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男人(二) 做了一年多的“夫妻”,阿艳满心欢喜地等待王瑶将她“扶正”,还做着去香 港的美梦。没料想,王瑶打起退堂鼓,采取躲避政策,将阿艳的耐心与爱心磨光。 过了两三个月,王瑶不给她钱也不照面,阿艳被迫“逃”回老家。 “老公。”一声甜腻的称呼远远传来。王瑶转身一看,笑着告诉我:“薇薇来 了,她是我包的东北妹,可惜不愿吃辣,不像阿艳,每次都来陪我吃麻辣烫……” 薇薇的个头很东北,起码有1 米70高,大眼犀利得很,看上去脾气一定不好。 我对她笑了笑,起身招呼道:“你好!” 薇薇半眯起一双慧眼反复审视着我,笑了一笑,很勉强的,转头对阿瑶说: “老公,等了你这么久,我还怕你被人拐骗了呢!你说刚搬来,一个人都不认识哩, 原来你在这个村里,还有一个女朋友啊!” 薇薇的话中,含有较浓的火药味,我不愿惹是生非,赶紧起身告辞。 在晚春的风与摊档昏暗的灯光下,当王瑶与薇薇的身影消失后,王瑶原来的 “二奶”阿艳拎着红葡萄酒和两只酒杯的身影又从记忆中浮现出来。 我还记得阿艳梦呓般的话语:我慢慢地——喜欢——上了——他。这些,王瑶 知道吗?王瑶是否知晓这一切,对阿艳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阿 艳,你在家乡还好吗? 这个世界变化再大,也没有王瑶这类男人喜新厌旧的变化大。 再看另一个男人。 21岁的阿春嫁“老公”已有3年,前途茫茫,看不到出路,有时便会心情烦躁, 没来由地焦虑着急。她跟我熟稔之后,几次三番叫我帮她,让我有空时找她老公聊 聊,尽量了解她男人的心态。 我对包“二奶”的男人有一种天生的厌恶,不想接近他们,粤语也不太灵光, 为了更真实地了解些东西,我只得硬着头皮勉为其难。 第一次交锋,我就不战而败。 那次是1 月19日,晚10点多钟,我从阿洁家回来,想找阿春聊聊,在她家楼下 按她房号的对讲器。过了许久,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揾边个(找谁)?” “阿春系不系里度(是不是在这里)?”凭直觉,我认定他是阿春那位不会说 普通话的老公。 “唔系里多(不在这里)!”他回答得很干脆。一副恨不得立刻收线的样子。 “我系她个朋友,请问,我可唔(不)可以跟你听下解(说话)呢?” “你话咩(说什么)?我又唔识(认识)得你,点解同你听解(为什么要同你 讲话)呢?”他一副好奇怪的口气,仿佛我是无理取闹。 唉,要不是答应了阿春,我何苦来受这个香港人的气?我叹口气说:“我系阿 春的老乡,同村人,想同你听解!” “勿好意思,等阿春返屋企(回家),我同她讲,你来过里度(这里)。”他 又说了句“拜拜”,就挂断对讲器,让我百般“武艺”一时无法施展。 许多天后,到了3 月4 日,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又去阿春家玩。这时候,我先 后去过她家多次,总算跟她老公混了个眼熟。这才知道,他叫张铭,也慢慢地发现, 张铭人不坏,只是言词木讷,不善于表达。阿春好客,他却躲客。只要阿春的朋友 或老乡进门,他就闪到一边看电视,或是躲在房中不出门,小媳妇一般。道理很简 单,他听不太懂普通话。 这天,阿春不在家,张铭正在阳台上侍弄花草。我就搬了张小方凳,和他有一 搭没一搭地聊天。我把他前前后后说的几段话,事后追记,稍加整理如下—— 依家(现在)包养“二奶”的男人真多啊!好似都成了一股风。