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西妹子坎坷天涯路(二) 他走了一个月后,我忽然发现,我已经怀孕3个月了。我没有慌乱,坚信他会 回来的。等了3个月,等到肚子大了。有一天,他姐夫在街上遇见我,整个人愣住 了,问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说是他妻弟的。他姐夫很痛苦,说不知道我和他 真心相爱,要不然……这时,我才知道,他被家人逼得结了婚。婚后,两人感情不 好,他天天在家中借酒浇愁。 我不怪他,我怎么能怪他呢?这都是命啊!我将替他打好的毛衣托他姐夫带给 他,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然后,我一个人跑到医院去要求引产。医生说 我肝炎刚好,又要打胎,很害怕我吃不消。即便是死,我也不能生下一个没有父亲 的娃呀!我在那年7 月份引产,痛了两天两夜,苦了两天两夜,整个人死去了一样。 那时,我还认识了一个烟厂的调配科长,花钱打通了他的关节,做了当地的头 道烟贩子。9 月份,我在批指标烟的途中,认识了一个本科生。正是风光无限的时 候,我因为孤独与寂寞,一脚又踏上了婚姻路。到了年底,也就是1992年12月,我 结婚了。 婚后不久,我一车烟被没收,30万元全部灰飞烟灭。生意做不了,我又想出门 闯。他们家人不让,集体劝说我。我对他们说,我不像你们有国家养,我没有安全 感,我要自己养活自己,为自己赚到足够的安身立命的钱。 1993年初,我来到深圳盐田打工。半年后,回家探望丈夫,谁知道那个本科生 竟勾搭上一个小情人,被我撞上了,在床上捉奸成双。我心都凉了,提出离婚,本 科生不同意,我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又回到深圳打工。这些年来,先后起诉3次, 一直拖到1996年才回家乡同丈夫正式离婚。 我又成了单身女子了。我跑到父亲坟前痛哭了一场,烧了一炷香,再一次孤身 上路…… 阿洁又回到深圳来了。 阿洁强调,她绝不会当别人的“二奶”。她说:“我能够养活自己。我有手有 脚有头脑,还有什么比这更强的。要是想做‘二奶’的话,我早就在大梅沙的海边 有一幢别墅了,哪里像现在这些‘二奶’们,每个月眼巴巴地等男人送点救命钱过 来。” 1993年下半年,阿洁再度来到深圳盐田打工。有一位香港老板想包养她,她始 终没有答应。她想,我打工是用本事赚钱,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她不想靠肉体换 一口饭吃。 她有一位远房表哥在广州三元里一家港资水产公司做业务,当初,她从四川千 里迢迢到广州投靠表哥,有点小权的表哥将她介绍到深圳盐田某水产公司工作。这 个公司是广州总公司下属的分公司。阿洁做过个体户,头脑灵活,手脚麻利,看上 去也很诚实守信的样子,去了不到3天,人家就大胆用她,由她负责管理公司档口。 每天凌晨水产货一到,点数、算钱,再发货,她都干得不错,深得香港老板与 老板娘的信任。 香港公司结算用港币,内地买水产品用人民币,由于每天港币与人民币的比价 有浮动,公司往往在档口收人民币,再派专人到新都酒店对面的黑市港币公司换取 港币。香港老板信任她,用工不到一个月,就让她去兑换港币。每天,老板的奔驰 车载着她,将装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的人民币送到私人换币公司。那时,每日平均 至少要换80万港币,最多一次换过260 万元。她常常一个人拎着一个大口袋进出私 人换币公司,从来没有想过携款逃跑。那时,她每个月的工资是2300元人民币,她 认为这个价钱不错,再说老板与老板娘信任她。人心换人心,她不能干伤天害理的 事。 11月份发奖金,她一数工资袋,哎呀,怎么平白无故地多出了5000元港币?她 就问老板,老板大度地一挥手:别问了,拿去用得了。阿洁不要那种不明不白的钱, 非要问清缘由。老板气得骂她蠢,告诉她,5000元是奖励她的。阿洁摇摇头,将5000 元港币还给老板,说太多了,不能要。老板又气又不便说破,丢来一句话:“给你 买衣服啦!”阿洁听不懂弦外之音,还是不要。 有一日,老板神神秘秘地说,阿洁,公司有个重要任务,要到沙头角去办理业 务。她就跟着老板去了。一进中英街,老板就往首饰店跑,专拣极漂亮的钻饰看。 