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乐趣 春天来了,山沟里随处可见魁梧身材的油桐树撑起了它那硕大的绿伞,在它茂 密的树叶丛中经常会传来嘹亮的“布谷,布谷,布谷……”的鸟叫声,这声音传得 很远很远,还有阵阵回音。 这时你会突然发现前段时期常常笼罩在头上的阴云不见了,现在是蓝蓝的天空, 红红的太阳,白云悠悠,一切都有显得那么灿烂多采。 讨厌的乌鸦叫声没有了,也不知它躲在了何处。接替它登场的是个头与它差不 多的喜雀,喜雀黑色的身体白色的翅膀,让你一见到它就觉得心情舒畅,它那喳喳 叫,叫喳喳的叫声更是令你感到喜气洋洋。 原本开满白色小花的樱桃树如今结满水灵灵的粉红色或浅红色的小小樱桃,它 们那长长的细细的浅绿色的把将它们三,四个,四,五个联接在一起,显得那样小 巧玲笼,亲密无间。小小樱桃啊十分娇嫩可爱,就象刚刚出生的婴儿。 春天总是给人带来喜悦,带来无限生机。我爱春天! 在春天我最爱干的农活是栽秧子,那时节天还蒙蒙天队长就喊“出工了!出工 了!” 这段时期队长的脸上常常会露出笑容,再高兴一点他也会与同辈人开开荤荤的 玩笑,当然这个时候队长喊出的声音就与以往不同了,充满了激情和希望。 随着队长的喊声人们纷纷背着背兜出了家门,人人腰里都扎了一根带子身后斜 插着一把整理过的稻草。 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大姑娘小媳妇特别漂亮,扎了腰的她们突出了丰满的胸脯, 挽得高高的衣袖露出藕结模样的长长双臂,裤脚也是挽得高高的露出了结实有力的 大腿小腿,真是飒爽英姿大方感人。 她们相互一见面就讲不完的悄悄话,嘻嘻哈哈轻拍轻打很是开心快乐。 来到了田边只见犁过耙过的农水田象一面面大小不等的矩形镜子镶嵌大地,那 秧田里的秧苗就象毛绒绒的绿色毯子铺在其间。 人们分散下到秧田里,这田里的水还是冰人的,脚一踩下去全身就象通了电一 样一阵哆嗦,使得有的年青人不由自主地倒抽几口凉气,但那凉嗖嗖的感觉给人是 一种甜丝丝的剌激。 扯秧子是一种技术性强的手上活,双手各个手指要配合好,既不能损坏秧苗又 要将其根须的泥巴淘洗干净,还要在水里不停地转动使所有扯好的秧苗都整整齐齐 地合并在一起,然后用稻草拦腰一扎成一大坨,整个扯秧苗的程序就这样完成了。 大家弯着腰弓着背双手不停地忙碌着,秧苗扯了一坨又一坨,直到太阳升得太 老高老高,队长才喊“收工了!大家回去吃饭搞快点,几下把饭刨了就走……” 大家纷纷提起田里扯好的秧苗甩甩水装进背兜,上了田将腿上的泥匆匆洗洗就 背上秧子回家了,不一会儿那秧苗上的水就会从背兜里渗出来打湿你的背和屁股, 还会从背兜底部流出来一滴滴,一滴滴的水珠来敲打你的小腿肚子和脚跟。 匆匆吃过早饭的人们不等队长的吆喝就重新背上满满一大背的秧苗来到准备栽 秧的田边,放下背兜站在田坎上,大家象仙女散花似的将一坨坨秧子抛得高高的扔 得远远的,刚才还光光的水田里立刻均匀地东一坨西一坨布满秧子,充满了绿色充 满了生机。 抛散完毕秧子大家下田成一字形排开,拾起身旁的秧坨子折开,开始栽秧了。 这时节的时间是十分宝贵的,农作物是千万千万不能误了它们的生长季节。春 天里经常有毛毛细雨,我们的秧子未栽完是会冒雨继续干的,风雨无阻。 我栽秧的速度也是队上的高手之一,没有人会甩掉我。谈心队长自恃也是栽秧 能手,他耙完田后要与我一比高低,扬言要把我关在田中间。 他来到我身边拆开一坨秧子栽了几排后向我不断催促,挑衅“开始啰!你快点, 你当心,快点……” 我只得应战说“好嘛!比就比嘛!难道我还怕你?” 我俩手脚麻利地比了起来。 栽秧子要栽得快,还要栽得好。一要:栽的秧子排列整齐,二要:窝窝秧子根 数均匀,三要:栽好的秧子不会浮起来。 我和谈心队长只比试了很短的时间他就说话了“他们说你的秧子栽得快,我心 想:你能栽多快?嘿!我就要来和你比一比试试你有好快?唉……。!” 他故意叹口气,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拖长语调继续说“茄子开花蔫拖拖,老人 当不着娃子伙” “你还来占我的欺头,扯啥子靶子嘛?”