我在香港住的 是政府的公房,我家楼上楼下都有男人北上深圳玩的,一玩两玩玩上瘾了,死啦! 都被女仔缠上了,跑都跑不脱,也不愿意跑,只好自己辛苦点,多赚点钱,大 婆小婆都是自己的老婆嘛! 记得我第一次返深圳玩,认识了一个发廊妹。她好辛苦啊!一天洗20多个头, 累得不行,才赚10元钱。后来,女仔想通了,干脆去做“鸡”,一天只做两次,一 个130 元。你看看,价码这么不一样,当然,是女仔都去做“鸡”啦! 有一次,我同朋友去荔枝公园玩,一去才发现,原来公园里也有卖肉的,女仔 都很细,比我大女儿大不了多少。我讲我和你们父母亲一般大,你们干吗不回去种 地呢?她们就笑,笑得我莫名其妙起来。 后来,遇上阿春,她人漂亮命却苦,家中人口多,父母又养不活,叫女儿出来 混,真辛苦啊!我说,我养你得了,没想到,她答应了。 她三天两头叫我离婚,这是不可能的,破坏了规则。对于香港男人来讲,玩女 仔就是玩女仔,老婆就是老婆,不可能搞到一堆的,我希望她能明白这一点,要不 然,我们只好分手。 “要是阿春年老色衰,你看不上她了,她怎么办?”我担心阿春的前途,如果 她有前途的话。 张铭摇摇头,耸耸肩说:“这种话摆在我身上差不多,阿春这么年轻,离开我, 大把的男人要,我还怕她离开我呢!” 张铭与王瑶这两个港人,包“二奶”的共同心态是有得玩就玩,过一天算一天, 对于自己的家庭以及被包养女仔的前途,他们是不关心也不在意的。管它天崩地裂, 我自风流快活。包“二奶”严重破坏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违背传统伦理道德规范, 败坏社会风气,影响家庭稳定,导致大量家庭破裂、解体。据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 透露:2002年全年审结因包“二奶”引起的婚姻家庭纠纷多达42000 件,共有47人 因涉及包“二奶”行为构成重婚罪而被处罚。同时,包“二奶”现象对深港两地的 社会安定以及内地的计划生育都有很大的影响。 夜读笔记(二十一) 提到香港货柜车司机,我就会想到——在路上! 他们的青春和岁月都消耗在深港两地的公路、马路、高速路上,返家的日子不 多。在不见尽头的路上往来穿梭,香港有家,在深圳又有“别室”,在他们看来, 应该是婚姻的理想状态!“在路上”的两端终点。 王绍玺先生所著《小妾史》,有几处涉及历代官员、商人纳妾的记叙,可与当 今某些港人在大陆包“二奶”现象加以对照、研究,现摘录于后—— 明清时期,在一些对外贸易的边关和经济较繁荣的城市,还流行一种租女做妾 的恶俗。例如大同、张家口、兰州等地,一些内地商人到那里长期经商,不便携带 家眷,常从当地的贫民之中租用妻女做妾。(P54 ) 北宋初年蜀乱初平,入蜀赴任的官员不肯带家眷,都是就地买妾照料日常生活。 张咏往蜀州,属官听说以执法严厉著称,纷纷把妾卖掉。张咏得知,为了“不 违人情”,到任后公开买了一妾,属官们便又放心地买妾了(《厚德录》),可见 买妾多么盛行。(P49 ) 元代作品中经常提到的“两头大”,就是常年在外地经商的商人,家中一妻, 又在外典雇一妾,因为妻妾分住两地,妾亦如同主妇,就变成两头都“大”了。 (P53 ) 请注意:“不便携带家眷,常从当地的贫民之中租用妻女做妾”、“就地买妾 照料日常生活”、“常年在外经商的商人……又在外典雇一妾”等说法,可看作是 香港货柜车司机在大陆包“二奶”的一种注脚。“妻妾分住两地”,在外的男人们 就内外都有家庭,也就两头都有情爱和性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