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现代人似乎还记得借酒浇愁,但那只是在有酒的情形下。 平常的时候,有了愁事,爱抽烟的人还是免不了抽烟。 队部里浓烟滚滚,高颂,黄猛,何琳一根一根的不知抽了多少根。 桌上不大的的烟灰缸塞满了烟蒂,用来灭烟头的水泡得精黄。 “你说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何琳狠狠地又捻灭一支烟。 黄猛坐在椅子上,显得疲惫极了,狠狠的说:“不是人啊,明明是黎秋捡到的 文件,这个功立给他理所应当;吴景淞偏偏给了别人,早晚必然遭报应!” 何琳说:“黎秋本来挺高兴的,明天就过年了,我们告诉他这个年他怎么过? 不告诉他,对他太不公平!” “争取!”沉默了好久的高颂开口了,“我已经想好了,这身衣服可以不穿, 但是不能泯灭了天理。” 黄猛双手一颤,说:“你可要想好了,谨慎!谨慎!” “想好了,”高颂说这话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坐下 去,“何况我做的对得起自己。” “算我一份儿,”何琳说:“我也为黎秋作证!” 黄猛思考良久,没有说话,屋子里除了烟雾缭绕,仿佛没人一般的沉寂。这种 气氛非常尴尬,高颂何琳并没有让自己表态,在黄猛的心里却感觉他们两个人一直 在等着自己表态。 后来高颂也觉着气氛不对,便说:“我和何琳到外边走走。” “等等,”眼看着他们俩要走出去,黄猛站起来说:“何琳你年轻,刚刚下队 的排长做这些事没好处;反正我不想干了,就让我和高指导做吧。” 高颂回头看看他,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黄猛平时精细得如狐狸数星星一样,瞪大了眼睛也要看清楚星星有多少个棱角。 待人无论是领导还是下属抑或同僚宁忍着心里的不爽,轻易不肯开罪人的。 黎秋这么大的事,他沉默了这许久才说,是不是有什么…… 黄猛也看出来了高颂的顾虑,子失的一笑说:“我黄猛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可 是昧起良心夹起尾巴做人我还不会!” “这个你拿着,”黄猛走到何琳面前,递给他一张色彩像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样 的五寸大照片给何琳,说:“这个人叫黄四娃,就是那天在商场里逃走的那个劫匪, 这是他的照片,把它拿去和黎秋讲讲说些高兴的事,其余的事情我和高指导来办, 我们总队我有信心为黎秋挣来公平。” 走廊里仍然是越声不断,有人吹管,有人弹古筝,有人拉弦。大声嘈嘈箫音袅 袅。何琳越听越觉着悲戚,想想黎秋虽然脾气秉性刚硬不易调和,但是为人不坏, 一个一心向往正义的人偏偏在部队里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不知他作何感想!是我何 琳无能还是吴景淞太过无耻,以权谋私权势压人?我该如何开口,胡思乱想间来到 了黎秋的宿舍,里面传来了黎秋和王显荣的说话声。 何琳慢慢的开门,强装笑颜:“呦嗬,说啥呢,这么高兴。” “没说啥,就是谈论谈论打电话的内容,”黎秋笑着回答,王显荣见到何琳多 多少少有些拘谨,抿了抿嘴唇,说:“和排长你好!” “你也好!”何琳心里想,我算他妈什么排长,就这一声惭愧得很,但还是很 温和的说:“过年了,准备做些什么啊?” “没什么,”黎秋说:“我就像快快乐乐的,仅此而已,下午布置班级,你的 宿舍也交给我和显荣怎么样?” “那敢情好,”何琳说:“我还正为这个发愁,我也不是不能布置,以前试过, 总是不尽人意。总让人笑话,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王显荣微笑着说:“排长,问你个事?” “讲吧,”何琳找个位置刚坐下就听到王显荣问了一句,好像硬邦邦的石头狠 狠的砸在脑袋上一样。 “黎秋捡的东西警务科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啊!”黎秋见何琳初听王显荣一问,脸色微变旋即有恢复如常, 就顺口说了这一句。 