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洪秀全定都南京 萧朝贵要攻打长沙,秀全因长沙有骆秉章驻守,嘱咐萧朝贵小心。朝贵说:" 区区长沙城,有何难取?若不取得,誓不回军。" 随与洪宣娇作别,竟带了千名死 士,出永兴城,向东北进发。萧朝贵果然厉害,一经出兵,好似急风骤雨般过去, 攻破安仁县,转陷攸县及醴陵县,进至长沙城下。不料,一连攻打十余日,不能破 城。萧朝贵大怒,日夜猛扑。这样又停了几日,那江忠源率着劲旅如飞而来,领兵 抢夺朝贵驻兵的天心阁。一场恶战,将西王杀得大败。西王大愤,急率众攻击南门, 正在得手,不防城上飞来一弹,不偏不斜,落在西王顶上,将头颅炸得粉碎。死信 传到永兴,第一个将洪宣娇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撞头打滚向阿哥要丈夫。秀全也 急得两眼直视。后来杨秀清劝住洪宣娇。洪秀全暴跳如雷,立刻传令,聚了数万长 毛兵," 长毛杀妖多多杀" 标语飞扑长沙。到了长沙,围城七十多天,打不进去。 洪秀全在长沙南门外,得到一颗玉玺,从此越法有并吞天下、称霸称王的意思。这 时,已是九月,秀全见长沙不下,又转军走宁乡,破益阳,出湘阴,渡洞庭,直达 岳州。岳州文武各官,自提督博勒恭武以下,统已逃去。秀全整队而入,得了武库 一所,启门细瞧,甲仗炮械,不计其数,乃是吴三桂遗物。 秀全喜出望外,传令进攻汉阳。先向江口劫夺商船五千余艘,驾载部众,舳舻 蔽江,旌旗耀日,顺流而下,直抵汉阳。知府董振铎死守三日,救兵不至,城被攻 陷。振铎率家丁巷战而死,知县刘宏庚自缢。秀全转向汉口,焚掠五昼夜,百货为 空。时值隆冬,江水已涸,中涨巨洲。秀全令部众连舟为梁,环贯铁索,从汉阳接 到武昌,环城设垒。巡抚常大淳督兵数百拒守,向荣自湖南驰救,至洪山下寨。洪 山在武昌城东,向荣因汉口已失,不欲并守孤城,所以在洪山立营,与城中遥为犄 角。驻扎才定,杨秀清率众来攻,见向荣坚壁勿动,几回冲突,统被击退。是夕, 月色无光,秀清总道向军初到,不敢袭击,便心安睡着。谁料到半夜,寨外人马喧 天,鼓声震地,秀清从梦中惊觉,忙起来抵敌,见向军如潮涌入,一将跃马入营, 舞着大刀,左右乱砍。秀清不见犹可,见了这人,大喝道:" 好个背义负盟的张嘉 祥!来!我与你拼三百合罢。" 随拍马向前,持刀力战,约十数合,耳边但听得一 片呼喊声:" 快捉杨贼!" 秀清心怯,转身便逃,怎奈向军紧追不舍,部众已被他 杀得七颠八倒。正在危急,幸石达开、林凤祥前来救应,与向军恶战一场,还杀不 过向荣,又来了陈坤书、郜云官一支新兵,方才战退向军。这番败仗,长毛兵死了 不少,被毁营垒十几座,失去枪炮二千有余。秀全咬牙切齿,恨煞张嘉祥,连石达 开等亦愤愤不平。 张嘉祥是何等样人?他本是广东高要县的大盗,洪、杨倡乱,召张入党,初次 与向荣对垒,秀清令嘉祥率二百人至向营诈降,向荣探知来意,留住二百人,另易 二百壮士从嘉祥出战,大败发众,秀清遂将嘉祥妻子,一并杀讫。嘉祥不能转去, 遂投顺向荣,改名国梁,向荣亦格外优待。只秀清还不晓得他改名,所以仍叫他为 嘉祥。