不一会儿,老板将一条又长又重的白金钻石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说:“中不中 意呀? 我送给你吧?“ 阿洁这回听懂了老板的意思,笑笑说,很好呀,你赶快买下来,我相信老板娘 戴上一定很漂亮,很高兴的。老板嗔怪地望望她,明白无误地重申,这是特地替她 买的。阿洁晃晃脑袋说,我不要,我看中了一根黄金项链,我很喜欢。 老板从沮丧中看到了希望,急切地问在哪里,两个人一起去看看。 阿洁自顾自先走进那个金饰店,埋单时抢先掏钱,让老板无法奉献“爱心”, 弄得很不开心。 阿洁总是念老板娘的好处。老板娘快50岁了,很心疼她,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常常叫人从香港带一大箱芒果或西梅等进口水果给她。阿洁时常想,做人要有良心, 老板娘这样待我,自己不能干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对老板的多次试探,阿洁总装做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后来, 老板只有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你每月累死累活才挣2300 元,你要是跟了我,我在大梅沙买幢别墅给你,怎么样?”他见阿洁不接话,又进 一步加重筹码说,“我想搞个酒楼送给你,好不好?有时候,公司进的龙虾会死, 开个酒楼正好派上用场,什么海鲜都有,你将来一世都不用愁。” 老板很有钱,但阿洁不是一个钻在钱眼里的人。她笑着对老板说:“我是个结 了婚的人,我不想再怎么样。” 花心老板急切地表露心迹:“你,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再说我又不介意你结了 婚。” “我介意。”阿洁说得斩钉截铁。 1994年4 月的一个黄昏,阿洁在档口等货,当天公司有150 件龙虾和150 件水 鱼到货。一直等到晚上10点,货柜车才到。司机爬下车来,阿洁也没顾得上看一眼, 只是在一起消夜时才注意到他。他有一颗大脑袋,大家都叫他大头。大头是老板的 侄子,说话风趣幽默,人又很和善。说来也挺惨:他在俄罗斯跑业务,欠下几百万 元债务,妻子和他离了婚,拿走了他一幢房产,家中还有个儿子要养,他就租了一 台车运货赚钱。 吃夜宵时,老板记起侄子孤单一人,看了阿洁一眼说:“我看你们两人倒挺般 配的,要不要我牵个线?” 阿洁的脸上,蓦地漾起一片红云。 大头常常来阿洁这个公司玩,每次都约她吃饭。那时,他还没有固定的工作, 只是临时帮别人开车。阿洁觉得大头人不错,老实,人品又好,从不撒谎,做事极 有分寸。两个人就这么淡淡地交往着。阿洁将自己正在办离婚的情况告诉了大头, 大头说:“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怀着一份期待,等到1996年,阿洁在川西老家的丈夫终于同意协议离婚。4个 月后,大头和阿洁开始了同居生活。说到大头与自己的感情,阿洁深感自豪:“我 跟老公6年了,他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我这样好的女人,我是他的第二个女人, 也是最后一个女人。他很满足了。” 她说:“他的儿子今年10岁,和我相处得很好。去年暑假他是在我这里过的。 回到香港后,他跟人家说,我深圳的妈妈对我最好。现在,小家伙去了澳洲读 中学。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们每个月要为他花1万元费用。 “我老公常说,阿洁,真难为你了。因为长期以来,我们经济状况并不好。刚 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在还旧债。这几年我们艰苦奋斗,还不错,他已经买了一部车 自己跑货运。这么些年来,他再怎么样艰苦、没钱,对我还是很关照的。每个月他 都会问,有没有给妈妈寄钱?赶快寄去。我三哥最没劲了,他和嫂子躲家乡的计划 生育,两个人跑到我这里住了两个月,大头一句抱怨的话也没有说。开始我还以为 他会有想法,他说,你开心我就开心,都是一家人嘛!爱一个人就要去接受她的缺 点,承受她的命运,而不是试图改变它、逃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