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 明天是国庆节!我心中好高兴哦!下乡几个月来终于迎来了这喜庆热闹的日子。 按照全国各地的规矩,明天城里应该是张灯结彩,彩旗飘扬。人山人海,喜气洋洋。 到农村这么久了,一天到晚都是冷冷清清,安安静静的。使人感到很压抑,郁 闷。想换换环境,调剂调剂这快麻木的神经。 这不是机会来了吗?可我在队上观察到的情况是,大家对节日的来临反应平淡, 队长也没有放假的意思。我忍不住问队长“明天是国庆,咋个放假?” 我的提问既得不到周围社员的响应,也没有引起队长的重视。低着头一直干活 的队长只是“嗯,嗯,嗯……”的,结果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个所以然,最后干 脆不理我了。 我的心都凉了。他们怎么是这种态度?国家规定的节日,全国人民都放假,他 们怎么不放假?…我越想心里越窝火。最后心里气愤地说:嘿!你们还不放假?那 好!既然这样我就只好自己给自己放假,看你们怎么样?……。 主意一定,我就开始盘算明天怎么样欢度。…明天要去的地方不应再是九襄区! 而应该是级别更高一点的地方——县城。对!县城!!嗯!明天还有一项重要的活 动,那就是要改善改善伙食,进馆子吃饭。哇!好不安(灯)逸!而且要在县城里 吃两餐饭,早上和中午。早点如果还有豆浆和油条那就绝了………… 我一整天都在策划,越想越兴奋,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凉悠悠的晨风中,踏着轻快的 步子朝县城走去。沿途看见有的地里仍有人在干活,心中对队长的怨气完全消除了, 看来国庆节不放假并不仅仅只是我们的生产队。看样子,在农村国庆节本来就没有 放过假。 走了三十里路赶到了县城,估计时间十点左右吧!可到了街上一看,咦!怎么 搞的?如果是赶场天现在街上也是熙熙攘攘,擦肩接踵的人流。可如今街上所有的 铺面都关着门,街面上难见几个行人,比平常天还要冷清,这些人都到那里去了? 不见游行的队伍,没有敲锣打鼓的文艺宣传活动,甚至连欢庆国庆的旗帜和标 语也没有。 我感十分失望,计划好的还要在这里吃早点,现在连红苕都没得吃。不要说得 这样文雅!,什么早点不早点的。我走了几小时的路,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的 响。 我是全身无力,莫精打彩在街上转了几圈。终于发现理发店的门虚开一条缝, 我赶快进去想找个位置坐坐,现在好啦!好歹总算找到个落脚歇气的地方。 进门一看,好家伙!还有比我更冲动的人啦!理发椅上歪坐着几个从九襄赶来 的同学。要知道从九襄到县城起码有五十里左右的路程,也是为了要好好过过这节 日,而不惜长途跋涉到了这全县的文化,政治中心。 大家见面彼此心照不宣,都无可奈何地苦笑着摇摇头算是招呼了。个个唉声叹 气,都说明年再不来了,原来都想来这里热闹,热闹,没想到落得一个躺在理发店 里,从广播中收听北京欢度国庆的下场。 中午十二点以后街上铺面陆续打开,行人也渐渐多了。有几个彝族青年男女也 在逛街,在这汉彝杂居的地方,他们所穿鲜艳的民族服装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几 个有点年岁的好事者在街边咂嘴咂舌的议论“这几个彝胞穿的衣服好漂亮哇!…… 人又白,衣服又干净。……可能是学校老师吧?斯斯文文的,今天学校放假……” 我才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还去四下观望,我是直奔城里最大最近的饭馆。 饭馆里面还差不多,还有的象过节的样子,里面要吃饭的人比赶场天的人多,二, 三十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我只有在大门处找到张空桌子然后大模大样地坐下,心中 开始盘算:今天的早饭钱算是省了,那么中午的饭菜就该再丰盛一点!