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老乡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悉尼呆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多了,市区附近旅游景点, 看得也差不多了。比较远的地方,我儿子又在广告上,选择了另一种旅游方式,即: 组团旅游。 这种旅游形式,和原来北京前门楼子前面,那些组团去游览长城、十三陵等旅游 景点一样;但绝没有拉客和欺诈的行为。 旅游的时间、路线、景点以及付费标准公布后,报名参加的旅游的人先要交费后, 然后按指定时间和地点集合后,最后集体乘大巴出发。 一切都是按广告上所公布的一样,客人在旅游过程中,如果发现与广告词上所说 的不付,可以随时随地的投诉。 经过审理后,如果确是主办方的责任,要受到很严厉的处罚。 所以,参加这种组团的游客,可以在旅游的过程中真正享受一次上帝的待遇。 那天我们起了一个大早,可由于路不熟,还是赶了一个晚“集”。 到那之后,我儿子又匆匆把自家车,停在一个不收费又不妨碍别人的地方后,急 忙赶到集合地点。 一般参加这种旅游团的成员,多半是两人或者三人结伙而来;可其中却有一名中 年妇女背着一个挎包默默的站在那里,最初我还以为她就是组团的人。 我便上前问了一句:“是在这集合吧。” 她回答说:“是吧,” 我儿子马上说:“她和咱们一样,也是旅游的。” 我看了她一眼,她说:“没错,他们也都是旅游的,我刚才也问过他们。” 我儿子看了一下周边的建筑,可能确认无误吧,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我又问她:“就你一个人?” 她说:“刚才是我姑爷开车把我送来的,现在年轻人忙啊,哪能老陪着你┅┅” 我一听又是姑爷,她肯定和那位河南老兄一样,也是投奔女儿来的。就问:“那 你女儿应该陪你来呀,不然你对这又不熟悉,若不会说英语,走丢了就麻烦了。” 她说:“不会的,我出来的时候,我女儿给我写了一个纸条,叫我万一碰见什么 事时,拿这个纸条给人家看。还给我带了一个手机,遇着事还可以给他们打电话呢。” 我说:“这也是一种办法,你女儿想得很周全。” 就这样,我们在出发前就认识了一个团友。 不一会,从远处开来了三辆大巴,这时旅游团的真正组织者才出现。 接着他便开始核对报名名单,把参加旅游的人按着自不同的地点,分派了三部大 巴,凑巧的是我们和那位单身女士所报的旅游路线一样。 她马上高兴的说:“刚才我还发愁,担心这一天旅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呢,这 回可好了,到时候照相你可帮我摁快门呀。” 我说:“没问题,这你可找对人了,我照相还算有点水平呢。” 说话之间,出发的时间就到了,开车的司机摧促大家马上上车。 她上车后,第一个就坐在头排坐上了,非让我坐在她旁边,我说:“我还是坐在 你后边,跟你们两个人说话也方便”我指了一下我儿子。 这样我就坐在她后面那个位置上了。 旅游大巴车不仅非常舒服,而且视野很宽。说是说话,其实一开车后,就基本没 有说话的机会了。 因为在澳洲,凡是参加这组种团旅游的旅游团,都有一套规定的程序。 开车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注意事项,而且这一切都是由司机一人负责。 据说开车的司机是中国浙江的移民,出发后他一面开车,一边用车载扩音器讲述 旅游团的注意事项。 他首先让每个人都要系好安全带。他说:“请大家一定要系好安全带,这是澳洲 的法以律,我作为这辆车的司机,有责任把这条法律告诉大家,如果在开车前,我没 把这条法规告诉大家,那是我的责任;如果我告诉大家了,哪个人没系安全带,被警 察发现了,那是你们自己的责任。对不起,要罚款五百澳元。这不是我说的,是澳洲 法律上这么说的。” 接着他又宣布了环保规定,比如:不许往车窗外抛掷废弃物、不准在车上吸烟的 规定等。 最后一句话他还是说:“这不是我的规定,也不是我们公司老总的规定,这是澳 洲政府的规定。我自己辛苦一点没什么,可你们违犯了法律,那就得你们自己负法律 责任了。” 虽然这些规定,对有些人来说好像都是老生常谈;可他那平和的语调、加上他那 种富有感情化的劝导,让你不能不听。 一路上,我注意到经他这么一说,一车人还真的没发现一个不系安全带的人,也 没发现一个往车外丢弃垃圾的人。 