黎秋倒不是很在意捡到的是什么东西,但他观察细致入微,何琳的脸上变化看 得一清二楚,心里有了疑问,“怎么了,有事?” “没有啊!”何琳本来就不善伪装自己,在领导面前做个关心或是贬低自己一 下蛮可以作到,黎秋这一问正中下怀,竟而有些慌乱。嘴唇抽了一下。 黎秋王显荣互相看看,分明是不信的样子。 “哎呀我跟你说吧,”何琳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什么文件根本不是机密,高 指导——那个谁呀,哦王显荣,快快把门关上——我跟你们说,是高指导看错了, 报到警务处,警务处那边一看没什么价值,又赶上了春节,打扰了人家的休息,就 给高指导一顿训,你说……” “那你就直说呗!”黎秋觉着何琳说的好笑,但是对他的话一点儿也不怀疑。 “我这不是为了保全领导的面子嘛,”何琳编了个谎话,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轻 松,长长的叹口气,说:“做人难啊!” 黎秋看他的样子,满脸的愁苦,笑道:“既然如此,宗天化也白高兴一场了。” “宗天化?”何琳一听诧异而又惊讶的看着黎秋说:“你告诉他了?” 黎秋说:“说了,前天告诉他的,刚刚又给他打电话了,他关机。” 何琳长大了嘴巴,怔了半晌,说:“啊!他……” 黎秋说:“啊什么?你怎么啦?” 何琳站拉起来,眼睛盯着门外,黎秋和王显荣也回头一看,满屋子里的人心里 都是一惊!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宗天化! 宗天化两道剑眉高挑,眉梢怒气杀气不绝。一身笔挺的军装庄重威严,肩上的 肩章已是少尉警衔,级别资历章也换成了少尉的排数和两颗小星星。 显然是盛怒之下! “黎秋,你还好吧?”宗天化轻轻的说了句。 黎秋呆了一会儿说:“你这是从哪里来?” 马上意思到了这么问不礼貌,于是改口道:“宗大哥,过年好!” 宗天化勉强的一笑,也说:“过年好!” 何琳也勉强的笑道:“宗教导员您好!” “你快进来吧,”黎秋说。 宗天化坐下来,看看何琳问黎秋说:“你捡来的……” 何琳忙打断了宗天化的话说:“教导员,黎秋捡来的东西警务处已经检查过了, 我们指导员队长已经知道了,你看,高颂指导员还被训了,你说大过年的谁心里好 受呢?” 宗天化何等机警聪明,何琳的话岂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改口说:“原来 如此,那,黎秋,我特意从北京回来看看你,咱俩聊天的机会很多,我先去看看高 颂黄猛,你等我一会儿。” 黎秋觉着里面肯定有许多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一些内幕,既然宗天化回来了,必 然有他的道理,于是说:“那即然这样,你先去看看我们指导员队长吧。” 宗天化看看黎秋,点点头,说:“放心兄弟,宗大哥绝对会让你这个新年快乐!” 宗天化经过营区大院的时候,吴景淞就已站在阳台俯视这位刚刚晋级的少校。 满屋子的烟雾,满屋子的寂静,满屋子的恨和满屋子的诅咒 ——宗天化啊! 你他妈的是干什么的? 刚接到支队的电话,自己报上去的那个人被拦了下来,说是有严重的问题。 支队参谋长召见宗天化,显然是宗天化说了些什么。 吴景淞就弄不明白,那个黎秋和你宗天化是什么关系,为了他居然胆敢得罪我? 要知道小小一个少尉动辄惊扰上级僭越诬告,这是何等样的心思何等藐视军法 军纪! 宗天化! 吴景淞越想越气,狠狠的将烟撇得老远,死死的盯着宗天化走进对面宿舍楼的 背影。 还有一个人,在另一个屋子的阳台俯视着宗天化。 他,余新。 前几天还是大队长的通讯员,现在已是吴景淞的通讯员。 美其名曰新训大队主任的通讯员。 虽然这个位置不是官位更不是一种荣耀,可他每次出行,别人对他的态度自然 不同。 为什么? 他非常清楚,每次想到,总忍不住窃笑。 今天,无意间知道了黎秋的事,震惊的同时他也在想,自己某天会不会也如黎 秋一样的下场! 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笔砚相亲晨昏行走在阳光下的同学,竟遭此不幸,自己能否 布其后尘? 当宗天化昂首挺胸,凌然傲气的走入营区,真有股娇大帅入军营的气魄! 吴景淞反倒显得猥琐,自己的心思也比较龌龊! “我就是这么想的!”