来了,那个网站已经被封了。好象是网警们把那个网站的主管们 全抓起来吧。 我:你消息还真是很灵通的。我还以为你这一阵子一直不在线上,也被抓起来 了呢? 凤凰:我?开玩笑,我从来不做违法的事。 我:是吗?那个网站你没有份吗? 凤凰: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对那种网站没兴趣,那种网站太张扬,野心太大, 被取谛是迟早的事。我不会参与到时那种地方去的。 我:你看来很明智啊。 凤凰:当然。我一直是个很明智的人,你呢? 我:什么意思?我不懂。 凤凰:我是说,最近生活得怎么样?你和你妻子之间和谐吗? 我:还行。你每次总是关心这个事。 凤凰:是啊,很多夫妻之间都会出现问题,他们最初相爱,但后来却会因为各 种各样的理由分开,有些问题是出在男人身上,有些是出在女人身上的,但不管怎 么样,夫妻之间和性有关的问题总是最直接也最致命的。 我:是吗?你谈什么事情时总是把性放在第一位。 凤凰:夫妻之间,没有性是不行的。但是光有性也是不行的。 我:我不太明白,这话有点自相矛盾。 凤凰:不是。我问你,你最近做过爱吗? 我:嗯? 凤凰:我是问你,一周有几次,每次能挺多少时间? 我:这很重要吗? 凤凰:不重要,我接下来只想告诉你的是,就算你一天天做一次,每次都坚持 一个小时,你依然不能保证你在性上不会出现问题。 我:我不太明白你想要说明什么? 凤凰:问你个私人问题吧?你忠于你太太吗? 我:你说的忠于是个什么概念? 凤凰:往俗了说,你和其他的女人睡过觉吗? 我无言以对。 凤凰:现在是这样一种情况,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大家坦诚 相见,说说实话吧。 我:我没想不说实话,只是觉得说这种实话是否有意义? 凤凰:当然。你如果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就把这个提问的权利留给自己,你现 在问你自己,你老婆忠实于你吗?她除了和你以外,和其他的人睡过觉吗? 我:你越说越不像话了。 凤凰:我认为我在说的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在这个社会里,那些白天道貌岸然, 衣冠楚楚,事业有成的男人女人,他们是否在心里敢问自己这个问题?他们是否有 足够的底气能面对这个问题? 我:我认为只要心中有爱,这个问题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在选择了以后 是否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凤凰:你好象是说到了点子上了,但不透彻,我告诉你,我的伴侣就不止和我 一个人睡过觉,这些事情我都知道可我们依然相爱着,你信吗? 我:不信。你会忍得住? 凤凰:为什么要忍呢? 我:开玩笑吧你,假如你老婆和别的男人睡了觉,被你看到了吗?你还会再爱 她。这可能吗? 凤凰:为什么不可能。 我:不懂。 凤凰:你说的是不是你现在正在面临的问题。 我警觉起来:怎么?为什么这么说? 凤凰:胡乱猜一下吧,当然这可能不是你的问题,但是既然你提了这个问题, 我们就权且拿它说事吧。我问你,你了解性吗?了解在夫妻生活中的性吗? 我:了解吧。 凤凰:不,你不了解。性的快乐不再于你插进去了还是泄出来了,而是在于满 足。我刚才说过,即使你们一天做一次爱,一天坚持一个小时那么长的时间,也不 代表你们是合谐的,也不代表你可以满足她。 我:那什么可以满足她? 凤凰:给她自由,性的自由。 我:自由?自由是什么? 凤凰:最大限度的自由,让她,和你,都能够享有最大限度的自由,性的自由。 我:我还是不太理解。 凤凰:你的问题和很多人的问题一样,不在于什么感情问题,只是在于性而已, 但性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的事,有的时候,你妻子和你最大的问题其实就在于, 你们不够开放,不够自由。这种局限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也让性不再美好,不再 给你们带来那种久违了的满足感了。 我:你说的越来越抽象了。 凤凰:我再问你一遍,如果你妻子和其他的男人睡觉,你介意吗? 我:当然介意。 凤凰:如果你在性不能满足她,她不能满足你,你们为什么还要只选择那种僵 化的形式——那种一个人永远只能跟一个性伴侣做爱的形式,为什么不考虑一下, 换个角度,给对方更大的自由呢? 我: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出去各自寻欢作乐,满足自己的情欲? 凤凰:你错了,让性得到自由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可不是滥交,滥交是一种 兽性的行为,不是改正夫妻关系的关键。其实在很多时候,性和爱是分开的,但也 是不可分的,如果你能合理的在爱的基础上分配性的资源,我认为你们会得到最大 的限度的满足,甚至可以巩固你们的感情,就像我和我的伴侣,我们各自都和其他 的人发生过关系,但彼此没有感到不忠,因为我们是公开的透明的,所以我们的感 情很好,我们的性生活很自由,很开阔,没有出现任何心理上生理上的问题。 我:你说的这些如何做到,我还是不明白。性是夫妻间间必不可少的,也是带 有惟一性的事情,我不知道,什么叫合理分配资源。难道纵容自己的伴侣和别人发 生关系,这就是合理分配资源吗? 凤凰:我在网上见过很多执迷不悟的人,他们的心都很野很渴望性自由,但是 行为保守的却像永远不敢跳出河外的青蛙,只能靠在黄色网站找些乐子。你和他们 一样,黄色网站只会让你们越来越变态,越来越封闭,越来越像个自渎者,但是不 能给你新的生命,我认为你现在需要一个新的冲击。 我:新冲击? 