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细雨阵阵风(1) 不管离开安徽有多久或多远,无论我身在什么地方,我对黄梅戏这份“情”都 是不会改变的,只要“心”想唱戏,并不一定要身在其中,也许,远离一点会看得 更清楚、更明白。通常,人们不是说,距离产生美吗? 也许这样的距离对戏迷来说,不太理解,也不十分乐意。 到北京一直是我的愿望,但并不是目的。北京给了我更广阔的天空,有了更多 的学习、充实自己的机会,也有了更好地弘扬、传播黄梅戏的机会。当我去全国各 地演出,特别是黄梅戏剧院不太容易去的地方,像西藏、新疆、兰州、内蒙等偏远 地区,以及去国外演唱黄梅戏。我发现,无论是偏远贫穷的地区,还是国外的繁华 都市,只要有华人的地方,都非常喜欢听黄梅戏,这给了我更多的信心。 1992年经过八年的努力,我终于来到北京,走进中国广播艺术团。这里面曲曲 折折一时难以言表。只记得,火一样的太阳把大地烤的炽热,我拿着艺术团工作证 走出广电部大门,滚烫的肌肤在烈日下突然感触到一丝冰凉,原来是我的眼泪,我 哭了。是喜?是悲?我浑然不知。默默的,走在北京街头,这个我不熟悉的城市, 我不熟悉的面孔,却让我在30岁的时候执拗地走近了你,是否有些迟了?心,在39 度的高温下依然觉得有些冷。 北京很大,人所皆知,特别是对于我从相对集中也相对落后的城市来的人, “适应”这个词,恐怕是需要一辈子来“适应”的。过去在安徽省黄梅戏剧院,练 功排练,下楼就是,吃饭睡觉,上楼解决,一切简单。进入中国广播艺术团,才发 现没有什么排练,也不用无事坐班,这里给予每一个演员充分发挥才能的空间,一 切需要自己努力,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节目整合的非常好,一到演出,呈现给观众的 就是最棒的。这些,我都需要慢慢“适应”。 当时,我在个人情感上遭受到了极大的挫折,接下来便是毅然离开原来的地方,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家,不是。 我在好朋友丁儿那里过度了一段艰难时光以后,艺术团在南礼士路附近给我安 排了一个住处,那是一个锅炉房,下面轰隆隆烧锅炉,上面有一间8 平米左右的房 子,我就住在这里。简陋的住处却发现还有自来水和卫生间,这让我意外也很高兴。 别看这小锅炉房,我爸我妈还有我妹都在这里住过,我们还一起在这里过了一 个春节。所以,快乐和温暖的亲情并不在乎房子的大小,我感谢爸妈和妹妹在我最 困难的时候欣然接受这样的落差,笑对由辉煌的事业和合适的住房转变为事业的低 谷和落魄的状况。 生活的艰险其实并不会难倒一个人,寂寞无奈,事业遇阻,没有朋友,没有演 出,使我走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困境当中。我茫然了。清楚的记得,一个黄昏,我独 自站立,看着小小的窗户外面,天一点点暗了,灯一盏盏亮起来,我这样写道:华 灯初上,窗外已经有了亮光,而我不敢开灯,照射自己的孤单,我和我的影子还是 在黑暗中更自然……。 开始学着调整自己的状况,在金铁林老师的帮助下,我走进中国音乐学院,师 从金铁林老师学习民族声乐。我住进学校,又开始了学生生活,四个人的宿舍比起 当年十八人住的房间,已经好很多,和我同屋的还有现在很红的歌手叶蓓。我们宿 舍的女孩一直相处很好,叶蓓是本科生,她的专业非常好,钢琴弹得也很棒,这让 我很羡慕。为此我也请了学校的学生教我钢琴,遗憾的是随着进修结束,这段学习 也就结束了。还记得,教我钢琴的女孩常问我,吴姐,女人要是到了三十岁是什么 感觉?什么心情?是不是很可怕?面对这位大概只有十八岁的青春女孩,我说:三 十岁的女人会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智慧,如果说年轻时我们觉得快乐高兴,那么三 十你能体会愉悦,这是不一样的感觉。 中国音乐学院的生活很短暂,但是重返学校,对我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在学校 期间,金老师和爱人马老师对我非常关爱,看见我在学校晃悠,就喊我到家里坐坐, 有好吃的也总想着我,我明白他们是怕我孤独,怕我受不了曾经拥有过的鲜花和掌 声就这样从此消失,怕我经不住这样清贫的日子。我心里很感激,我想他们是从我 的眼睛里读出我内心的痛楚,尽管在所以人面前,我都十分的开心,笑容也还算灿 烂,可内心的苦,无人诉说,那些曾经风光的日子、被无数人呵护的日子、被前呼 后拥的日子,已经离我很远了。 一个大雪的下午,我独自走进学院的琴房,把门反锁了,这是学院不容许的, 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想哭,多少次我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却找不到一个地方可 以让我独自伤心,可以独自凭吊内心的痛楚,我才发现,当一个人哭的自由都没有 了,确实可怜。今天,我就想一个人静静的哭,不被别人打搅痛快的哭,我要把所 有的委屈,伤心的往事让泪水冲刷干净。“哭吧”,关起门我对自己这样说,“这 里只有你一个人,无需避讳什么”,泪水象听见开闸放水的口令一般“哗”的打开 了缺口,迅速喷涌,酣畅淋漓。就在我哭的很来劲儿的时候,学校管理人员查房来 了,她发现我反锁了门非常生气,质问我为什么?并在房间转了一圈。我说,没有 为什么,我就是想静一静。她看我不停的擦鼻子便问,你感冒了。我恩了一声。她 态度好一些的说,感冒了还练什么,回宿舍歇着吧。就走了,我刚想接着哭,她又 转身告诉我,不许锁门,否则就没收进琴房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