宗天化从来不抽烟,扫了一眼一直在抽烟的高颂黄猛, 还有在一边不停踱步的何琳,“黎秋是我请入部队里来的,临上车的时候我向他的 父母保证过,一切交给我;现在他受人欺辱,我不可能不闻不问,这个事交个我了, 你们不必过问,就当和你们没丝毫的关系。” 黄猛摇摇手,说:“你独自去找他太危险,不如我和高指导陪着你。” “是啊!”高颂一脸疲惫,眨眨眼睛,“吴景淞被你告了,你独自去找他,别 让他捏造些东西反咬你一口。” 宗天化狂傲的一笑,说:“我怕他?怕他就不告他了,你们养家不易,他衔恨 报复,你们年底就得专业,家里怎么办?” 高颂呵呵一笑,说:“不要紧,我还没孩子,出得此门未必活不了;黄猛就别 去了。” 他虽笑着,但谁都看得出来那呵呵笑得多无奈。 黄猛犹豫的原因也正在此处,经人一点心里不免被刺痛,脸上浮起一阵阵的惭 愧。 “还有何琳,”宗天化说:“黎秋还需要你多多关照。” 他不知道黎秋跟何琳的关系不错,见他也有意帮黎秋一把,觉着这个人不错, 所以心里也有几分的佩服。 何琳笑道:“好吧,我不去。” “听我的,高颂。”宗天化双眉一展,特别笃定的说:“你现在是新训干部, 授人以柄以后难以翻身,我现在的处境对我有利,你不用担心,好了,我去了。” 宗天化真是说道做到,大踏步的走出队部。 黄高和三个人看着他心里五味俱全,油然而生的佩服更觉着黎秋有这样一位知 己真是有幸啊! 吴景淞等他好久了。 宗天化也没敲门,直接进去了。 “请坐,”吴景淞笑呵呵的说:“通讯员,把门关上,我和宗教导员有话要说。” 余新把门关好,站在门口长长的舒一口气,他真不想错过这个借壁偷耳做君子 的机会。 “天化啊!”吴景淞递过去一支烟,说:“有些事你误会我了。” 宗天化冷笑一声,说:“我不会抽烟,咱们有话直说,黎秋捡到的文件你为什 么不给他报功?” 吴景淞的心就像一个弯曲的线猛的被拉直一样,脸上五色无主,啧啧几句笑着 说:“我……,我……” 宗天化哈哈狂笑,说:“吴景淞,你素日刻薄寡恩,猜忌多疑,对谁也不相信 ;像你这种人活于天地间真是羞愧人间!” 吴景淞刚才被问到痛处一时慌乱,但他毕竟多年宦海旋即平静,却不料宗天化 口尖嘴利,骂人的话说得如此刻毒,气得右臂一抖,险些将烟灰缸扔到地上。 “怎么?”宗天化站起来说:“吴景淞,我告诉你,黎秋的功劳不可能落在别 人的身上;我已经和支队参谋长说了,如果支队解决不了,那好,我正在京城学习, 总部离我只有咫尺之遥,说不定哪一天我溜溜达达的到那里转转!” “你——”吴景淞没想到宗天化这么硬,瞬间直如五内如崩,气的唇齿紧闭不 知如何措辞。 “你来看!”宗天化大吼一声,右掌箕张,轻轻的一按桌面,竟然深深凹进。 吴景淞吓得冷汗涔涔,瞪大了眼睛,如换做平常早就破口大骂,说你狂妄! 可现在他敢么? 宗天化转身而走,轻蔑的一瞥飘逸而走。 吴景淞入伍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有挫折感,直愣愣的瞅着前面仿佛要看穿墙一样, 怅惘良久,浑身虚弱,没想到为一个小小的黎秋居然有人要跟自己拼命! 宗天化回到宿舍楼,找到黎秋,两个人坐在楼顶,吸着来往不绝的寒风。 “黎秋,想我吗?”宗天化笑着看着他,这个一见如故仿佛看到自己弟弟一样 亲,自己非常喜欢的青年,“说实话。” 黎秋笑道:“说实话,只有在跑步跑不动时比较想你。” “哈哈哈哈哈……”宗天化说:“好哇,说的实在,我问你,你讨厌黑社会的 人嘛?” 黎秋说:“当然啦,我尤其讨厌他们,我爸爸几乎是一辈子和他们打交道,几 次险些丧命。” 宗天化点点头,说:“如果要你和他们做朋友,你会么?” 黎秋连连摇头说:“不会。” “要是他们改好了呢?” 黎秋看看宗天化,说:“为什么问我这些?” 宗天化非常急切的问:“要是改好了呢?” 黎秋说:“改好了就是好人,当然要交朋友。” 宗天化双目一跳,喜悦的说:“那我问你,如果是黑帮老大的儿子和你做朋友 呢?” “你呀?”黎秋呵呵的笑着,说:“你问这个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宗天化说:“对,我就是黑帮老大的儿子,你交我这个朋友吗?” 黎秋笑道:“别说你是黑帮老大的儿子,你就是何琳说的那个什么什么……鸣 鹤会啊雪手帮帮主的儿子我都和你做朋友!” 宗天化一愣,笑道:“说的真的假的?