凤凰:没错,打开我发给你的这个链接网址,你会发现,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4 我打开了凤凰在QQ上发给我的那个链接网址,画面上一片漆黑,一分钟过去 了,什么也没有。 我问凤凰:怎么什么也没有啊? 凤凰:别急。这个网站是我们自已建的,下载很慢,需要一些时间载入资源的。 两分钟过后,画面开始出现东西,有一些斑点类的东西进入屏幕画面,不一会 的功夫,斑点越来越大,在屏幕上飞来飞去,最后变成了一只只卡通的凤凰,各色 各样,挥舞着翅膀,五彩缤纷的充斥了整个银幕。 我:我看到这上面全是一些飞舞的凤凰。 凤凰:那就对了。你看到右下角那个GO的标记了,点它。 我点了,画面色彩一变,所有的凤凰都凝聚在一起了,组成了四个红色的闪着 亮光的大字: 凤凰联盟。 我:这是什么? 凤凰:欢迎入内,这是我们的家,让爱成为永恒的家。 我再次点击这四个字,又进入了另一个画面里,这个画面很简单,在最上角处 有两个字挂在上面,写着进入。字的下面是一组照片。把电脑显示屏排满了,我数 了数,一共六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一对男女,好象都是夫妻,靠在一起样子很 亲切,应该是很自然的生活照,这六张照片里的人都穿的比较正规,像是一些白领 阶层的人打扮,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的脸被一道黑条挡住了,看不清模样。 我:这是什么意思? 凤凰:请点一下进入。 我点了一下进入,里面弹出一行字: 本网站不欢迎十八岁以下的人进入访问,本网站的内容也可能会令你感到不快 和难以接受,如你对本网站的各种注册条款不能认可,请按取消退出。本网站将自 动删除你在里面的所有资料及ID,您将不会再以同样的身份进入这里。 下面是两个对话框,写着同意和不同意。 不用他说,这次我按了同意。 网站的页面刷新了一下,再次进入,我发现还是刚才那个画面,不同的是,又 多了一张照片,但是这张照片上却没有图像,它被人为地被涂白了,上面有个鼠标 似的标志在闪闪晃动着。 我:这是什么网站?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张空白的照片。 凤凰:这不是空白的,这是给你留的。你只要点击那空白处,就会弹出一个窗 口,你可以在这个窗口里输入你的会员资料,再上传一些你们的照片,然后你就会 发现你们也在上面了。 我:原来这是给我的?为什么? 凤凰:今天晚上,有七对夫妻将要在一起活动,但是其中的一对突然有事不能 来了,我把这个名额留给了你。我已经帮助你申请了会员的身份,只要你愿意,你 们将以这里的会员身份参加这次活动,不用再重新注册了。 我:活动?什么活动? 凤凰:你听说过交换伴侣吗? 我:啊?!我只是听说过,可是没见过有这种网站。 凤凰:你今天很幸运,因为遇见了我。你现在进入的就是一个著名的地下交换 伴侣网站,你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员了。今晚活动的主题,就是交换伴侣。 交换伴侣,换妻! 天哪!我的脑海一片混乱,我居然进入了一个臭名昭著的换妻网? 我曾经和韩力探讨过这个问题,他说过在所有的色情网站里,有两个行为是最 令人发指的,一个是猥亵幼儿,另一个就是换妻。 这两种行为,都是对人类文明最直接最野蛮的挑战,也是一个极限性的挑战, 他们把色情上升为一种疯狂和兽性,已经超越了正常的人类所能接受的极限。 可是,今天我竟然和一位换妻网的高级会员在一起探讨换妻的事宜,而最可怕 的是,在这之前,我对他的身份居然一无所知。 凤凰发话了:怎么了,很吃惊? 我:是,我没想到是这种网站,你们太疯狂了。 凤凰:我能想象的到你的反应。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我们没有一个人会 比你更疯狂,在这里,所有的会员都是自愿的,没有一个是强迫进来的,当然,也 一样允许他在不伤害我们大家的前提下退出。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加入进来的几 百名会员,至今没有一个退出的。我们的网站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我们是不赢利的。 除了活动场所的一些基础费用由大家以AA制的方式均摊以外,没有人会从中赢利。 我们都是高尚的人,这个网站及他运行的活动都是高尚的,都是以不妨害别人为出 发点的,所以,我敢说这是一个很有档次的网站。 我:很有档次?我倒觉得,你们这是在践踏人类的文明与理性! 凤凰:我不想来听你说教。我现在只想问你三个问题:我想请你如实的回答我, 好不好? 我:你说吧。 凤凰:第一个问题:你曾经想过和你妻子以外的女人睡觉吗? 我:想过。 凤凰:当有这个机会时,你会这样干吗? 我:我不知道。 凤凰:好了,第二个问题:你想过和你老婆分开吗?或者说,你还爱她吗? 我:以前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我常常想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应该还是在爱着她, 但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我想我们最后还是会分开的。 凤凰:好的。第三个问题:你肯放弃性吗? 我:放弃性?为什么? 凤凰:回答我,你可以没有性吗? 我:不可以吧,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性了。 凤凰:你一直在自相矛盾啊,先生。如果这三个问题,你都不能做一个肯定的 回答,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正需要成为这里的一分子,如果你进入这里, 还不能肯定地回答这三个问题,你也就不配进入这个网站,我不会再邀你进行下一 次活动。 