当时我就想:我在国内也经常听到类似这类内容的宣传,可是那种千篇一律的宣 传方式,和那种同样的腔调、一字不差的宣传口径,早就让人耳腻心烦了。当然收不 到应有的效果。 由此可见,方向对了,方法甚至可以起到你想像不到的重要的作用。 后来,他又有声有色的介绍了我们要去游览的几个景点,直至到第一个景点“猎 人谷”之前,我根本没有和坐在我前面那位女士说话的机会。 猎人谷从名字上来分析,可能从前是一个狩猎的地方。我们到这主要是参观主要 是参观这里的一个葡萄酒厂。 据说澳洲最初不生产葡萄酒,选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适合酿造葡萄酒的葡萄生 长地。经过多少次选择和实验,只有这个地方生产的葡萄,才能酿造出真正的葡萄酒 来。 此后,猎人谷便成了澳大利亚最著名的葡萄酒生产基地了。 说是葡萄酒的生产的基地;但在这里却看不到一点那种大基地的影子。虽然这里 建造了葡萄酒的酒厂,却没有破坏猎人谷的原来景观。我觉得来到这里参观借鉴他们 的建厂思想,远比参观这个酒厂的意义要大。 所以,在参观中,无论是葡萄酒成品展示厅,还是葡萄酒存放的库房,从外观上 看,都和当地其他建筑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说这是葡萄酒厂,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 澳大利亚最有名的葡萄酒生产基地。 于是,我在走出葡萄酒展示厅后,率先在这里给我儿子照了几张像,接着我又给 坐在我前面那位女士也拍照了几张。 她可能担心用我的相机拍照,最后拿不到照片,马上又拿出一台她自己带来的相 机交给我说:“大哥,你再拿这个相机给我照几张。” 她突然叫我一声大哥,我还有点愣。连我儿子听她这么一叫,也看了我一眼。 我想她可能一时情急,顺口叫了一句。我就用她的相机又给她拍了几张。 后来换了一地方,她还非要让我给她拍一张她和我儿子的合影。这时,她又叫了 一声“大哥”。 我一边给她拍照一边说:“我可是一个七十的人了,你才多大呀?叫我大哥﹍﹍” 她笑着说:“真的?我不信。” 我说:“我这是实事求是,谁愿意说自己老哇?” 她笑了,说:“我也五十多了,那我就叫你老大哥吧,要不没法说话。” 我心想:反正萍水相逢,过后谁也见不着谁了,你爱叫啥就叫啥吧?我也为了好 说话,就顺便问了句:“你怎么称呼?” 她马上说:“我叫王艳,张王李赵的王,鲜艳的艳。” 就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因为她就一个人,而我和我儿子也就两个人,所以不 论到哪个景点,都是我们三个人成为一个小集体,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我们是在一起 的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我们在登记填表的时候,我儿子已经写上了,午餐由旅游 团安排;可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位司机却说:因为整个一车人就有我们俩在表 上填的是由旅游团安排就餐。可这的餐馆老板嫌人少,没给我们准备。司机也很无奈, 一再向我们表示歉意。 我们也不好为难那位司机,就对司机说:“没关系,反正只是一吨饭,随便买一 点,塾补一下也就过去了。” 王艳一听是这么回事,马上热情的说:“不用买了我这有,足够咱们三个人吃的 了。” 说着她便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有面包、香肠和几瓶饮料,确实不少, 同时我也看得出来了:她是真诚的。 那一吨午餐,就是我们三个人在史蒂芬港游船上一起吃的。 也是在那艘游船上,我们才有机会聊得更多。 她告诉我:她在春节前就来澳洲了,也是为照顾女儿生孩子才来的,并且签证了 一年。 她还说:刚来时觉得什么都新鲜,可三个来月过去了,就觉得有点太郁闷了。 她说:在这整天就是女儿两口子,加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有什么说的见面那天就 都说完了。现在可好,整天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洗衣服,做饭,生活太单调了。 