你一个武警战士知道正邪不两立吧?” “得了吧!”黎秋笑道:“吴景淞还是武警上校呢,对我还不是一样的无耻!” “你怎么知道的?”宗天化惊讶的说:“谁告诉你的?” 黎秋说:“余新,他对我还是蛮不错的,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千里迢迢的 为我而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纸梅渔港。 又是纸梅渔港。 明日就是春节,这里的客人自然很多。 余董的办公室有暗阁,这是上上下下谁都知道的。 暗阁是做什么的呢? “金屋藏娇,”余世豪搂着刚刚睡醒的温环,轻提鼻尖嗅她的体香,“我这里 的主人就是你这位娇女,怎么样,我待你不薄吧!” 温环咯咯的笑道:“余董,这间屋子,不知住过多少人,我可不敢奢望做主人。” 余世豪的指尖不停的在温环的身体滑动,眼睛盯着温环的体态想在欣赏一件精 美的雕饰。 “怎么了,不说话。”温环轻声细语的说。 余世豪说:“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这间屋子就是你的,我若再有别的女人, 她们不会住在这里。” 温环了解余世豪,他说的话却有一诺千金之慨,说的话极少有办不到的。 既然如此说必有原因,温环的样子不是那种倾城之色明眸善睐,她也能感觉到 余世豪对自己的确温存柔情。 对待别的女人,他视为玩偶,不过是泄欲的工具。 对待自己,她确实体恤冷热知心善解,可究竟是为什么呢? 余世豪说:“你想问我为什么是吧?” 温环说:“是,我的确想知道。” 余世豪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有多少女人吗?” 温环说:“不知道,很多吧,我看到的就有十多个,但是你并不经常碰她们。” 余世豪说:“是啊,我喜欢收集,这就是我的一种爱好。” “爱好!”温环诧异的问“我不明白。你能从女人身上收集什么呢?” 余世豪说:“你当然不明白,你以为男人都是对妻子忠诚的么?男人娶妻子难 道就是喜欢她的美貌和智慧?” 温环说:“我这样的女人更是不配做别人的妻子。” 余世豪说:“我记得古龙说过,女人希望男人是自己的,而男人希望天下的女 人都是自己的,大意就是这样吧,可是你想一个拥有了绝色美貌的女子做妻子的人 还要其它女人干什么呢?” “我……”温环想不明白,说:“不知道,男人嘛都是非常好色的。” “收集!”余世豪站起来,尽管他一丝不挂,他却毫不在乎,色迷迷的看着温 环对她说:“收集不同的阴阜!” 温环呆住了,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倏然坐起来,双眉一抖。 余世豪说:“男人嘛都是见一个爱一个,见到不漂亮的要追求漂亮的,见到漂 亮的追求更漂亮的;外貌毕竟是看得见的,但是缠绵悱恻颠鸾倒凤的时候,男人们 最希望玩到不同的阴阜!” 温环不过二十刚刚出头,男女之情当然懂得不少,如今天这样被余世豪说破了 点明了,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受辱,自己是什么? “觉着不可思议吧?”余世豪继续说着,嘴角吊起,显然甚是得意:“你们女 孩子的阴有许多种,有的像馒头有的像蝴蝶有的……还有的跟母猫和母狗一样的下 贱品种。你呢,我非常喜欢,就和一个张开了的大大的嫩嫩的馒头一样……” 温环如冷水泼头,说到底自己就是人家的玩物,一瞬间觉着什么为人的自尊等 等全都被人扒得精光。 “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余世豪说:“不过你能做什么?无非和现在一样,即 使是你将来嫁人了,你的丈夫也会因你不是处女而嫌弃你!” 余世豪呵呵大笑,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中国不是他的,一个省一个市哪怕一所 学校都不是他的。 纸梅渔港是他的。 他有了纸梅渔港,不知亲近了多少女孩子。 在床上,每见到女孩子们在他的胯下攒眉呻吟他心花怒放之余鄙视她们瞧不起 她们。 醒来后,自然可以给她们多些钱。 或者在自己的公司里安排一个小小的什么“长”! 