我:你邀请我?你在里面是什么角色?这个网站又是怎么一回事? 凤凰:我想你对换妻网的历史了解的还不够。这类网站最早诞生的地方不是西 方,而是日本和韩国,现在发展壮大的地方是在韩国。韩国有很多这样的网站,其 中最大的换妻网站叫“夫妻PLUS,”目前已经有了5000多名会员,其中有1000多名 会员为寻找换妻的对象,毫无顾忌地将自己的裸体照片和影像,及与其他会员的换 妻性交场面的影像上传到网站。那里就是一个性的天堂,在那里,人们可以进行任 何形式的性交活动,可以玩多人性交,也可以有一些BT类的行为,比如SM,同 性恋等等,前提是在必须在自愿和互不反感的情况下进行。我们的网站就是按照他 们的模式启动的,实话说,我们的总服务器也在韩国,很安全也很隐秘。今天晚上 的伴侣中,就将会有一对在北京工作的韩国夫妻专程来到这里与大家见面。他们是 这里的中坚分子,而我,呵呵,我不是韩国人或日本人,我是中国人,也是这里的 组织者和管理者,其中一项职责就是专门负责招蓦你们这样的会员。 我:是不是可以说,这个网站是你和韩国人共同操纵的? 凤凰: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是建设。我们是在建设一个家园,而这个家园的成 长与发展,靠每一个人的忠诚和努力。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没有我,你 永远不会进入这个网站,所有的会员都必须经过严格的考验,成为会员还要首先缴 纳一笔昂贵的会费,这是活动经费,我们不为了赢利,但必须有组织资金。而这些, 对你全都免了,你可以直接顺畅的进入这里,不经过任何考验和缴费,就参与活动, 网站建立以来,像你这样进来的会员还属于首次。 我: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可是,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呢? 凤凰:因为我对你很看重,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也是一个有很多问 题需要有人真诚相助的人,我想成为你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很少有主动想和一 个人成为朋友的欲望,这就是我冒着被你出卖的危险接近你的主要原因。 我:凤凰,我们曾经认识吗? 凤凰: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但是现在不行,因为你还在外 围,我想让你进来。当你成为这里的骨干以后,你自然会结识我,一切迷底都会揭 开。 我:可是,为什么我会去做这种荒唐的事情呢? 凤凰:我问你,你曾经看过意大利电影大师帕索里尼的作品吗? 我:在我曾经是DV青年的时候,我曾经拥有过他的全集。 凤凰:帕索里尼临死前拍摄的最后一部电影叫做《萨洛或索多码的120天》, 是根据十九世纪法国最著名的色情小说家萨德候爵的书改编的,这部影片拍得惊世 骇俗,它以完全写实的手法涉及到了人类种种的丑恶变态行为,甚至还有恋童癖, 虐恋与食用屎尿等等变异行为,因此在全世界遭禁,这片子你看过吗? 我:看过。是上大学时看的盗版光盘。 凤凰:有什么感觉? 我:恶心,几天睡不着觉。 凤凰:可是,你不觉得人性就是那样吗?在那些光鲜的外表下,每个人都或多 或少的隐藏着各种不可告人的欲望,就像有些人平日里一本正经,但私底下却喜欢 幼童,喜欢同性,喜欢施虐,甚至喜欢屎尿一样,网络满足了这种欲望,你也一样, 网络也满足了你。 我:是吗?它满足了我什么? 凤凰:满足了你潜在的欲望。你已经结了婚,但你结了婚后才发现,这不是你 想要的婚姻,可是你究竟想要的是哪一种,你自己也不知道,于是你迷惑,其实你 早就想交换一个伴侣了对吗?只要是身在婚姻中的人都一样,他们几乎一进入就后 悔了,剩下的就是维持,其实在他们的心里,寻找各种刺激最后的根源无非就是想 再重新选择一次,但是,这些人都差不多一样,他们希望体验另一种全新的刺激, 还不丢掉现在的正在享受的着的东西。人都是自私的,变态的,所有人都一样,吃 着碗里看着锅里,明明已经占有了却还在眺望着下一个 ,你也一样。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在你决定进入这个网站时,不管是进 入性情世界还是进入凤凰联盟里时,你都早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是你的选择,不是 我给你做出来的选择。 我再次无言以对,只能打一个感叹号来表示我现在的心情。 凤凰:你就像一棵树,地表以上,很挺拔,和别的树没什么两样,但是在地表 以下,根茎已经腐烂,再也长不出绿叶枝蔓,你需要一个新的刺激,新的生活,来 吧,就到这里吧。我会给你这种生活的。 我:可是,即使我接受这个事实,你怎么能肯定我妻子会接受。 凤凰:那不是问题,同样的不是问题。你怎么肯定你妻子会不和你一样,也面 临着同样的问题呢。 我:凤凰,我再说一次,你是个很可怕的人。 凤凰:少废话,去还是不去,今晚就要做出决定。不要不拾抬举。 我:你们将会在哪里活动? 凤凰:行规是,在活动前两小时左右前告诉你具体的地点,一般来说都是一些 很偏僻的地方,可能很远,但是很安全,第一次会缴纳很高的会费,但我保证,只 要参加一次,你一定会觉得物有所值。 我:可是,我想你们的这些活动是违法的。你不怕会被制裁吗? 凤凰:你只要把自己的照片加进去,就会有一封电邮发给你,那是一份协议文 本。你需要的是在电邮里通读完这份协议,然后在活动之前签了它。这是一个网友 活动的协议,协议是符合法律程序的,由一个律师会员起草的,很正规,也很合法。 签了这个以后,一切都是自愿的行为,法律应该不会追到你的头上。不要以为我们 是那种低级的靠卖服务器和贴些黄片就赚钱的网站,我们这里有的都是真正的精英。 甚至包括一些懂法律的精英。