平时赶场是 一个菜,今天又是过节,……舍了!来它两个菜怎么样?菜牌上写的有洒!喝它二 两又何妨?……。 煞有介事地运筹完毕,然后显得很洒脱地向卖票女孩子点菜“一个回锅肉,一 个炒肉丝,半斤饭,多少钱了?” “一共七角五分钱。”女孩子马上回答。 太奢侈了,一,二天的工分没有了?口袋里还有点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砍了 树子免得老鸹叫……我心里在权衡着,最后果断地说“再来点酒!” “什么酒?来多少?”女孩子有点不高兴了。 什么酒?我也不知道。我一看牌子上曲酒最贵,就决定买它。来多少?我心中 更无数。过去老听别人讲喝酒是喝二两,二两酒有多少根本不清楚。心中想:管它 的!那就先来二两吧,不够再买!反正这几个月才这么一回,要来就来个痛快! 酒给我端来了,出乎我意料的是一个小土巴碗里装了不到半碗的酒,当时就准 备马上再去买二两。心想:二两酒怎么这样少,我一口气就要喝干它。一会儿又去 买,麻烦得很!……。 再一看邻座的几个老大爷围坐在一起,也用这相同的碗轮流着在喝酒,桌上连 一点吃的都没有,喝得也是有滋有味。 好吧!不要着急,那我就等一等吧:我劝说着自己。 我低头凑近酒碗一嗅,哇!还有点香!气味不错。我开始正儿八经挺起腰,端 端正正地坐好,豪杰似的端起碗就是一口。 我的口腔,喉咙马上热乎乎火辣辣的,痛苦得我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块。心想 :这酒怎么这样难喝!书里,电影里描述人们高兴了,痛苦了都要来它二两酒,喝 它个二麻麻醉熏熏的。现在看来喝它二两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想醉还醉不了… …。 我放下酒碗吃了点菜,心中还不服气。端起酒碗又喝,哇!不行,真的不行! 酒确实不好喝。我望望碗里的酒,心中又想:这二两酒也不少啊!真的能喝它二两 也要点本事,喝它半斤那更是不得了啦!武松,鲁智深大碗的喝酒真是英雄啊!… …。 遐想几秒钟之后又小试了一口,放下酒碗自已都感到奇怪,这酒怎么多了起来? 转而又担心这酒咋个才喝得完!继而又宽心自己不要管它,吃菜……。 吃着菜我眼睛忍不住老要去看看酒碗,忍不住,又去舔舔酒。再一看碗里的酒 又多了许多。心里果断地想: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这酒是越喝感觉越多,干 脆算了!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喝了。扔掉它又可惜……。 再看看邻座的老大爷们个个喝的是“吱,吱……”的响,自得其乐津津有味的 样令我好生羡慕,又好生遗憾。我走过去说“老爷!我刚买的酒,我又喝不来,我 没有病,这二两酒送给你们要不要?倒掉它也太浪费了……” 我原想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豪爽豪爽一下,没想到是这样的难。只好匆 匆吃了饭溜了出去,英雄不起,好汉不当了。在街上转了一圈,我没东西可买,又 不寄信,更没有热闹可看,只有打道回府。 一天晚饭过后,我上老康家串门。进门就看见他的弟弟——麻哥坐在火塘边对 着四,五个听众手午脚蹈,眉飞色舞的讲述什么。看他那兴奋劲我也忍不住想听听 他所讲的内容,他激动地继续说“……哦!人好多好多……哦!卖毛猪的好多好多, 有些毛猪好大!……场上卖东西的好多好……路好远……。” 他是语无伦次,啰泥啰嗦的还谈兴旺盛,比当年我们串联去了北京,上海…… 回家后向人夸耀时的情景毫不逊色。 我问也在一旁倾听的老康“咋回事?” 