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作证 法庭上坐满了因交通违章而被开了罚单的人,不服警察处罚,可以上法庭申 辩。不少人抱着法官有可能网开一面的侥幸心理,一张罚单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 工资,那怕落个减半也行啊。 元旦一过,我从早班倒成了中班。警察工作每天24小时,每周七天不能间断, 班次也不固定,早中夜三班定期轮换,连歇班的日子也要轮换,不能有人光歇周 末。 三班各有利弊,早班得玩,中班得睡,夜班受罪。我最喜欢中班,我的生物 钟越到晚上越兴奋,属夜猫子型的,起早了脑子老犯迷糊。 雪停了,被净化了的空气格外新鲜。电视台正播放高速公路堵车的画面,我 暗自庆幸今天不用起大早到高速公路挤车。我从车库里拎出一把雪锹,把家门口 便道上的雪铲了个干干净净,美国的邻居也是各扫门前雪。 主要街道的积雪已被铲雪车清除,但仍然汪着冰水,车一过便四处溅起,看 来例行跑步只好暂停了。我走进地下室,当初装修时,东华想把它弄成一个独立 的单元,用于出租。我不同意,自己的房子跟别人同住,那多别扭。我执意把它 弄成了健身房,为此东华与我陷入了一个多星期的冷战。 我按训练计划做完该做的事,又把自己像折尺似的横平竖直都抻到位,折腾 了一身汗才算完事。冲完淋浴,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冲了一碗麦片算是早餐。 中班虽然两点才上,可今天是我出庭的日子,九点半前赶到法庭。 法庭上坐满了因交通违章而被开了罚单的人,不服警察处罚,可以上法庭申 辩。不少人抱着法官有可能网开一面的侥幸心理,一张罚单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 工资,那怕落个减半也行啊。 我今天有二十几个案子,闯红灯、超速、无照驾驶,五花八门。一个三十多 岁的黑人妇女被法官唤了上来。 “你对石警官所控事实有何异议?”法官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没闯红灯,我通过白线时是黄灯。” 法官透过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上方把目光转向我,示意我给予解释。 看罢罚单存根,当时发生的情形一下子从记忆中被唤起。那天我正朝北停在 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跟前,变成绿灯后,我刚要驱车前进,那个黑女人驾着一辆 黑色卡迪拉克高级轿车,呼的一声由东向西从我跟前窜了过去。根据交通信号设 置,她面对的信号现变成红色,我面对的信号才变成绿色,也就是说,我见到绿 灯时,她的信号已经是红灯了。我一字一板地跟法官解释。 “有目击者吗?”法官问道。 “有,她通过白线时,一辆同方向行驶雪佛莱已经停在白线外,司机史密斯 先生看到卡迪拉克闯红灯,还扭头看了看我,双手一摊,来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用手指了指坐在后面的史密斯,示意法官证人可随时听候传唤。 “石警官,请你把当时的情形再叙述一遍。” 我解释道,我拦截卡迪拉克后第一句话就问:“女士,你看到路口的红灯了 吗?” 这是一句令对方进退两难的问话,说看见了吧,成了故意闯红灯,说没看见 吧,等于默认了闯红灯。那黑女人当时只好如实回答:“我没看见,我只顾寻找 去亚力山大市的路,实在对不起。”我一五一十地向法官做了陈述。 法官又把目光转回到黑女人脸上,给她最后一次申辩的机会。 “我,我, ”她支吾了两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她原以为一口咬定没闯红灯 我就拿她没办法,现在只好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120 美元罚款到法庭外左侧窗口缴纳,驾驶记录记两个点。”法官眼皮都 没抬便做出了裁决。每个法官心里都有一把尺,知道每个警官的办案水平和信誉 程度,无论是交通法庭还是刑事法庭,我办的案子都是有板有眼,不容翻案的, 从未有过败诉的案例,所以法官对我格外信任,其余的案子也都顺利过关。 尽管雪后路不好走,我仍然照样提前半小时赶到警察局,第一个全副武装地 等候在点名大厅。一身笔挺的警服是我昨晚自己烫好的,所有与警察有关的东西, 东华一律不碰。挂在武装带上的装备也都检查无误,手枪、弹夹、手铐、警棍、 辣椒水、步话机、手电筒,一样也不少,随时抄家伙就能用。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