协议已经说明了这一切,它会利用法律漏洞来处理事 情。比如我问你,网友见面是违法的吗?网友见面后发生性行为了就违法了吗?网 友之间出现了第三者与一夜情就是违法的了吗?这是道德问题,不是法律问题,法 律的手伸不进这里。尤其是,我们这里从来没有未成年人,我们不吸引未成年人。 所以我们不是违法的。因为我们有完全的手续,和完全可以说服法官的理由,还有 的就是我们的道德观可能和大多数不一样,但是我们这里的人都认可我们的道德观, 所以不会存在着出卖这种事。 我:我明白了,但是会有什么样的人参加活动? 凤凰:一般来说,有钱人多一些。有钱的人才会想着寻求刺激,寻求高质量的 生活,也会有外国人,最常见的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有美国人。每次活动都是新 鲜的,你在这里会见到各种层次的人,但是活动结束后,不管多么愉快,大家不会 再私底下再做联系,除非是下次活动,才可以见面。这是一种很棒的经验,没有负 担,没有隐患,充满希望。很多人庸碌的过完了一生,但永远也不会与那么多不同 类型的人这样的接触。我敢保证,你会为此而疯狂,并且上瘾的。 我:这么伟大的活动,多长时间举行一次呢? 凤凰:如果正常,一月三到四次,最近少了一些,因为风声很紧。 我:有很多人参加吗?听你这么说,简直像一个跨国性的活动了。 凤凰:你说的对,这就是一个打破了国际的活动,在这个性的世界里,你会发 现,只要你拥有了性,你就拥有了全世界。 不管离婚结婚,总有个大门得向你敞开,容纳那些分分合合的人。今天,民政 局的大门就向我们敞开着。 我们两人进去的时候,很惊奇的是发现还得等,人真是有意思,结婚的时候我 们就和很多对人碰到了一起,等了半天才把结婚证起了,没想到离婚时也一样,也 得等。今天是周一,周一的下午,竟然还是有很多人。看来这世上感情分分合合是 每天都有的。我不明白,为什么离婚的人都愿意选择下午来进行,其实这种感觉挺 不好的,签了字,没有几个小时,就要一个人面对黑夜了,多么恐怖! 我们不是特意赶到下午来的,安琪上午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上午在一直开 会,离婚大计险些又被耽搁。我们下午来的也不太早,快三点了。她一进来,我就 发现她眼圈黑了一大块,精神很憔悴,我可能比她也好不了哪去,这几天基本上以 网吧为家,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瘦了。”她苦笑了一 下,没说什么。 到我们的时候,快要五点了,把离婚协议拿上来时,我的手抖了一下,我看了 一下她,她没有看我,只是盯着桌面,牙紧紧的咬着嘴唇,把嘴唇咬得有些发白。 我用力抓住笔,控制住不断发抖的手,飞快的签了字。然后递过去,说:“该 你了。” 安琪没有看我,她看着那个协议,突然很不合适宜的幽默了一下,她说:“真 好笑,一 天签了两遍字,第一次签字时我赚了今生最大的一笔钱,第二次签字时却丢了 一个家庭。“ 我干巴巴的说:“没关系,有的赚就有的陪,人生就是这样的,我个人觉得, 这样也好,总比只陪不赚的好。” 民政局的那个大姐看着我们俩直叹气,安琪把字也签了,这下子我们终于两清 了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外面起风了,天突然阴了下来,安琪说:“挺晚的了。 你回去也没有地方吃饭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老实说,当一纸离婚书终于尘埃落地了后,我的心里没有预想的那么堵心,反 而有些轻松,看表情,安琪也差不多,于是,我也很轻松的说:“好啊。去哪?” 我提议去吃西餐。我们就去了圣保罗西餐厅,结婚的时候就想吃这个庆祝,结 果因为下雨,改吃重庆火锅了,没想到,离婚时,却把这个心愿了了。 坐在优雅而高贵而价钱同样高贵的西餐厅里,听着身边的小提琴手在那断断续 续的拉着琴,我们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那样,很优雅的坐在那里。 这是这个城市里最正宗的西餐厅,有非常正宗的下午茶可以喝。下午茶起源于 英国,说是下午茶其实是一场有预谋的聚会,可以谈无伤大雅的风月,也可以互相 扯闲话,更可以谈一些隐密的事,包括阴谋诡计。这个城市这几年也开始流行下午 茶了,不过,什么外国的东西到了这里都会变味,就像这种下午茶,却不一定是下 午来吃,夜间来的倒是不少。来这里的人一般的不是贵族,更多的还是商人和官员, 中国从来就没有贵族,下午茶是贵族们的流行生活方式,中国人是谁有钱谁就贵, 所以,西餐厅里最受欢迎的人是开什么车子来的人,而不是那些举止有多优雅的人。 我们两人那天下午举止都很优雅,像极了那种没有钱但是还有身份的贵族。侍 者过来时,问我点什么?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于是先点了一首歌,名叫《贵妇人的 下午茶》,侍者说他没听过,问问小提琴手竟然不会拉,于是征求我意见,可不可 以改拉《梁祝》,我说可以,你面对的就是现代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祝》很快的就拉了起来,在一个完全西化的环境里竟然拉起了中国的小提 琴曲,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安琪问我为什么要这么缠绵的曲子,我说缠绵一点好 啊,人活着不是就你缠我绵的事,缠着绵着就容易断了线,这很正常,就像生活。 我开始点菜,点了两份英氏烤饼,一份裴翠果冻,两打杏仁小蛋糕,还有两份 相思酥,两份贝妮小点心,一盘太阳素饼,这都是正宗的英国下午茶的茶点,最后 我还点了两份冰淇淋,要那种上面可以喷火的那种,哈根达斯的。 我问安琪喝点什么?她说:“不用了吧。你点了这么多东西,咱们吃得完吗?” “没关系。今天我请你。随便点吧。” “不,还是我请你吧,我今天刚赚了一大笔钱。” 