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声的同谋
侵害者和受害者为掩盖家丑做了出色的表演。但父母中的另一方呢?
在对儿时受过性虐待的成年人进行心理治疗的初期,我发现许多父女乱伦的受
害者似乎恨母亲胜过恨父亲。许多受害者深受那个常常得不到回答的问题的折磨,
就是她们的母亲在多大程度上知道自己同父亲乱伦的事。许多人深信母亲一定了解
一些内情,因为在某些情况下乱伦的迹象已经相当显露。还有些人深信,她们的母
亲应当知道,应当捕捉到女儿行为
的改变,应当察觉到什么事情不对头,应当留心家中正在发生的一切。
特蕾西在叙述她那当保险公司推销员的父亲是如何从偷看她脱衣服发展到抚摸
她阴部的时候,口气似乎是冷静而有条理的。谈到母亲时却哭了好几次:
我好像总在生母亲的气,对她又爱又恨。就是这个女人总看到我心情压抑,躲
在房间里歇斯底里地哭泣,但她却该死地连一句话都不问。难道你相信一个心智健
全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终日以泪洗面会不感到异常吗?我不会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事,可也许假如她问一声……我不知道。也许我当时无论如何不可能对她说出口。
上帝啊,她要是能发现他正在对我干什么就好了。
特蕾西表达的是我已从数千的乱伦受害者嘴里听到的愿望—就是,有人—尤其
是母亲会发现乱伦的事实,免去受害者启齿的痛苦。
我同意特蕾西的看法,她的母亲对女儿的不幸表现得令人难以置信地迟钝,但
这不一定意味着特蕾西的母亲对内情有任何了解。
在存在乱伦现象的家庭里有三种母亲:确实不了解事实的,可能了解事实的,
的确了解事实的。
在无可能一位母亲生活在乱伦家庭中却不了解所发生的事情呢?有好几种说法
坚持认为不可能,因为每位母亲都会多少察觉到自己家中的乱伦事实。我不同意,
我相信有些母亲真的不知道。
第二种母亲是那种典型的不做声的同谋,她有意识地带着眼罩。乱伦的迹象就
摆在那儿,但出于保护自身和家庭的不纯动机,却宁肯视而不见。
最后一种母亲是最应当受到谴责的:孩子们告知了她性骚扰的情况,她却对此
听之任之。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受到的是双重的背叛。
利兹13岁时曾不顾一切地将继父对自己变本加厉的性攻击告诉了母亲。
我真觉得上当了。我原以为同母亲说了以后她至少会同他谈谈。真是荒唐。她
哭得几乎要瘫倒的样子,说—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的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
你想把我怎么样?我同你的继父已经一起生活了9 年。我知道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
来的,他是一位牧师。人人都尊敬我们。你一定是在幻觉中。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
生活?上帝会惩罚你的。”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犯了多少难才把实情告诉
她,但她却指摘起我来了。最后反倒要由我来安慰她。
利兹哭了。我搂住了她有好几分钟,让她缓和一下由于母亲这种在事实真相面
前太典型的反应而引起的痛苦和悲伤。利兹的母亲是一个典型的不做声的同谋—消
极、顺从、幼稚。她一心想要保住自己的生存和家庭的完整,因此就需要否认影响
家庭安定的任何事实。
许多不做声的同谋以前本身就是受过性虐待的儿童。他们忍受着自尊心极低的
痛苦,也许再次陷入了自己儿时挣扎的情景。他们一般经不住威胁到自身现状的任
何冲突,因为他们不想直面自己的胆怯和无能。像经常出现的情形那样,利兹最后
要在情感上照顾自己的母亲,尽管利兹是最需要支持的人。
极少数母亲实际上把女儿推向乱伦的深渊。黛布拉—利兹所在的乱伦受害者心
理治疗小组的一名成员,讲述了一个极为怵目惊心的故事:
人们都告诉我,我长得很漂亮—我知道男人总看我—但我活了这么久,却总觉
得我长得像《异形》中的怪物。我总觉得自己下作,你知道,令人讨厌。父亲对我
做的事够坏的了,但真正伤我心的是母亲。她是中间人,安排时间和地点,有时甚
至把我的头夹在她的膝盖间让他干。我总哀求她不要强迫我做这种事,但她却说:
“亲爱的,请为我做吧。我不能满足他,如果你不满足他,他就会去找别的女人。
那么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
我很想理解她这样做的原因,但是我自己现在也有了两个孩子,在我看来任何
母亲这样做都是极为难以想像的。
许多心理学家都认为不做声的同谋将自己妻子兼母亲的角色转嫁到女儿身上了。
这一点用在黛布拉的母亲身上很合适,尽管这种转嫁很少如此公开。
根据我的经验,多数不做声的同谋并不情愿转嫁自己的角色以致放弃个人的权
利。她们通常不会逼女儿取代自己,但却听任自己和女儿受侵害者的摆布。这证明,
她们的胆怯和依附丈夫的渴求会压倒做母亲的天性,从而使女儿处于孤立无援的境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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