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母 翠翠跟谢伟说,得去见见你的父母吧,你看我们买点什么礼物好呢?谢伟说: “我父母都爱吸烟和喝酒,买二条伦敦牌香烟和二瓶德惠大曲就行了。”两个人高 高兴兴地来到谢伟父母家。屋子是三室一厅,装修很是讲究,正好可以烘托出局长 的身份。爸爸在位的时候为四个儿子都解决了房子,只是谢伟分到的是最差的一套。 “小伟这回办了个正经事,找的媳妇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妈妈见到翠翠心里 觉得能够拿出手,就当面夸奖起来。爸爸也面带笑容地瞧着儿子和儿媳妇,和蔼可 亲地坐在沙发上。翠翠看了一眼谢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开始摆弄起手指头。 “翠翠啊,以后小伟就交给你了,你要多管着他点,他从小就不听我们的话, 现在有人管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妈妈还在说着,担当着主角。 “我看他挺听话的。”翠翠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谢伟,然后转向了妈妈。 “你和他处久了就会知道的,他的脾气可犟了,十头老牛都拉不动,和他爸爸 一样。”妈妈笑着转过头望着丈夫。翠翠笑了,只是看着谢伟没有表态。 “你妈妈有什么要求没有?”妈妈对翠翠说。 “没有。”翠翠答着。 “我们这边也没什么,只是结婚那天请你妈妈给小伟买条腰带和皮鞋就行了, 酒席由我们来张罗。”谢伟听妈妈说完,心里就生气了。他想,这分明还是不想要 我吗,让女方买腰带和皮鞋,那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让翠翠把我带走!永 远别回家。 翠翠说:“行,到时候还得让你们两位老人受累。” 妈妈笑了,拉住了翠翠的手,把她拽到了身边,看样子要做长时间的交谈了。 妈妈跟翠翠说,我生了四个儿子,就这一个让我操尽了心,他小的时候正赶上文化 大革命,我们都下乡了没有精力照顾他,就把他送到了爷奶家。这一去就是八年啊, 等我们把他和爷奶接过来时,他就不和我们亲了,也不全怪他,是他爷奶挑拨离间 的,你说吧小翠啊,他爷奶已经去世了,本不应该说老人的坏话,可是,我的心里 始终就不舒服,这回我见到你呀,就有一种亲近感,我和你说说,省着你以后不理 解。还是从我们那时候说起吧,他爸爸和我处对象,他奶奶就不同意,从中间挑拨, 后来我们都结婚有孩子了,他爸爸自己回老家看他们,你说多可气,他奶奶还在当 地为他爸爸介绍对象,要他爸爸不要回来了,在老家重新结婚,你说翠翠,这当老 人的这样做事能行吗?从此我就对他奶奶有意见,也不让他爸爸回去看他们了。到 小伟十二岁时,我怕小伟在乡下耽误学习,就准备把他接回来,他爸爸死活不让, 说什么,老人已经和小伟有了感情,这时候让他们突然分开老人会受不了的。你不 知道,我们家的是个大孝子,全单位都知道,他要上来脾气可是不管不顾的。我只 好顺从他,为了两方面兼顾,只好把他们三个人全部接来了。那时候住房比较紧张, 不象现在,全家老小都挤在一起,你说能有不发生摩擦的吗?我和他爷奶一有点矛 盾,小伟就向着爷奶,当时把我气的,真想去死啊。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小 伟能够考上大学吗?他不理解,跟我摽着劲干,后来我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随他 放任自流吧,得,你看看,四个孩子,就属他没出息,他三个哥哥都在政府部门工 作,只有他跑起了单帮。我在气头上说过,今后什么也不管了,你就自己出去闯吧, 他到好,真就一个人闯出去了。现在你们来看我们,我见到你也挺对心思,所以, 你们的婚事我们还是管的。 谢伟听着妈妈的话,思绪已经把他带到了从前。他想,当时是错怪了妈妈,可 是,感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一旦培养不起来,无论如何也亲近不了。他想到 了奶奶当时做的小把戏,爸爸中午都要回家吃饭的,奶奶就让自己在屋里洗衣服, 等爸爸回来时正好看见了,爸爸就心痛地说:“这孩子来到市里就没有人管了。” 然后就把衣服接过去自己洗起来,到晚上妈妈回来了,爸爸就跟妈妈吵嚷起来,说 是以后不能再让孩子自己洗衣服了,他刚十二岁,还是孩子,做母亲的应该多关心 一下孩子的生活。谢伟想,奶奶也是为他好,只是做法有些欠妥,把矛盾激化了, 最终还是伤害了孩子的感情。这时就听到翠翠说了:“我听我妈妈讲,小孩子从小 是不能让别人带的,四岁之前正是培养感情的年龄,一旦错过,孩子就和大人不亲 了。”妈妈也接话了:“这不是赶上了运动吗?要不然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吗。” 爸爸和谢伟始终没有插上话,两个女人喋喋不休地唠着,很快就到了中午时间。爸 爸说:“我们去外边吃点饭吧,家里也没准备什么,你再给他三个哥哥打个电话, 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让他们过来团聚团聚。”妈妈就挨个打电话,不是说下午有 个会议,就是中午有应酬,一个人也没有回来的,气得妈妈说:“都忙,忙吧,个 个都出息了,我们现在想见个面都难啊。还是我们四个吃去吧。” 