我笑笑说:“钱不是问题,关键的是,这一顿饭是我欠你的,都欠了好几年了。” 侍者问我们喝得什么,我对侍者说:“我们就喝点茶吧。要那种日本产的绿茶咖啡。” 侍者说:“好的,您要添什么茶呢?” “绿茶就要碧锣春吧。” “好的,您点的这种茶三百六十八元一盒,一会给您上来,请你稍等。” 侍者走了,安琪嗔怪的说:“干嘛?请我花这么钱干什么,那种咖啡茶多贵啊?” “没什么?”我玩弄着桌上的餐具说:“我这一生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喝这种昂 贵的咖啡茶了,喝一次就做个永远的记念吧。” 安琪的神色黯淡下来了:“你是说,今晚过后我们就不会有下次了是吗?” 我摇摇头,做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没有回答,侍者开始摆茶点,不一会,清淡 的咖啡茶也送上来了。这种咖啡茶很有风味,咖啡的浓郁与绿茶的清香混在一起, 有些苦涩,也有几分酸甜,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样?”我看安琪呷了一口,就问她。 “好喝。”她说,又喝了一口。“其实从前你是个很会生活的人,你还记得咱 们第一次吃西餐的时候吗?” 我当然记得,我们是在校园门口的一个小西餐馆里,一人要了一客牛排,甜面 包圈,然后就是一杯大麦茶。 “那天当你听说那大麦茶是免费的后,不知怎么突然来了情绪,喋喋不休的一 直在讲茶道。”安琪沉浸在当时的回忆中,“我记得你手端着那杯免费的大麦茶, 从茶的起源说起,一直说到茶的制作流程,说到茶怎么发酵,怎么冲泡,还和我说 你喝过很多种茶,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你那天从中国的祁门红茶说起,又说到 英国的皇家红茶,意大利的意式桔茶,西藏的热奶油茶,马兰西亚的薄荷茶,你说 得天花乱坠,把我听傻了。” “真难得,我那天说的那些茶的名字你还都记得呢,我现在全忘光了。不过, 我记得后来我还是露陷了。”我也想起了,接着说:“一站起来从身上掉下了一本 《世界茶叶史》,让你发现了我原来都是现学现卖。” “你这人比较狡滑,从上学时就那样,你骗了我多少次你知道吗?” “我知道,其实现在想来,泡一个女孩子上手是很难的事。”我说:“为了在 你面前装得很博学,搞得我吃顿都得带着个手册,饭都吃不好。” 安琪妩媚的看了我一眼,说:“是啊,你那时一直在耍小聪明,不过这小聪明 还真是有用,最后还让你得手了。” “是的,”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不过,小聪明总有露陷的时候,我现在就 失手了。而且这一失手基本上也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安琪的表情一下子冷寂下来了,一刹那间,过去的生活在脑海迅速淡去,面对 现实,我们俩之间那种不合谐的气氛又出现了。 安琪轻轻呷了一口茶,说:“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当然是先找个工作了。现在你也不养了我,我得自 食其力了。” 安琪望着我,眼圈突然红了,说:“文波,我知道咱们今天已经缘尽了,可是 有句话我还是一直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问吧,咱家的存折账号都是你掌握,我不知道除此外我还能回答出什么有价 值的问题?” 安琪凝视着我,很深情的说:“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还爱我吗?” 我一下子哑口无言,望着窗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要如何面对呢?是 啊,我问我自己,我还爱她吗? “算了。我知道要你回答这些问题很为难的。”安琪笑笑,说:“你不用答了, 其实我根本不在乎答案。我只是在想,如果你把这个问题同样的反问我,我一定会 告诉我,是的,我还爱着你。” 我的脸上装得没有表情,但心里却一疼,急忙喝了一口茶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我还爱着你。但是你早已经不再爱我了。”安琪的脸上露出很少见的温柔的 表情,“其实从你和我结婚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爱的人,永远是那个已经走 了的人吧?我很讨厌这种感觉,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却要和我同床共枕,过完这一 辈子,可是没办法,谁让我爱你呢。我爱你,甚至可以原谅你很多东西,原谅你不 顾我的反对那样伤害了我的父亲,原谅你让我的母亲一生都活在痛苦中,甚至我还 原谅了你把别的女人带到家里胡混,我问我自己,不停的问我自己,我要不是爱你 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茶水在我喉咙里,突然变成坚硬的利刃,刺痛的感觉弥漫全身,我吞吞吐吐的 说:“安琪,那天那个女人——” 安琪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个嘘声的标志:“不要谈这个了。在这事上我们谁也 没有对与错,你说的对,其实真正把后路截断的人是我。至少你还没有让我抓着现 行吧?”她的眼中突然有了泪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多么讨厌的现在的自 己,我讨厌我现在的生活,我也讨厌身边的每一个人,也包括你。那个从来也没有 爱过我的你。” 我把纸巾递了过去,安琪擦了擦眼睛,看着远方缓缓的说:“我每天都在外面 打拼,为了钱,为了一点点面子,为了那些可笑的事业,可是我很累,也很烦。