老康不以为然地回答“他今天去九襄赶了场,开了开眼界” 我是大吃一惊!去了九襄赶场有什么稀罕?当然这对我们曾经去过全国其它地 方,如今穿州过府来到汉源的人来说并不算一回事,但对眼前这个十三,四岁的山 区少年来说意义就非同一般了,这在我当时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今天他随同大伯走了二十里路到九襄赶场卖东西,走人户。他看见了摆有好多 好多各种布的大商店,有七,八个座位的大理发店,十几张桌子的大饭店,还有照 相馆和好多好多人看病的大医院。 九襄长长的街道两旁,占摊卖东西的比公社开大会的人还要多,有苹果,桔柑, 核桃,黄果……。 他说到黄果我不由地赞叹“这里黄果好!大大的,圆圆的很可爱,放在鼻子下 一嗅很香!而且皮很薄,根本不需要用刀破皮,就如同吃桔柑一样用手轻轻一掰就 把它分开了。那果肉啊!口感好极了,略带酸味显甜味。是广柑中的极品,它比一 般的广柑颜色要深一点,色泽要滋润一些……” 麻哥不干了,打断我的由衷感受,坚定地纠正说“我们这里没有广柑,那是黄 果,黄果就是黄果!” 我不愿和他争论,一是他年龄小,二是叫黄果也没错,黄果的名声也蛮大的。 在贵州省不是有一个全国著名的风景区——黄果树瀑布吗?此树和这里的黄果树也 一模一样。 他继续叙述“来卖梨的,清溪人最多了,那梨好大哦!价钱好便宜” 我说“汉源的梨在四川省也是有名的,糖份少但水分足,果肉细腻。就是有一 点不足,梨儿虽然大但核也大,前几天我吃了几个后还拉肚子了” 他的母亲在旁插嘴教我“这生冷东西吃多了是会拉肚子的,下次你要记住,要 吃几斤梨的时候你最好吃一个把它的核也咬一咬,这样保管你没事” 场上的葵瓜子也是背篼接背篼摆成一溜在那里卖……。 ……向日葵是个宝,不需要肥沃的土地就能生长良好。如果地太肥了,向日葵 虽然长得高,花盘子大,但结的瓜子很多会是空壳。所以人们一般就在房前屋后, 自留地边边角角撒几粒种子就行了,不用管它,它不知不觉就长高了。 山里人需要它不仅它的瓜子能吃,能卖钱,它的杆也有用处。瓜子收获了,就 将成捆的杆泡在冬水田里或是什么样的水坑都行。隔一段时间以后再将其取出晾干, 就有用处了。在漆黑的山路上,人们手里举着的火把就是这燃烧的向日葵杆……。 麻哥一边讲述他今天的经历,一边向我传授农业,生活日常小知识…… 事后我问老康“他过去没有去过九襄?” “没有!最远去了公社,半天就回来了。没事跑去干什么?”老康反问我“玩 呀!” 老康白我一眼,嗔怪地又问“玩?不放牛了?不割草了?不挣工分啦?象他这 么大的人,还没有去过九襄的多的是。” 他看我一脸吃惊,困惑的样又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吗!他还算好的了,你去问 问老一点的妇女,有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去过九襄,更不要说到县城了……” 老康的话我是半信半疑,为了落实此话的可信度,几天以后我去担水时专门问 了正在泉水边淘菜,洗衣的大婶,大娘,老婆婆。 果真如此,她们当中相当一部份人,在一生中的活动范围里就没有超出这方圆 十几里路。她们天天在家操持家务,割草喂猪,担水煮饭,任劳任怨不得休息。又 是生孩子,带孩子。孩子倒是一连串生了不少,使得她们是疲惫不堪。队上有的男 人还俏皮地说“男人爱赶场,女人爱坐月。” 赶场天当然还是有女人,虽然少但还是有她们的参与。 汉源的板栗很甜,可能是全国第一吧!板栗生长在高山上,产量也不少。有的 山上的人甚至将其作为口粮过日子。 前几天我去九襄赶场就看见几个妇女在街边卖板栗。她们头缠白布帕,身体强 健,显然是走了几十里小路从山上刚下来的。 其中一位年轻的妇女双腿盘坐在街沿边,她面对上上下下赶场的众多男人毫无 顾忌地撩起衣服,裸露出整个白白嫩嫩,肿肿涨涨的乳房。