比赛没有输给谈心队长的我也开始提 劲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比一天呢!咋刚开始就停止了?下粑蛋!” 我斗了他几句嘴见他不开腔,我也来提个问题来逗逗他“他们都说你山歌唱得 好,我咋从来没听你唱过啦?你也找个人来对对歌比试比试嘛!” “你唱不唱嘛?我们两个来对歌嘛?”真是驴圈里伸出个马嘴。我和谈心队长 较劲,离我们不远处的田关也来凑嘴掺合。 他手拿秧子直着腰气盛十足地望着我。我也不服气地说“我又不会!怎么对?” “嘿!嘿!”他冷笑两声,看我没有招出得意地警告我“你不会?你要跟我们 对歌!只怕是我们骂了你你都不知道,我们对歌是专门干仗的……。” 我看他如此提劲打靶,也想逗逗他寻寻开心,于是我又百般游说他“喂!那你 就来个不干仗的嘛!唱一个嘛!手艺在你身上又不压人张嘴就来,你何必嘛!唱! 唱!干了半天活静悄悄地好累人………” 我说了半天,田关年青好胜不好推辞了只得唱了起来“流沙河翻着白浪,喜雀 叽叽喳喳叫,在对面的坡上有一个妹妹,她望着坡下的河水,想着河边的哥哥,哥 哥呀你在干啥?……” 这山歌调子起伏不大并不好听,就象拖长音调嗯的号子,但这歌词显然是他信 口编来看见什么就唱什么的,其实这也不简单了!何况他编得还可以,想不到连流 沙河和喜雀也编排进去了,要是骂人那还不容易?吭吭哦哦地把骂人的词塞进去就 行了,怪不得电影里的刘三姐能把几个酸秀才骂得一塌糊涂。 “欧吼,欧吼……”怪叫声响起打断了田关的即兴演唱,大家都被这起哄声吸 引抬起头观望究竟。 原来是一个男人起哄另一个与妇女开玩笑而没有讨到便宜的男人。那旁边的小 媳妇此时还在笑扯扯地数罗那倒霉蛋“……你妈妈,你妹子,……” 众人一听这酸辣言词也情不自禁跟着嘻笑,吆喝。 那男人红着脸神情尴尬,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嘴里只能“哦,哦,哦 ……”的应付着。 众人更是喜笑颜开,那男人于是恼羞成“赖”用一只手将田里的水浇到这小媳 妇身上。小媳妇并不畏惧继续讥讽嘲笑,那男人输不起了,放下秧子双手戽水朝小 媳妇的头上身上一阵乱泼,并且双手动作是越来越快。 水泼得太多,小媳妇终于生气了,“马”着脸嘟着嘴“叽哩咕哩”骂了一通, 然后低着头栽秧子怄气不说话。 安静了几秒钟这小媳妇“扑哧”一下又笑出了声,随后是忍不住的开怀大笑起 来,这哈哈笑声使得那男人的脸上更是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哭笑不得。 小媳妇笑够了放下手中的秧子,羞涩笑嗔地脱下衣服裸露着上身侧着身体双手 用力拧衣服上的水。 站在她身后栽秧的我被她这一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同时让我心中暗暗吃惊的是 这妇女身上好白细腻滋润的皮肤,细腻得象玉,滋润得象早上刚采摘的娇嫩樱桃。 我完全没有想到在这深山里,整天日晒雨淋红扑扑瓜子脸膛的这位妇女的皮肤 是这样的美!身段是这样高佻细腰丰满!我不由得想起那句老话:深山出美女。 栽秧子是最有成就感的,经过辛勤劳动刚来时还光光的田里马上出现了绿色, 一行行一排排然后整块田都绿了。半个多月时间我们使河滩上,山坡上所有生产队 的田里都栽上了秧子。栽的早的秧子已经返青茁壮成长,再等几天我们又要开始薅 秧草了。 在这大忙的季节里我的自留地也需要我及时种上蔬菜。 在我们担水吃的山沟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些大一点的灰白色石头被人 们捡起来烧制成生石灰,这些石头都是泥石流时从山上冲下来的。 人们说这条沟被泥石流冲刷得越来越宽,为了保护坡上的生产队不被这经年的 泥石流将其崖底完全掏空,使之坍塌,在沟底也筑有拦洪坝。 我的自留地就是躲在拦洪坝后的一小块土地,面积大概只有五,六厘地吧。靠 里边就是一堵笔直的十几米高的崖壁,上面就是我们的生产队。 