因 为我搞不定我的家,我的丈夫,因为你不爱我,所以你不会理解我,也不会关心我。 当然,你更不知道我的寂寞,于是,我也做了一件你不知道的事。反正现在说什么 都无所谓了,我就告诉你吧。在我们冷战的那段时间里,我也学会了怎么打发这无 聊的时间,因为我开始上网。” “啊?”我吃了一惊:“你上网?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网?” “很早以前。我一般不在家里上,都是在公司。我有一间办公室,有几台电脑, 我随时可以上网。”安琪冷静的说:“和你一样。我也经常和网上的陌生人聊天, 有时也视频,一年前我开始约见网友,这些人中有我的客户,但更多的是我从来不 认识的陌生人。” 我头痛欲裂,整个事情太出乎我意料了。沉默了一阵子,我语音干涩的问她: “可是,你和他们,有过发展吗?” “我问你,你和你的那些女网友们有发展吗?”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冷静的看着我,表情从容,我诘问自己 :这个人还是我从前的那个妻子吗? 安琪把手伸过来,轻轻的盖在我的手上,温柔的说:“我们在暗地里都曾经背 叛过对方 ,对不起,这句话我是说给你听的,但是同样,你也一样要对我说这句话。“ “那你和顾襄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他就追过我。所有有关于我们的传言都真的,但是那时我和你刚刚结 婚,从来没有想过和其他人在感情上有什么新发展,就一直没有理会他。一年前, 他进入了我的网上好友列表里,我们开始聊天后,关系就发生了变化。那天你见到 我们是个意外,我们都喝了酒,他送我回来,控制不住自己就跟上来了,我又以为 你不会回来的,就——”安琪苦笑了一下,“这层窗户纸迟早是要捅破的。不过, 很不巧,捅破他的人不是我,是你。” “原来我们之间早已经分崩离析了,那走到这一步就是非常自然的事了。” “是的,但你认为这很自然吗?”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事情已至此,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把茶水端起,这时小提琴手已经拉完了,换上钢琴师了,弹着一首有气无力 的曲子。 “爱与不爱,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吗?”安琪眼神迷离的望着那个正在弹着曲子 的大堂钢琴师,说:“就像这音乐,曲子完了,也就散场了,是吗?” 我正在想着要如何回答她的提问,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来了一条短信。 我打开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排很古怪的号码,从来没见过。 打开短信息,只见上面写着: “今晚的活动已经确定了地点,按原计划已经有六对夫妻接到了通知,我今晚 也会去,你去吗?如果想去,请直接回复短信。 凤凰。“ 我全身紧张起来,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机。 “怎么了?”安琪问道。 “没事,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要出去打个电话。” 我匆匆的离开了坐位,来到了大堂的一侧,把电话往那个号上拔,但是里面传 出的是“查无此号”的声音。 这是从网上直接发过的短信,拔号是不管用的。 我给他回了一个短信: “我会去。在哪会面?” 几十秒以后,短信突然回来了。 “去飞龙山庄,那里有新建的度假村,在最外面的两层小楼里,十点钟准时到。 门口有人招呼,记住,你可以带妻子,也可以带情人,但绝不允许带花钱找来的妓 女,如果被我们发现你这么做了,你就死定了。我对我的话绝对负责。” 我看着短信,全身一阵发抖。今晚,今晚可以见到他吗?这个神秘的凤凰?! 就在这时,我站立的地方玻璃闪烁了一下,一道强光刺激了我的眼睛,这是车 大灯的光,我把头向窗外看,只见一辆熟悉的汽车正开了过来,在对面的一条街停 下了,车停的地方是个灯光阴暗的小酒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规模不大的情侣酒吧。 接着从那车上下来两个人,很亲密的挽着手,走进那小酒吧里去了。 当我看见这个人的时候,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有很重要的电话吗?还要背着我?” 面对安琪的询问,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没什么,一个网友发来的,我只是 不想你误会。” “误会?我还有什么资格误会呢。”安琪笑笑。“网友,女的吧?” “嗯。”我老实状的回答。 “你见过多少了?” “有十几个吧。”我撒了个谎,还扳起指头假装数了一下。 “噢,那么多?有没有让你动心的。”安琪不动声色的问,像是在说着别人的 事。 “大多数都让我很失望。你呢?” 安琪举起起一块杏仁小蛋糕,但是没有吃,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但 是,应该比你多。” 我的心疼了一下,还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还真行啊。你见过那么多的人, 有没有参加过那种派对?” “什么派对?” “就是那种聚会,可以在会上很开放的结交伙伴的那种?” “伙伴?你说的是那种性伙伴吧?” “也差不多吧。” “我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我看着那蛋糕上的奶油一点点的向她的手上淌去。 