吃完饭后,谢伟就和父母告别了,这次还真没有见面吵,谢伟在心里感到了庆 幸,他领着翠翠准备去商店,为结婚采购必要的东西。在路上翠翠就说了:“其实 你的父母对你还是蛮好的。”谢伟说:“怎么跟你说呢,我和父母一见面心里好象 总有个阴影,每次我自己去看他们,没用说上两句话就得大吵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后来我就在心里厌烦了,也不去看他们了。”翠翠说:“这就是你不对了,他们毕 竟是老人,不管他们对你说什么,你都要听着,决不能反驳。”谢伟说:“是啊, 每次吵过,我也很后悔,不过,一见面就控制不了,还是不见面的好,这次如果你 不在场,我还会和他们争吵的。”“你爸爸是个不错的老人,也不多讲一句话,总 是笑眯眯的。”翠翠说着。谢伟马上接上了:“家庭里都是这样,有个能说的,就 得有个能听的,要不然两个人一起说还不得打起来啊。”翠翠笑了,说:“那以后 我们俩是谁说谁听呢?”谢伟乐了:“还是你来说吧,我可没有那么多费话。”翠 翠上去就是一拳,“还没结婚呢你就嫌我话多了,将来不定怎样呢?还是先不要结 婚了。”谢伟见翠翠生气了,马上话软下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说什么我都 爱听,再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装什么?”翠翠娇滴滴地向谢伟的身上撞着,做出 万般娇态,谢伟顺手抱住了她亲了一下,说:“我想你了,我们先回家吧。”翠翠 说:“不行,从今天起,没结婚决不再跟你上床了。”谢伟说:“为什么?”翠翠 说:“还为什么?你看你,什么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从此就没有自我了不成?” 谢伟说:“你们女人太小心眼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道是当真了。”翠翠说: “怪不得你妈妈和你生气,你要不改变那种心性,我以后也会受不了的。”谢伟说 :“好吧,我改还不成吗。”翠翠笑了,说:“我们先去看看双人床吧,买个结实 点的,别象上回那样中途让你造塌了。”两个人开心地笑了,相互拥抱着向商场走 去。 百货大楼里人山人海,楼内的冷气开得正好,让购物的人有足够的耐心转悠。 两个人坐着扶梯直接到了六楼家具城。双人床占的空间是最大的,有从香港进来的 品牌原装货,最贵的一万多块,有地产货最便宜的一千多元。服务小姐围着两个人 热情地介绍着,有舒适型的,有实用型的,有豪华型的,有经济型的,只要你想买 床就不会错过,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谢伟就说买最豪华型的, 服务小姐乐开了花,马上就要开票子,翠翠就说:“先等一下,我们再选选。”服 务小姐脸上的笑意飞走了,冷冷的眼仁冒出了寒意,谢伟没有敢瞧她,只是不好意 思地随着翠翠的举动而活动着肢体。翠翠小声地对谢伟说:“我们用不着买那么贵 的,只买个地产的就行了,省下钱来好做些生意。”谢伟没有说什么,脸上有了点 红,心里有一种失落感。翠翠走到一个全实木的双人床前停下了,她低下头去看床 的腿,只见四个床腿圆圆的象大象的腿一样粗壮,脸上就浮现出笑容来,她见服务 小姐没有跟过来,轻声和谢伟说道:“你看这张床多壮实啊,你再大的功力也不会 把它折腾碎了。”谢伟会意地笑了,用手指抠了一下翠翠的手心,心中的淡淡的不 快烟消云散了。这时谢伟的大哥和大嫂走过来,谢伟下意识地想躲开,可是六只眼 睛已经粘上了,他不得不向大哥和大嫂打招呼:“大哥,大嫂,真巧啊,在这里碰 到你们。”然后向翠翠做了介绍。大哥说:“中午有个饭局,还没结束呢,你大嫂 就把我拉了出来,说是要买张双人床,我说你自己去买吧,什么样的都行,她非不 干,说是双人床是两个人的事,必须要两个人共同来买,这不没有办法,我只好推 掉了客人,和她来到了这里,还好,遇到了你们,这就叫做缘分啊!”谢伟心想妈 妈给你打电话你说没法脱身,这回老婆拉你,你就能脱开身了。嫂子说:“你们也 来买双人床啊,正好我们一起挑选,让服务员再给我们打个折。”服务小姐马上笑 容可掬地走过来,见四个人正在热腾腾地说着话也没插嘴,只是在那里向他们行着 注目礼。 翠翠说:“嫂子长得真年轻,象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嫂子乐得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她就爱听别人夸她年轻漂亮,她说:“我和 你大哥结婚十多年了,他都当上部长了,我要不打扮年轻点,他还不在外面胡搞啊, 昨晚我就跟他说,十多年了,不让你换个女人也得给你换个新床啊。”几个人都乐 了,服务小姐也笑着岔了一嘴:“是啊,换张新床就有了新鲜感。” 大哥也笑了,说:“什么新鲜感,还不是来给你们老板送钱来!”服务小姐说 :“花钱买个高兴比什么都值!”大嫂就说:“那好吧,今天就在你家买了,而且 是两张,你要叫老板给我们打个折啊!”服务小姐说:“没问题,保你们满意!” 嫂子就问小姐:“你们这里最贵的是哪种?”服务小姐马上把她领到一张床面前, 说:“只有这一张是最贵的,一万捌仟捌佰元。”嫂子看了一眼翠翠说:“弟妹啊, 嫂子就不客气了,你再选别款的吧,这张我要了。”翠翠说:“我们原来也没想买 最贵的,你还是买吧。”嫂子说:“结婚就一次还是买张最好的,我们刚结婚时穷 啊,床和家具都是请人打的,现在宽裕了,也该享受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