土地是人们的宝贝,我从在自留地劳动也体会出了人们对土地的眷念。 我在地里种上茄子,蕃茄和辣椒。一场春雨过后我还会在自留地的边边角角撒 一些白菜籽,用不了多久地里就会长出无数嫩黄绿色的小白菜秧,然后它们的叶子 一天天长大成了浅绿色的叶嫩白色的杆,拔了一窝拿在手上仔细观察这白菜真象翡 翠白玉的天然组合。 煮它来吃那是清香爽口无比,再等几天我必须每天还要吃多点,因为白菜生长 的速度将会超过我的消耗量。 小白菜秧很快成为小白菜,最后长成深绿色的瓢儿白。 看见地里的这些变化心里感到十分欣慰,虽然每天的变化都不是很大,但它确 实让你感到它们天天都有点变化。每天收工后我都会去自留地里转转,有时一天去 好几次。我经常还会坐在地边上呆呆地望着这些蔬菜嗅着它和泥土发出的气息,整 个胸部就会感受到一阵吐故纳新的轻松经历,真是沁人肺腑。 值得骄傲的是我的番茄种得好!那不是我吹牛的!番茄苗种下后隔不了多长时 间我就给它们用细竹竿搭一个有半人高的架子,让番茄攀扶着架子向上升长,番茄 叶长得太茂密了我还得扒下它多余的叶子不让它一个劲地疯长。 地干了,需要灌水。我就在自留地上方的沟里用锄头掏出一条长长的坎,拦住 常年流淌的清清泉水使其顺顺当当地流进地里灌溉我的茄子,辣椒番茄和小白菜。 番茄开出黄色小花后,不久就结出不少的青色小果实,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 果实慢慢长大,颜色也已经从原来的青色开始泛白了。这时我的心情是更加的焦急, 盼望它们快快长大变红。 又等了好长一段日子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在绿叶丛中躲藏了一个红色的番茄,我 有心跳立刻加速收紧,生怕是看花了眼产生的错觉,再仔细瞧瞧一点没错确确实实 是一个红番茄。我心中的那股惊喜劲没法说了!好高兴哦!再低头从番茄叶的缝隙 中看过去欣赏了半天觉得这太美了,绿叶丛中一点红。 遗憾的是当我将所有的番茄反复检查几遍之后也没有再发现有第二个红了的番 茄,就只有那么一个先来报喜。天黑了!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自留地,晚上睡在床 上还惦记着那个粉红色的番茄。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急急忙忙跑到地里将那红番茄摘了,咬它一 口心中才了然了。这番茄凉凉的真好吃! 几天之后这红色的番茄是越结越多,每天收获不小。同学来了首先请吃番茄, 过去是白糖拌番茄,如今白糖是紧俏货没有这个条件了。 “刚好生产队分得有红糖,我们就来个红糖拌番茄怎么样?”同学们对我的提 议当然赞成。反正都是糖,可能也一样好吃吧! 每个人都搞了一大碗番茄用多多的红糖拌好拌好,就狼吞虎咽将其消灭,味道 还是不错的。吃下去时还可以,可是等了一会儿大家就感到肚子不舒服,涨气!这 下可比吃了白糖拌番茄的效果差远了,而且这涨气不是一般的涨气,它涨得你难受, 涨得你连饭都不想吃了。 栽种蔬菜也是很需要肥料的。每家农户都有粪池,我是没有这个设施的,要方 便了就到小学的露天厕所解决解决问题,好开玩笑的农民说我是吃家饭屙野屎。 这小学的粪池很大,里面常年是水。队长叫我用这样的粪水给我的蔬菜施肥, 它的肥效是可想而知的了。 当我担着这样的粪水去淋菜时,有的农民就说“这粪水臭都不臭,清汤寡水的 淋菜有什么用?……” 所以我的茄子,辣椒长得很不好,番茄摘了一茬后明显感到后劲不足,挂果稀 疏枝叶凋零。 植物缺了肥料是很容易衰老的,生长周期缩短失去蓬勃生长的机会。最明显的 例子是我秋天栽种的莴鸡菜和播种的萝卜,它们很快就抽苔开花了,整个自留地大 花蓬蓬。有的人又对我说了“你这不是菜园,是花园……”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好唱上两句“……自留地里最好要种当归和天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