安琪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是象征性的举着蛋糕,说:“那你玩的也不疯啊?” “彼此彼此吧。”我说:“你不是也不很疯吗?” 奶油终于淌了下来,流在安琪的手腕上,我很细心的拿起一张餐巾纸,将她的 手拉过来,把她手腕上的奶油擦拭干净了。 “谢谢。”安琪说。 “没关系,”我有礼貌的说:“要是早会这一手,恐怕别人就不会那么容易乘 虚而入了。” 安琪冷冷看了我一眼,说:“你想知道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上的差别吗?” “想,你说吧。” “男人选择婚姻只是为了厌倦了想换一种新体验,女人却想的是长相守,同样 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时,想的是如何进入她的身体,但女人却想的是如何进入他 的生活。” 我拍了拍手,说:“分析的很精彩。你什么时候变成爱情专家了?” 安琪叹口气,说:“你知道这话是谁和我说的吗?” 我摇摇头。安琪说:“是顾襄。” 我瞠目结舌的望着她。 “有天,在网上他和我探讨了关于婚姻的问题,他说了这样的话,我把这话抄 了下来,抄在记事本上了。” “然后呢?” “然后,就一起吃饭了。”安琪看着我,神色有些暖味,意思当然不是指吃饭 这么简单。 一提起顾襄这两个字,我的心就有很疼的感觉,他妈的被自己带的兵整了一顶 绿帽子!我装的很无所谓,说:“噢,他这么明白呀。那么他说过他爱你吗?” “说过。我也觉得他比你爱我。至少为了我,他这几年一直也没有结婚,一直 等着我。” 男人不结婚有很多种理由,但是说是为了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的缘故,打死我我 也不信。不过,这个时候不要打击她了吧。 “你以后会和他怎么样?结合吗?” “不知道。我现在在想,我可能还不够爱他,但是,在成年人的婚姻里,爱与 不爱真的那么重要吗?也许他爱我就足够了吧?” 我把手里的刀叉放下,站了起来,说:“咱们走吧?” “啊,”安琪惊讶的说:“我们不是还有这么多东西没吃吗?这就走!” “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来验证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正确。” 五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马路对面的那个小酒吧门口,门口停着几辆车,那辆熟 悉的车也停在那里。安琪狐疑的问:“来这干什么,你想喝酒吗?” “不,”我说:“我们进去看看。” 我们推门进去,里面很嘈杂,台上有歌手在唱歌。排列的非常接近的桌子上, 坐着几桌客人,大都是情侣样的青年男女,他们搂在一起,旁若无人的接吻亲热, 桌上点着微弱的烛灯,空气中弥漫着酒精与暖味的气氛。 我一进门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于是指着那个靠近吧台方向的桌子,对安琪说: “看,那是谁?” 安琪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 在那张桌子上,我们看见顾襄正搂着一个妖冶的女人,一只手还插在了那个女 人的怀里,正在那里开怀畅饮着。 在酒吧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安琪的脸色显得极其苍白,胸口不断的起伏着。 顾襄没看见我们,他的全副精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他把她揽在怀里,和其他 人一样,一边喝着酒调笑着,一边用手在她身上毫无顾忌的摸索着。 一个侍者走了上来,冲着我们一招手,说:“两位里边请。” 安琪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我也跟了出去,出去的那一刻,我回过头来, 向顾襄坐的方向望去,他恰好也抬起头来,我们的目光交会,我看见他惊惶的向我 这边望了一眼,我冲他摆摆手,出去了。 夜晚的街道上,风冷人稀,安琪大步的走着,走到了她的车前,突然间腰身一 软,扶在车窗前,大声哭了起来。 我站在她身后,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过去扶她,也没有劝解。 哭了一会儿,安琪抬起头来,愤怒的质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 里?” “我只是要你看看,一个男人口中所谓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安琪泪眼花花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他们在那里?” “他们一下车我就看见了。很不巧,他碰上了一个不该碰上的熟人。” 安琪说:“你是故意的,你知道他今晚会在这里出现,你是故意让我看见他们 的。” 我苦笑了一下,说:“安琪,你了解我的为人,那个人值得我这样做吗?” 安琪愤怒的说“你说什么我也不信了,你太残忍了。” “是谁更残忍?”我说:“我还是他?你想过吗?” 安琪愣愣的望着前方,突然打开了车门,说:“上车。” “干什么?” “我想去喝酒,你陪我吧。” 我们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酒吧,当然这里不会再见到顾襄了。进去后要了一 打啤酒,才喝了几杯,安琪的脸色就绯红了起来,竟然已经有七分醉意了。她问我 有烟吗?我说没有,我从来不抽烟,她找了侍者,要了一盒女士抽的摩尔。 安琪熟练的把烟吸进去,然后吐了一个烟圈,这时的她,有点风尘的况味了。