易水千里曾经见过因和老板暧昧而感觉自己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她不过是一个服务员,昨天见到我还很是恭谨,今天却已是傲上眉头。 易水千里曾经问过一个男孩子,若你选择妻子,是选择处女呢,还是有过历史 的? 朋友回答,当然是处女! 我反问,你是处男么? 朋友不回答,他说,处女是可以检查出来的? 我再次反问,处男呢,能检查出来吗? 朋友说,反正我不管,只要她不是,我就没有理由要她! 易水千里不是神,相信只要是人就会犯错。 我会,你也会。 当然了余世豪也会。 余世豪留下温环,穿好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光华照人,一派高昂的气魄。 “郝大哥,车准备好了么?”余世豪转过脸问正往里走的郝道诚。 郝道诚说:“余董,准备好了,我们到那里去?” 余世豪说:“纸梅山庄,哪里我宴请鸣鹤会的人。” 郝道诚说:“你不是不答应和他们合作吗?” 余世豪说:“那是,过年了嘛,大家在一起聚一聚,相互增进情感,何乐不为?” 暖阳, 暖阳照在身上非常的爽。 王国维说诗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 暖呵呵的太阳照在好心情的人身上那绝对是好温馨的一幅画。 吴景淞就没有这个荣幸享受这幅画。 “你解释一下吧,”龙嘉彪狠狠的盯着他,“怎么回事,究竟是谁捡到的?” 他近乎低吼,吴景淞的心理防线早就被宗天化吓塌了,此刻更是不敢多说,一 个立正说:“是我错了!” 龙嘉彪说:“说吧,你收了人家多少钱?” 吴景淞一时语塞,盯着龙嘉彪,心脏怦怦如石撞墙冷汗涔涔通透内衣。 “我这个支队长真是很失败啊,”龙嘉彪以手扶心,说:“下属站在我面前都 敢想该如何撒谎蒙骗我!” 吴景淞说:“就是那个姓姚的战士家长给了我五千块钱,我才昧着良心把那个 叫黎秋的……黎秋的功劳转到他的身上。” 龙嘉彪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忽然灵光一闪,悠悠的说:“《圣经•;传 道书》里讲,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余世豪的车泊在纸梅山庄的门口。 还没下车,里面嘈杂的声音就飘进了耳中。 余世豪下车,深呼吸,笑了笑道:“郝大哥,看来今日来的人不少啊。” “是啊,你给的名单我全通知到了,”郝道诚笑了笑,“鸣鹤会的人应该不会 驳你的面子。” “我想也不会,”余世豪非常满足的眯起眼睛,抖了抖眉毛说:“余家的声望 至始至终也不会一落千丈的。” 两个人一进入别墅里面,宴会人的目光齐刷刷瞄向余世豪。 余世豪矜持的笑道:“感谢各位赏脸,兄弟们只当我不存在,继续乐呵!” 鸣鹤会里的小头目们一脸阿谀点头哈腰的打招呼,有的人干脆远远的避开,不 打招呼也不站在你面前。 余世豪悄悄的问郝道诚,“荆柯先生和那个日本人在哪个房间?” 郝道诚说:“二楼。” 二楼有十三见包厢。 每一间卧室藏有娇女,即是余世豪“收集”的作品! 余世豪缓缓的走,耳畔飘来左右两边包厢里的牛喘娇嘘。 ——鸣鹤会里的人全部会被我这些玩偶夺走心,不久你们就是我的犬! 钟宽,你输定了。 余世豪在右侧最后一见包厢停下,推门而入。 荆柯先生和日本人大和先生正在谈话。 “呦,余董,你真守时,”荆柯先生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络腮胡子,五短 身材,一瞅就是那种干净利落的人,白得像纸一样的脸满是奸笑,“我和大和先生 也是刚到。” 大和很有礼貌的一躬,说:“扣恩尼奇哇!” 余世豪笑道:“你好,我不懂日语,但是你这句话我还是能听懂,请坐吧。” 大和四十三四的年纪,双眼深陷,皮肤的颜色如秋季枯树,眉毛低垂,满脸的 褶皱,嘴唇殷红,余世豪心想,这家伙活像吊死鬼,晚上看到谁不得吓个够呛! 三个人分宾主落座,余世豪对荆柯先生说:“你说带一个朋友,就是他?” 大和听他连个称呼也没有,颇感意外,却没有生气,笑道:“不错,我就是荆 柯先生的朋友,你们中国人有句诗‘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说的是 刺杀秦王的荆轲;而我们眼前的这位荆柯虽不是当年携白刃的猛士,但是胆略也使 我非常敬佩。” 