只见她一手抱着小孩, 一手翘起幺指用大姆指和食指捏着玫瑰色的乳头轻轻一挤,一道白色的乳汁抛物线 射得好远,好远。 她神态安详坦然,低着头专注地盯着乳头就象一座雕塑。人们都说维娜斯残缺 的双手不知如何重新塑造,才能反应出当初的美。我说不用找了,眼前这妇女双手 所表现的就是人类最初的美。 每个人都渴望打破封闭,了解更多的世界。年青人更想走出大山,体验多彩的 新生活。小伙子的机会就是当兵,一来走南闯北增加阅历,二来复员以后有可能参 加工作。在公社,生产队里就有不少人因此而在省城成都和山东淄博的工厂里有了 令人羡慕的一份工作,从此拿薪水在城市生活。 所以一到参军的年龄他们个个争着报名,并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那就要看谁 的运气好啰! 儿子当了兵,全家都光荣。都认为有出息的时候到了,搞不好三年五载下来给 你弄个连长,营长当当,那就更威风了,光宗耀祖好不气派。这里的人一直对年轻 后生礼让三分,他们的口头禅是“欺老不欺小,三年赶上了” 参了军第一封写回家的信,一定会写上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走了好远好远的 路,看见了好大好大的平地,连一点山都看不见……。 当了兵回来那是十分的神气,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分到城里工作也会受到当 地的重用。 我下农村几年就送走了四个年青人当兵,迎回了一个退伍军人。他当了三年铁 道兵,吃苦耐劳在部队入了党,回来没多乡就当上了我们大队党支部的副书记。公 社分给大队的一台手扶拖拉机就归他操作,保管。 他回来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充满遗憾地说“咋搞的?你还在这里!你还没有走 ………… 说得我是惆怅满怀,感叹万分。 城里的生活有城里的欢乐,农村的生活也有农村的快乐。 秋收后,农活松了。人们吃了几天的饱饭心情也舒坦了。生产中的胡闹,瞎闹 也比平常多了许多。 在田地里打土巴,男女老少都参加。有的田里的土巴比较硬,打碎它也要费点 劲,锄头高高举起用力打下才能将其打碎。 人们在地里排成一行,齐头并进,人们是边干活边吹牛。三个男人谈天下,三 个女人谈胯下,这是他们的谚子。 男人鬼吹神吹,女人张家长李家短的,有人说到精彩处,旁边竖着耳朵听的人 忘了自已在干什么,锄头机械地轻拍土巴,有人的干脆杵着锄头站在那里发神。 这怎么行?这是劳动啊!队长开始大声的打招呼“不要把锄头头杵断了,不要 一站一个坑……。 吹牛的收敛了,听故事的还意犹未尽。刚安静一会儿,那边两个女人又不知何 事吵起来了。这下大家又有好看的了,只见两女人面红耳赤唾沫飞溅,赌咒发誓, 二片嘴唇上下不停翻动。 队长厉声制止这越骂越难听的争吵,但这两人正吵在兴头上,此时是天王老子 都不怕了,还听你队长的招呼?她们继续舌战。旁边听的人是兴味盎然,唯恐好戏 收场。 ` 最后队长也不说话了,笑眯眯的让她们去吵。吵架总有停的时候,两女人口 吵干了但火气未消,依然在有一句没一句的坚持着。 这时队长又笑着说话了“吵啊!大家都在听你们吵架,咋不吵了?嘿!离收工 还早的。叫你们吵,你们不吵,不叫你们吵,你们偏要吵。再吵一下吧,土巴还没 打完,哈……哈……!” 队长一阵取笑之后继续数罗她们“吵架打土巴,还要打得多一些,你们嘴上来 劲,狠劲也用在手上了,你们狠狠地打土巴出气,旁边听的人也来劲也不觉得累了。 好!下次你们继续吵……” 土巴打完了就要开始点麦子。老人,大姑娘挖窝窝,撒种子,盖土,妇女就淋 粪。这舀粪水的工具是用砂烧成的罐子,与川西坝子的药罐差不多,用它浇水,淋 粪很是方便。平时夜里也用着小解之用。 那担粪就是青壮男人的活了。他们挑着一担担粪水在弯曲的小路上爬坡下坎长 距离奔走,途中绝不休息,肩上的担子重了就换换肩。