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
——顽强持久的红狐之爱
在一个充满野性的山谷里,生活着一些野生的红狐,每每在食物缺乏的时候,
它们就会光顾谷地中央的弗尔克曼农庄,偷取农民的鸡吃。红狐的这种行为使农庄
里的人们感到十分恼怒,于是他们决定要猎捕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这样,不仅可
以保全自己的财产,还可以把红狐美丽的皮毛拿到集市上卖个好的价钱。
有一天,当一只健硕而漂亮的红狐再次出现在农场里的时候,被守候在那里的
农民发现,于是一场规模空前的“猎狐行动”在宁静的山谷里展开了。人们看到它
身上那层厚厚的浅棕色皮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大家便认识并记住了它,把它看作
是来农庄偷鸡的狐狸中最胆大的一个。
农民们一直都想猎捕它,可它很狡猾,跑得也很快,当它蹿过两米多宽的小溪
时,就像一片飘过的红云,它那长着肉趾的四爪几乎是刚刚轻轻着地,便又蓦然而
起,那身姿真是婀娜敏捷。
看来,这一次他们的猎捕计划要落空了。虽然数条猎狗追了两天,累得筋疲力
尽,却没能追上这只红狐。
过了几天,他们请来了一个听说很有名的猎人,他带来了四条高大的猎狗,每
一条大猎狗的腿都像是赛马的腿,几乎跟自己的身体一样长。农民们都说这回红狐
再也跑不掉了。
于是就在当天,新一轮追捕红狐的行动又开始了。红狐跑啊跑,那些狗一直把
它追到一条湍急的溪边,一眨眼,红狐跳下去就不见了。此时正是洪水季节,水面
比平常宽出一倍多,激流击打着溪中的大石,拍出飞溅的水花,两条勇敢的猎狗不
等主人下令就纵身跳进了水里,优秀的猎狗在追击猎物时是不会顾及自己的生命的,
然而,它们一下就被洪水卷走了。猎人心疼极了,灰溜溜地返回农庄,没等人们款
待便黯然消失了。
农庄的一只大芦花鸡又被叼走了。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农庄里豢养的各种
种鸡一只只地减少。丢了鸡的农民气得脸色发青,他们发誓一定要杀掉这只可恶的
红狐。
可那时正赶上农庄里的活儿多,农民们根本无暇去捕杀狐狸,最后他们把捕杀
红狐和保护农场种鸡的任务郑重地交给了一个叫麦克的少年。人们还特别许诺:只
要麦克能抓住那只可恶的红狐,不论死活,他们都会把农庄里最漂亮的纯种英格兰
小马驹迪克送给他。
少年麦克带着农庄里的猎狗雷杰,像个侦探一样斗志昂扬地上阵了。他知道,
对付像红狐这样狡猾的动物,守株待兔是不管用的,若想保护住种鸡,他必须主动
出击。于是自从受命的那天起,麦克便带着雷杰四处搜寻红狐的老窝。
这天,麦克在水流较浅的下游发现了狐狸的脚印,还找到了一堆芦花鸡的毛。
为了搜索到更多的线索,他和雷杰进了河岸边的一片小小的松树林,树林背后是一
条丛林茂密的峡谷。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短促而又尖锐的狐狸叫声,紧接着,一只健壮的红色公
狐窜出来向旁边跑去。雷杰立即猛冲了过去,一边奔跑一边狂吠着,显然麦克是跟
不上它们的。过了一会儿,伴着一阵哗哗的树叶响,雷杰垂头丧气地跑回来了。它
看上去累坏了,舌头伸得老长,似乎要垂到地上了,腹部也随着粗粗的喘气声剧烈
起伏着,它的追捕失败了。
麦克冥思苦想怎样才能抓到那只红狐。就在这时,他看到树林里有一棵高大的
菩提树,他马上想到办法了。
第二天,旭日初升的时候,麦克独自爬到那棵树的顶端监视起来。这时,对面
的一座小山丘上出现了一只雄健的公狐,一眼就看得出来,它正是昨天雷杰没追到
的那只。只见它向四周警惕地观察一番后发出一声悠长而舒缓的叫声,像是在报告
平安无事,紧接着一只红色的母狐和四只小狐狸出现了。
这正是他们要捕杀的偷鸡红狐! 四只小狐狸长得毛茸茸的,像小羊羔一样天真