我一想:还要在这呆九个月,只能在这个小圈子里转悠,还有那么长时间,我可怎么 熬啊﹍﹍ 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又想起了河南那位老兄了。我没作过统计,好像我在澳洲遇 见的中国老人大都是投奔女儿来的。好像儿子对父母就没有那么多的依赖性。 我在北京家里闲聊时,我老伴却不同意我的观点,她反驳我的观点说:“什么‘ 依赖性’,那是‘亲密性’,儿子对父母就是不如闺女﹍﹍” 在我老伴心里,一直有杜甫《兵车行》里“信知生女好,反是生男恶”的观念。 她认为只有女儿才是父母的心头肉;可我偏偏生的是儿子。 在说起儿子和女儿的事时,王艳快嘴快舌的说:“看你儿子多好,要是早认识你 儿子,我绝不让她那么早就结婚,也不会让她那么早就生孩子﹍﹍” 我儿子马上说:“阿姨你可别这样说,你女儿孩子都有了,还说这些干啥?” 王艳却不以为然的说:“大哥,我还真得托你一件……” 我说:“没关系,你说吧。” 她说:“大哥,我看出你是一个文化人,我就喜欢和你们文化人聊,你看能不能 在你们圈里给我介绍一个朋友﹍﹍” 我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有点羞涩,我知道她说的介绍朋友,就是介绍对相。但 我没想到刚认识,她居然就求我办这种事,看来这个王艳真够“解放”的了。 我没敢问她是离异,还丈夫早亡,就说:“这个事我真的不行,要不我回去托我 老伴给你帮帮忙,这种事她行。” 她马上补充说:“大哥,真的我不是吹,我在年青时都是别人追我,我从来没为 这种事着过急,你信不信?” 我看了她一眼说:“这话我信,” 这时我儿子找了一个机会小声跟我说:“爸,我看她八成看上你了﹍﹍” 我马上瞪了他一眼说:“胡说什么?我这还有你妈呢。” 游船靠岸时,我们又玩了一会划沙,虽然划下去还得爬上来,划下去时,那种感 觉5 很好,可再爬上来就难了。 可她居然一连划了好几次,看得出来她是个精力充沛的人。这一天的旅游,她真 有点像被家长关在屋里很久的孩子,可有机会出来了的那种高兴。 划完沙后,我们一起在一道临海的高坡上等车。那里有一块专供游人照相的模板, 上面画穿着三点式游泳衣的一男一女。 在拍照时,游人可以站在模板后面,露出两个人的头来,拍成照片后,就像真的 穿了游泳衣一样以假乱真了,有很多人都在那里拍照。 看得出来,王艳早就动心了,她最后终于走到我跟前说:“大哥,如果大嫂不介 意的话,你能和我照一张吗?” 我吓了一跳,就说:“就像他们那样照吗?” 她说:“那有啥?” 我看了身边的儿子一眼,我儿子马上说:“爸,来,我给你们照。” 说着他就掏出了相机,让我和王艳站在那块模板后面照了一张。 王艳也马上拿出了相机,冲我儿子喊:“用这个再照一张。” 就这样还用她那个相机照了一张。 等大巴来了之后,我们那天的旅游景点就全部结束了。上车的时候她仍然坐在她 来时那个位置,而我还是坐在她的后面。 车开后,她跟我说:“这是我来澳大利亚三个月后,最开心的一天,下次再去哪 咱们还一起去。” 说完,她还给我留下了电话,我儿子也给了她一张名片。 我告诉她说:“可能在澳大利亚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的签证快到期了。” 她没说什么,表现得很无奈。 由于整整玩了一天,回来的路上我睡着了。直至司机宣布离市区还有几公里时, 儿子才把我捅醒,我看她也睡着了。 不一会,我们又回到了集合点,我特别想知道王艳的那位姑爷,是不是来接她了, 结果她姑爷并没有来。 她有点急了,正要掏手机,我儿子说:“算了,你不是有地址吗?拿来我看看, 我们送你。” 这样,她就我们一起上了车,我儿子按她写的地址,不到20分钟,就找到了她写 的那个地址附近了,这时她也认出来了。 下车后,她非要我们到她女儿家认认门,因为时间太晚了,我们婉言谢绝了。 她最后说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老乡,你想想在澳大利亚这么远的地 方能见到老乡,能不泪汪汪吗?” 我也说了一句:“我看咱们这次老乡见老乡,应该改成‘老老乡见老乡,情长谊 更长’,咱们北京见!” 说完我儿子一踩油门,车就回返了。 一路上我在想:都是北京人,可北京有一千多万人,这个老乡群体太大了,说是 容易,见时难了。 果然,在我离开澳大利亚前不久,她还真的给我儿子来了电话,电话里祝我一路 平安﹍﹍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