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我问她。 “开夜车的时候。也就不到半年吧。”安琪递过来。“你来一根吧。” 我把烟点上,一股呛鼻的味道从口腔涌进了肺里,我情不自禁的把烟雾往外吐。 “忍住它,不要光吐不吸,一定要吸进去,一开始会难受,但是慢慢的就会很 舒服的。”安琪劝戒我。 我强忍着,把烟吸进去,忍不住咳了起来。 安琪抓住我的手:“坚持吧,把它抽完。今晚让我们放纵一下?” 我看着她:“放纵,抽根烟就是你说的放纵吗?” 安琪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猛的吸了一大口烟进去,突然她剧烈的咳了一声, 她拿起桌上的酒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后,身子一软,就倒了下来,我扶住她的肩膀, 她就靠在我的身上了,一股刺鼻的烟酒杂混的味道从她身上传了过来。 “你喝醉了。”我说。 “是吗?”她傻傻的笑了,说:“好啊。我总也没有喝醉过了,没想到今天陪 我喝醉的是我的前夫。前夫,这样说你介意吗?” “不介意。” 安琪抬起头来,冲着我的脸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老实说,她这个样子我很不 习惯,我将头扭了过去。 “怎么,不喜欢我这样是吗?”她见我转过头去,就问我。 “不是。” “可是,你还爱我吗?”安琪醉意恍然的问。 我没说话。她用力抓着我的手。“说呀!” “爱与不爱,又有什么用?” “如果你还爱我,哪怕只能爱我一个晚上,你就带我走。” “走。去哪?去干什么?” 安琪直愣愣的看着我,端起桌上的酒杯,吞吞吐吐地说:“随便你。只要是一 个地方就行。我今晚,我今晚,——我想要。” “想要?”我有点迷糊了。 “哎呀!”安琪嗔怪的打了我的手一下。“你怎么不明白我的话,你还要我怎 么说?” 我明白了,说:“噢,你想要的原来是这个,是和我吗?” “废话。我还能和谁?” “可是,我们刚刚离婚了。” “是的,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今晚在一起,并不是只有结了婚的人才能在一起 吧。你放心,明早咱们就各走各路,让我们过了今夜再说吧。” 我喝了一口酒,听着安琪这么肆无忌惮的说这个话题,我心里一下子变得很沉 重了。老实说,她在我的心中的形象彻底的崩坍了。我问她:“安琪,性对于你来 说,很重要吗?” “为什么不重要,既然我们可以随意的吃饭,喝酒,与朋友约会,为什么不能 充分的享受性的快乐,为什么不能呢?” 我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只是酒话。明早醒来你会很痛苦的,尤其是当我 不在的时候,你会更加痛苦的。你不是把性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性不是万能的, 你和我都知道,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啪”的一声,杯子在安琪的手中摔碎了。酒意熏然的她终于发作了。 “你不要对我说教了,李文波,你从来也没有满足过我,从来也没有。这么多 年来,你和我过的就是一种无性的生活,你现在还认为是我的错,是,我是错了, 可是你就没有过对不起我的时候?你为什么和我离婚,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把推给 别人?为什么在我不需要的时候来纠缠我,可是我需要的时候你又拒绝我,这到底 是为什么?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个人!” 安琪趴在桌上,气得哭了起来。 我轻抚着她头,说:“安琪,我想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她抬起泪水盈盈的眼睛,说:“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能和你做这件事情,因为我没有令你达到过高潮。”我强迫自己冷酷的 说:“可是,你曾经有过高潮,我看到过,但这和我无关。我不能带着这个阴影和 你做爱,我对此已经没有信心了。” 安琪呆住了。她傻傻的看着我,好象已经痴呆了。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蛋,这里依然很光滑,这不像是一个三十岁女人的脸, 倒还很像多年前我曾经抚摸过的那个女孩的。我的心一阵阵疼,这张光洁而美丽的 脸,过了今夜将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了。我说:“安琪,你不要怪我。我现在只想知 道,你说你今晚想要?是真心话还是酒话?” 安琪迟疑了一下,说:“是真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你我身上的难题。现在,如果你不反对,咱们就去一个 地方。”我审慎着词语,注意着她的表情,字斟句酌的说:“在那里我们可能都会 得到满足的,但是,这需要很强的心理考验,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安琪冷静的看着我,现在的她已经酒意全无了,她的两只眼睛像天上的繁星, 很亮,很亮,但是却遥远而不真切。 “十点钟,”我说:“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必须要在这个时间内赶到那里。” 安琪直勾勾的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未置可否。 “去做什么?”终于,她开口了,嗓音嘶哑而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