可爱,它们在清晨的阳光下摔跤打闹,扭成一团。直到它们玩够了,母狐这才变戏
法似的从旁边灌木丛中衔出一只母鸡来,小狐们一拥而上,开始享用起美味的早餐
了,它们的父母在旁边看着,自己却不动嘴吃鸡,只是不时地舔舔小狐狸身上的毛,
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怜爱。
不知为什么,这一切让麦克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突然之间觉得那四只小狐狸
很幸福,并对对红狐一家产生了莫名的好感。他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珍藏起来,尽
管他知道它们刚才吃的那只鸡可能就是农庄里昨天晚上丢的鸡。
这以后麦克几乎每天都要来观察一阵红狐狸一家的幸福生活。
一天黄昏,麦克看到,两只红狐把孩子们带到离狐洞不远的一个杂草丛生的洼
洞旁潜伏下来。然后,母狐轻轻地走进草丛中,它踮起后脚,迅速地纵身一跃,便
逮住了一只吱吱哀叫的田鼠。不一会儿,这只田鼠就成了四只小家伙的腹中物。接
着它们也开始学妈妈的样子捉田鼠。当其中最大的一只小狐狸也捉到了一只小田鼠
时,四只小狐狸激动得一起“呜呜”直叫。这些小东西真是可爱极了。
然而,狐狸一家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被破坏了。有一天,又有一个猎人带着一群
猎狗进了树林。像从前一样,红狐爸爸引着那些狗离开了树林。这一次,它引着这
些猎狗上了铁路桥。猎狗兵分几路对它围追堵截,这时,一列火车开来,竟轧死了
其中两只猎狗。红狐也险些遇难,情急之下,公狐从数米高的桥上一跃而下,结果
摔断了腿,被赶来的猎人打死了。等到麦克赶去时,一切都晚了。
其实,即便他在场也无法挽救公狐死亡的命运。他为失去爸爸的四只小狐狸感
到十分难过。
农庄里的鸡在继续减少,麦克知道那一定是红狐妈妈干的。公狐死后,它独自
承担着哺育小狐狸的重担,偷鸡显然是一个捷径。此时,农庄里繁忙的工作已经结
束了。农民们决定亲自出马。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们带上各家的猎狗
出发了。麦克无法阻挡他们,因为在他们眼里他还是个孩子,何况他没有完成他们
交给他的猎狐任务。麦克只能忧心如焚地跟在他们后面。
猎狗雷杰直接把他们引向了树林。失去了公狐的配合,母狐未能把猎狗们全部
引开,终于使藏身的地方暴露了。等母狐摆脱了猎狗回来时,农民们正在全力用锄
头和铲子挖洞,麦克隐隐看到母狐在附近焦躁不安地转来转去,徒劳地想引开他们。
狐狸的洞穴终于被挖开了,四只小狐狸惊吓得拼命往里缩,麦克还未来得及制
止,一个农夫便挥起铲子一阵乱砍,杀死了三只小狐狸,剩下的那只最小,因为身
体瘦小,侥幸躲过了一命。幸免于难的小狐狸被装进了袋子,它静静地躺在里面,
吓得一动不动,而它那不幸的三只狐狸兄弟则被人们草草地埋了。这时,树林里传
来了母狐凄厉的哀号声。一个农夫恨恨地说:“把这只小畜生捉回去,引那只老狐
狸上钩。”
回到农庄后,小狐狸被链子拴在了那个人院子里。晚上,猎狗们都被派去看守
鸡舍了,麦克心中有种特别的预感,觉得小狐狸的母亲会来救它。他既不敢私自放
了它,也不忍看到母狐自投罗网。可人们偏偏把捉拿母红狐的任务再次交给了麦克,
他只好按他们的吩咐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等着。
被拴着的小狐狸开始焦躁不安,它使劲地拉扯着链子,可链子“哗啦啦”地响
了几下后纹丝不动,它用口咬,也无济于事。忽然,它像听到了什么,扬起小黑鼻
子发出“呜呜”的叫声,似乎很委屈。这时,母红狐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母子俩很快耳鬓厮磨起来,显得分外亲热。这时,麦克小心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动,