余世豪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日本人,本来不想理他,不料此人居然侃侃而谈说 得头头是道。 “大和先生,你喜欢中国文化?”余世豪瞟了一眼荆柯先生,意思是,我没想 到你竟然带来这样一个人。 荆柯先生突然也觉着这个大和一开口就令人不自在,刚才还没觉得怎样,余世 豪的眼神更让自己不舒服,把他领来倒是颇为后悔。 “我不但喜欢中国文化,”大和立刻非常傲慢的说:“我还知道你们中国的‘ 六艺’就是从我们‘八道’借鉴而来的。” 余世豪并不糊涂,冷冷的笑道:“大和你真是厚颜无耻,我们中国人的文化你 居然敢说师承日本,看来你们日本人本末倒置胡说八道的本事真他妈的绝了。” 大和摇摇头,说:“在今天我们日本人的八道还能见诸于世,请问你们的六艺 在哪里?” 荆柯先生不能不说话了,他脸上微变,怒道:“大和,看来今天请你来是我的 错,你走吧。” “等等,”余世豪见奚落了自己的大和站起身要走,也站了起来,“你给我坐 到原处。” 大和仰起头,并不理会。 余世豪右手搭在他的肩膀,大和突然仰面栽倒,爬起来后怒道:“混蛋!” 余世豪怒极反笑,“大和,我还是叫你滚回自己的座位上,在这里,你就是被 杀了,也没人会知道。” 大和想了想,坐回原位,“你要做什么?” 余世豪说:“我想知道,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们中国人。” “不值得尊敬!” 余世豪闪电般的一个嘴巴,大和的脸上迅速肿了起来。 大和仍然瞪着眼睛,怒道:“就是不值得尊重。” “妈了个巴子,”余世豪恨不得扼死他,“日本狗,你再说一遍!” “不值得尊敬!”大和吼了出来。 余世豪压下怒火,问:“为何如此说?” 大和缓了一口气,说:“我们佩服真正的英雄,我们日本人只承认你们有四千 年文化,南宋以前那才叫中国……” “南宋以后呢?”余世豪眼睛里冒出了火花,“叫什么?” “支那……”大和话音刚落,余世豪一脚踢了出去,大和仰面朝天,仍兀自骂 道:“就是支那……” 大和爬了起来,五内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但他仍然继续,“要人瞧得起就要 做的出来,你们的国号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可是在我们日本的体育赛事,得奖的中 国人有的会听到中华民国的国歌……” “那是你们日本欠揍!”余世豪戟指盛怒道:“以为我们怕你们?” 大和仰天大笑:“我们只承认有能力有魄力的组织,日本的船撞到了中国的船, 你们只会做例行的抗议,而不久前我们撞到了台湾的船,人家都要开战呢!你说, 我们该佩服那个?” 余世豪紧握双拳,不再说话。 “余世豪,你不过是个犯罪的人,你对抗你的祖国,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大 和不再吼,而是放缓了声音,“要想让人瞧得起,你就首先做出个样子来!” 荆柯先生倏地站起来,大喝道:“余董,杀了他!” “杀了我?”大和凄厉而又无谓的长长嚎了一声:“你们杀得死我?” “怎么的?”荆柯被他的嚎吓了一跳,“你还有法术,杀不死?” “你们看看,”大和盯着余世豪说:“我们日本人在你们中国办厂,你们的人 会给我们劳作;我们日本人在中国人开酒店,你们的中国人会穿上和服为我们工作, 你杀得死我们么?” 余世豪听到这话脸上好像被人重重被抽了一样,怒道:“来人啊!” 有人冲了进来。 “把这个日本狗宰了!”余世豪怒道:“快!” 郝道诚从外边进来,说:“拖到后面。” 大和被人拖着仍然大吼道:“我们大日本会再次回来的,你们东方明珠的‘瓶 起子’就是我们日本的一柄利剑,狠狠的插进中国的心脏……” 易水千里曰在这里我们可以杀死他, 但历史上被杀死的中国人绝不止一个! 当代,还有没有人被日本杀死呢? “回来!”余世豪怒道:“拖回来!” 大和已被拖得剩下半命了,“你,你……” 余世豪怒喝:“我放了你,让你看看我中国大好河山,让你擦亮眼睛,看看今 日中国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