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底层竞争的爆发力
因此,有很多事情能够证明贝尔丁里奇·莫尔丹关于美国的看法是正确的,美
国代表着未来。全球化是当今世界的大趋势之一,是美国的企业、政策,以及价值
观驱动了这一全球化的进程。然而,美国化的全球化是否有必要继续下去呢?目前
根本没有明确的定论,尤其是在“9 ·11”事件之后,一些最著名的全球化支持者,
已经动摇了他们过去的信念。
对于全球化的抵触情绪,不仅来源于那些在西雅图、布拉格、阿雷格里港,以
及其他地方游行示威的抗议者,他们已使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官僚主义
者们处于防范的阵势。反对的呼声还来自于民间的社团,并且以传统的政治程序表
现出来。当我写这些内容时,意大利正在经历一场20年来的第一次国内总罢工。数
以百万计的工会会员和他们的支持者走上街头,反对贝卢斯克尼政府企图以全球竞
争的名义放松对国家劳动力市场的控制。英国的劳工党政府宣布,2001年上半年计
划恢复保险、运输与其他方面的公共服务。20多年来,因削减预算,这些服务已经
被取消了。这样一来,很可能导致采取提高税收的政治步骤。
问题不在于是否要推行全球化,或者根本不需要推行全球化。技术和其他方面
的大趋势使得全球化要不可避免地进行下去。应该说,问题在于将推行哪一种类型
的全球化。法国的反全球化运动组织(ATTAC )的缔造者苏珊·乔治在巴黎时对我
说:“媒体总是试图要给我们带上反对全球化的标签。我们反对媒体的这种做法。
我们不是反对全球化,我们是赞成社会的正义和人类的团结。我们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们认为,应该允许出现另一个世界。”
批评家谴责的焦点在于,当前这种美国类型的全球化,已经惩罚了世界上的穷
人和工人阶级的大多数人,而让人难以置信地酬谢了富人和企业的精英。此外,由
于推行了自由市场的模式,经济增长的因素将被凌驾于其他因素之上,这将有可能
导致毁坏环境,而且将减少公共服务项目,严重威胁着劳工和人类的权利。
批评家们谴责企业实施的全球化,引起一种“底层竞争”——将生产基地转移
到视而不见的“血汗工厂”和容忍有毒物质排放的国家里,强迫较富裕国家中的工
人,在降低工资和失业中做出无奈的选择。他们补充道,所谓的自由贸易一点都不
自由。经济学家马丁许列举的事实证明,世界贸易组织“既推行自由贸易体制,同
时又搞自我保护主义。它推行一种双重的标准,继续保护富国,抵制穷国常规出口
的低值产品。”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富国的贸易壁垒,使穷国每年不可避免地损
失1000亿美元的出口收入。
批评家们谴责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 )在20世纪90年代实施的许多计划,其
中结构调整计划导致俄罗斯中产阶级走向贫穷。当这个国家经历一场“休克疗法”,
向自由市场经济过渡时,造成数以百万计的工人失业,并且在其1997年金融体系彻
底垮台之后,造成了普遍存在的贫困现象。譬如,在印度尼西亚,国际货币基金组
织下令关闭银行,在这样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存款保险的国家里,马上引起了骚乱,
而且失业率一时间猛增到20% ,占这个国家人口的一半,大约1 亿人正向每天不到
1美元的生活费过渡。
简而言之,批评家们争论道,美国的自由市场模式在国外产生的结果与国内是
相同的:使一小撮企业精英们获得了大量的财富,使几乎其他人都处于经济条件停
滞或者恶化的状态。世界银行本身也承认,“全球化似乎增加了贫困和不平等状况。”
根据1999年美国人权发展报告的数据,“在1960—1990年期间,世界1/5 最富有的
国家与1/5 最贫穷的国家中,人们的贫富差距扩大了一倍,从30∶1 增加到60∶1 。
到1998年,这种差距再一次出现了飞跃式的增加,贫富之间的差距增加到78∶1 。
同时,巨型公司对于世界经济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位于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一个
研究团体的政策研究所,在其2001年的研究报告中指出:“在世界上最大的100 个
经济组织排列前200 名的公司当中,现在有52家是非国有公司,仅有48家是国有公
司。”这种非国有公司控制的局面,肯定要造成更多的不平等现象,因为这些非国
有公司正在靠兼并其对手公司和分流工人来促进其发展。这200 家最大的公司占全
球经济活动的30% ,它们所雇佣的工人却占世界工人总数的1%以下。
经过“9 ·11”惨案之后,全球化的拥护者们才开始承认,也许全球化并不是
他们所承诺的那种万能药。他们瞬间正确认识到,贫穷虽然不是恐怖主义的直接导
火线,但是贫困至少使穷人怀有绝望和挫折的感觉,从而引发暴力。联合国秘书长
科菲·安南于2002年2 月在纽约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会议上,警告经济和政治的精
英们:“许多人认为,极度的贫困和不平等现象是全球化所造成的,全球化是由全
球的精英们驱动的……而本次会议的与会者正是这些精英们的代表。”比尔·盖茨
宣称:“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是,世界上的富人们是否需要将本来就属于发展中国
家的东西归还给他们。”一个月之后,本身就经常支持全球化观点的《纽约时报》,
报道了在墨西哥蒙特雷召开的一次世界首脑会议,这个会议的议题是对抗贫穷。现
在,各国的领袖们都承认《纽约时报》的描述:“居住在非洲、拉丁美洲、中亚和
中东的大多数民众,当今的生活已经低于1989年的水平,当时,柏林墙的倒塌,致
使资本主义在全世界高速蔓延。”
这些都是极好的反面意见,但是它们能使全球化的美国模式发生什么变化呢?
人们仍然拭目以待。有一个建议,不仅得到了诸如西欧反全球化运动组织ATTAC 的
支持,而且还吸引了诸如英国首相托尼·布莱尔等世界领袖的注意,即发动一个全
球的马歇尔计划,模仿二战之后美国为了复活遭受重创的欧洲经济所做出的努力模
式,即通过援助、投资、免除债务、优先贸易和技术协调等方法。在“9 ·11”事
件之前,非洲国家的首脑们曾经提出过类似的建议,虽然只是局限于非洲。那个计
划号召非洲的国家首先要维持好自己家园的秩序,停止战争和腐败,维护人权,确保
政府决策的透明度,用这些行动来回报富国对于基本发展需求所增加的援助:保险、
教育、就业和建设基本设施等。
对于全球化的辩论,将影响未来几年内的世界经济,因此还要涉及到与贫困、
疾病、环境恶化,以及恐怖主义的斗争。不用说,美国将扮演决定性的角色。正像
对待国际环境政策那样,美国掌握着全球化的否决权。如果美国坚持走自己的路,
将很难发动一场真正有意义的马歇尔计划,并彻底扭转当前的“底层竞争”。因此,
美国人需要深刻地反省一下,我们究竟希望代表哪一类全球化?地球上是否真正需
要更多的麦当劳餐厅?或者说是否有可能出现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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