母红狐马上侧耳听了一下,迅速作出反应,想带着小狐逃走,可小狐跟着跑了没两
步。便又被铁链拽了回去。红狐朝他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飞快地逃走了。可过了
不到一个小时,它又溜了回来,拼命地咬着铁链,自然还是徒劳无功。
很快,红狐换了一种方式,在链子旁边飞快地打起洞来,过了半个时辰,竟然
挖出一个一尺深的洞,红狐把链条推到洞里,又用土把它掩埋起来,直到看不见为
止。它以为这样就能使小狐摆脱链子的束缚了呢! 等这些做完后,它兴奋地带着小
狐奋力一跃,它跃出了一丈开外,却不见了小狐,回头一看,链子又把小狐拽了回
去,小狐痛苦地趴在地上哀叫着。母狐回过身不断地舔着它身上的皮毛,好像是在
安慰自己可怜的孩子。
恻隐之心让麦克再也看不下去。就在他决定解开链子、准备放它们母子走的时
候,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母红狐受了惊,依依不舍地看了小狐一眼,就越过篱笆逃
掉了。
老农夫道斯来了,他看见了咬得发亮的链子和小红狐旁边的土坑,惊讶地问麦
克怎么回事。麦克不想再骗他了,就求他把小狐狸放了。可他却遭到了农夫的一顿
呵斥。农夫不信任他了,他决定亲自守着,并逼麦克回家去睡觉。
半夜里,麦克听见“砰砰”两声枪响,大伙儿跑去一看,农夫正在抱怨说他年
纪大了,没瞄准,连开了两枪,还是让那只跑来救狐狸崽子的母狐狸逃掉了。
就这样,三天时间很平静地过去了,人们都以为母狐不会再来了,因为它不可
能把链子咬断,而且还有枪等着它,它还会来送死吗? 这天黄昏的时候,老农夫正
好有事去另一个农庄了,第二天才能回来。麦克赶紧抓住机会告诉守候着红狐幼崽
的汤姆,狐狸一家曾经是那么和睦幸福,可现在却几乎家破“狐”亡了,尽管农庄
丢了不少鸡,可那是因为农庄在不断扩充,把很多小动物都逼走了,田鼠也被消灭
得差不多了,狐狸们常常找不到食物的缘故。汤姆听完愣了好久没说话,看得出他
有点为参加追捕并杀死三只小狐狸的行动后悔了。麦克趁机求他把小狐狸放了。他
终于同意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铁链的响声。麦克和汤姆赶紧借着月光望了过去,发现那只
母红狐又来了,又在咬铁链。察觉到了人的存在,它立即跑掉了。麦克和汤姆来到
锁着的小红狐狸旁边,他们看到了两只刚被咬死还带着体温的田鼠躺在地上。显然,
这是母狐给孩子带来的食物,它怕它的孩子饿坏了。如此顽强无私的母爱,真让人
不由得顿生敬意。不过,如果它再这样痴心不改,农民们一定会杀了它。
麦克和汤姆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很快解开了小家伙身上的铁链,它立即向
着黑暗里冲去,它知道母亲不会走远,一定就在前方等着它。做完这一切,他们的
心情好多了,他们宁愿挨老农夫的骂,也不忍看着这场残酷的猎捕游戏再进行下去。
第二天早晨,麦克和汤姆走进树林,去看那个被毁坏的狐狸窝,竟意外地发现
被他们掩埋的三只小狐又被挖了出来,它们的尸体已被舔得干干净净,整齐地平放
在那里。毫无疑问,这是母狐做的,它像所有的母亲一样,以一种悲壮而虔诚的方
式,默默地为孩子送别。
启示:造物主是公平的,哪怕是一只狐狸,也被赋予了灵性。它的一生尽管卑
微而脆弱,却也会像人一样充满了悲欢离合。而且它们身上那种最自然、最纯朴的
爱,足可以让现代那些已很少会被感动的人们,重新获得感动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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