他们满头大汗,“呼哧!呼 哧………”呼吸急促,一个紧追一个。 这时最能体现凭体力吃饭的优势,他们威猛得很!情绪高涨。当然自我感觉好 极了,说话的嗓门大了许多。有的就开始胡言乱语。 他们将粪水担进地里就坐在田坎上歇气,等人将桶里的粪水舀干。一个男人嘻 皮笑脸调戏在他桶里舀粪水的妇女“表嫂!你的尿罐好不好使?我借来用用屙泡尿 ……” “噫…!你家屋里的尿罐才好用,好多男人都用过!你舍不得用让给别人用啊? ……”表嫂毫不示弱,笑扯扯地拖声拖气大声反唇相讥。 这男人被表嫂这么一说,没有占到便宜不好下台,只得装出一副气极败坏的样 了,双手拍打着屁股说“妈的!看你们这些女人反了,看我怎样收拾你们!” 他的老婆也在一旁淋粪,低着头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骂谁?碰了一鼻子灰的 男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瘦小体型小伙子也来凑热闹,他对别一个妇女装腔作势地说 “表嫂…!我娃儿的奶喂了没有?” 他的言行引起了妇女们的公愤,大家纷纷插嘴说“这狗日的好烦人,…烦得很! …看我们今天不收拾收拾他?…看他还烦不烦人!…把他裤子脱了!…挤奶给他吃! ……” 面对妇女们的警告,他是毫不收敛反而更加起劲了。站起来张牙舞爪继续挑起 事端大声说“来呀!来呀!看谁脱谁的裤子?……” 几个妇女骂着放下手中的罐子,从四面八方围过去。小伙子一看来真格的了, 落荒而逃。看热闹的唯恐天下不乱都火上浇油的喊着“抓住他!抓住他!不要给他 好果子吃……” 这家伙很快被这些大嫂们抓住,浪搡几下推翻在地。四,五个人按住他使其动 弹不得,他只有一个劲地求饶“表嫂!表嫂!不玩了!不玩了,不敢了,下次再不 敢了……” “大寒,小寒杀猪过年”,在农村最喜庆的生活场面莫过于娶媳妇和杀年猪。 媳妇不是年年娶的,猪!生产队里年年都有人户要杀的。 要过年了!富裕人家要杀猪了。杀一头猪所花时间最少半天,全家人都忙,挑 它几担水倒进大铁锅里,灶里的火烧得旺旺的。 杀猪匠从圈里拖出拼命大叫的肥猪按倒在杀猪凳上一刀了解,然后在猪脚上用 刀划一道口子,插入挺杖捅几下后用嘴对着这口子吹气,一口接一口一会儿就将猪 吹得圆不溜秋涨鼓鼓的。再把它背到水已烧烫的大铁锅里,使其在水里翻滚几下浑 身烫毛,然后“哗喳,哗喳”用力将毛刮干净。 按照规矩这猪毛属于杀猪匠所有,把它卖了还能得几个钱。 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猪挂起来,开膛剖肚清理内脏后,将肉五六斤,七八斤一 刀刀割好。分别穿上竹挽子交给主人家,主人全家老少喜笑颜开一个个忙着将这一 吊吊肉拿到楼上去,先把它挂在屋梁上风起来,等稍闲再将它加工一下,以备全年 之用。 杀猪匠的工作做完了,主人家还要忙着炒菜煮饭酬谢他们,再邀请几个客人来 喝酒,大家一起共享这美好时光。 拿来一大块膘肥得有四,五指宽的肉。大片大片的切好,切好的肉片足足有筷 子头厚。把它放进锅里爆炒,刚出油铲了它几下,就“哧”的一声一瓢水下去……, 等到水干油又出才加入自制的豆瓣酱,翻炒几下最后撒下蒜苗,不一会儿香喷喷的 气味就充斥整个房间。 成都人过去把吃肉叫着拈“闪闪”,那“闪闪”与这里比起来就差远了,这几 乎与碗口一样长的肉片,筷子夹在中间,肉片两端只是稍稍晃一晃闪一闪绝不下垂。 这才叫着真真的“闪闪”。 不要客气,我拈着“闪闪”看了半天就是难以下口。这机会可是难得,我就是 闭着眼睛也要把它吞下去。可惜眼大肚小,就是在这缺油少肉的年代我也只吃了一 片半。 再看此时满桌子的人吃得正欢,喝得正畅。这才叫着真正的大碗的喝酒,大块 的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