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工作上暂时松了一口气,但人却越来越感到寂寞、难受。颐和园那儿比较偏 僻,到了晚上同农村没什么区别。刚来的时候是秋天,现在树叶已经掉得差不多 了。黑咕隆咚的夜晚,显得格外漫长。 颐和园门口总是有两个人守门,冬季根本就没什么游客,这两个人就显得分 外的多余。也许是领导要求,他们每天像酒楼的迎宾小姐一样,天天站在那,神 情凝重,目视前方,像两个多余的门神,又可笑又可怜。 每天上班时看见他们,不禁从心底升出一种怜悯。从他们的长相上看很明显 就是北京人。这些北京人一般都做着如开公交车、商场售货等体力工作。 我来到北京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件事儿,我除了在这种场合能看到北京人,偌 大的北京我就很少能碰到北京人了。北京人都上哪儿去了? 如果推断得没错,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一部分人神通广大,在高处生活,不 是我这个阶级所能接触到的;一部分人出去了,北京人不都是在纽约嘛;一部分 人在家等着吃房租,啥也不想干,其实也是啥也干不了;剩下的没有法力也没有 文凭的就是我所能见到的这些底层的北京人了。 也就是说整个北京轰轰隆隆的全是我们这批外地人与底层市民在拼命地忙着。 何勇的《钟鼓楼》里说: 我的家就在二环路的里边 这里的人们有着那么多的时间 他们正在说着谁家的三长两短 他们正在看着你掏出什么牌的烟 小饭馆里面辛勤的是外地的老乡们 他们的脸色也像我一样…… 我就是一个辛勤的外地老乡,我天天夹个包,跑来跑去为了生计。但这在报 纸上可能被称为“全民建设北京”,要是《满汉全席》里的那个四川妇女看见我, 她一定会说:“大妞同志,建设国家?” 在这样的冬天我感到彻头彻尾的孤独。我是这样的年轻,正是怒放的季节, 却在这偏僻的颐和园里无人理会。 本来以为到了北京,这个所谓的文化城,朋友一定不会少,来了才发现,我 这样的处境能交到朋友真是难上加难。周围是一大群的人,能说上话的却没几个。 曲扬与林元倒是好朋友,但那也是因为我对他俩的美貌发生了很大的兴趣,喜欢 这两个漂亮朋友,至于所谓思想灵魂之类的沟通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明白我在想 什么。 收支平衡才是不久以前的事,衣服基本都没买,穿的都是以前的旧东西。不 会舍得钱去什么酒吧歌厅消费,更别提有时间看什么高雅演出了,基本就没什么 娱乐活动。到京之后,生活质量很明显地下降了一个档次,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 我需要温暖,需要交流,需要有一个话语圈的朋友说说话。我需要干净的厕 所,而不是天天戴上墨镜鼓起勇气冲向公厕,或者在夜深人静时,跑到颐和园边 上的荒林里丢野屎。我更需要爱情,需要一个像样的男人像样地爱我一次。我需 要拥抱,需要亲吻,需要男的大块肌肉压在我身上,然后在我耳旁轻声地叹息。 这些要求多吗?这不过都是些正常的要求,可是这些想起来好像就是天上的 月亮,离我那么遥远。这样的生活让我很自卑,毫无乐趣可言。如果再这样下去, 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好久没有同男人做过了,甚至都忘了做是怎么回事。脸上的雀斑很明显, 用一个朋友的解释就是“骚斑”,就是女人长期没人干,发骚时长的斑。她当时 说的是她自己,被男友甩掉之后,她已经三年没有性生活了,满脸是雀斑。 我可不想变成她那样,我决定有机会一定要找一个“祛斑霜”。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