向荣得此大胜,正思进兵援城,忽天雨如注,朔风凛冽,兵士不能前进,只 好缓待数天。经这一雨,武昌城被地雷轰破,常大淳以下藩臬各官,统同殉难。清 廷闻警,因徐广缙逗留湘潭,延不到任,以致寇势日炽,遂革职逮问。授向荣为钦 差大臣;起故大学士琦善,选兵驻河南。 这时候。已是咸丰二年十二月了,秀全便在武昌度岁,居然御朝受贺,大开盛 宴,适外面来报,有一书生求见。递上名刺,秀全一瞧,乃是浙江归安人钱江,便 道:" 白面书生,何知大事?" 言下有拒绝意。还是石达开上前说:" 现时正要延 揽人才,不宜谢客。" 遂命召入。钱江进内,长揖不拜。秀全见他气度雍容,倒也 有些器重,便令钱江旁坐,问他来历。钱江答道:" 钱某前时曾充林则徐幕宾,林 公罢职,英兵入境,钱某集众明伦堂,鼓励绅民,方思联合上下,出去抵敌,乃混 账官府,主张议和,反说钱某无端滋事,饬知县梁星源捕某下狱,后被押解回籍, 郁郁久居。今闻大王起义,是以不远千里前来求见。" 秀全道:" 你既来此,有何 见教?" 钱江道:" 大王欲手定中原,此非久居之所,还应亟图进取,方可得志。 "秀全道:"我亦做这般想,但闻满廷怕我北伐,已遣什么琦善率大兵阻截河南,看 来河南非急切可攻,只好暂住武昌,相机行事。" 钱江道:" 武昌为四战之地,万 难长守。况向荣现逼城下,设或清兵再集,那时四面受困,如何是好?" 秀全道: "进兵四川可好吗?"钱江道:" 也是不好。为大王计,第一着是取江南,第二着是 取河南,第三着是取山东。从前明太祖破灭胡元,也是从这三路进发。大王现欲破 灭满清,何不仿行此策?" 秀全闻到此言,不禁眉飞色舞,便道:" 先生真有异才, 今日正在开宴,请先生畅叙三杯,再当领教。" 钱江也不推辞,只与几位头目,行 过相见礼,便在洪天王侧侍宴。天王便问他表字,叫作东平。饮至半酣,议论风生, 乐得秀全手舞足蹈,仿佛如刘备遇孔明、苻坚遇王猛一般。兴尽席散,钱江乘夜做 了一篇好文字,于次日入呈秀全。秀全展阅道: 草莽臣钱江上言:伏维天王起义之初,笄发易服,欲变中国二百年胡虏之制, 筹谋远大,创业非常,知不以武昌为止足也明矣。今日之举,有进无退,区区武昌, 守亦亡,不守亦亡。与其坐而待亡,孰若进而冀其不亡?不乘此时长驱北上,徒苟 安目前,懈怠军心,甚无谓也!或谓武昌襟带长江,控汴梁而引湘鄂,据险自固, 然后间道出奇,以一军出秦川,定长安,或以一军趋夔州,取成都。不知秦陇四塞, 地错边鄙,人悍物啬,粮食艰难;且重关叠险,纵我攻必克,必大弗兵力,劳而无 成,固贻后悔,得不偿失,亦弃前功。况削其支爪,究不若动其心腹之为食也。至 于四川一局,今昔异形。其在蜀汉之时,先以诸葛之贤,继以姜维之志,六出九伐, 不得中原寸土,赖吴据长江之险以为唇齿,尚难得志,况今日哉?方今天下财库大 半聚于东南,当此逐鹿于宁谧之时,欲以四川一隅敌天下,江知无能为也。以江愚 昧,不如舍西而东,金陵建业,皆帝王建都之所;淮泗汴梁,实真人龙起之方。宜 先取金陵以为基本,次取开封以为犄角,终出济南,以图进取。握齐鲁之运河,可 以坐困通仓之食;截南北之邮传,可以牵制勤王之师。如此而有不成功者,江未信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