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仍然还有你的肩膀(3)
美国并不是天堂,我和杨畅的结婚证只是一张假证明而已。我们住在杨畅舅舅
家。时间一久,杨畅本性全显露出来了,他是连一只袜子不会洗,连面条也不会煮
的男人。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他的舅舅张明是一个82岁的高龄老人,
生活非常俭朴,舍不得花钱请保姆。于是,我成了这个家的保姆了,整天洗衣、烧
饭、打扫卫生,很少与外界交往,我的手变得粗糙了,思想也僵化了,成天思念着
江伟。可杨畅整天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打扮得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常常在穿
衣镜前左照右看,香水往身上喷。每天打扮半天后,才到外面找工作。回家时,不
是脸上有口红的痕迹,就是身上贴着金丝长头发。这些迹象表明,他已经有外遇了。
我们的矛盾也不断深化。1994年2月4日傍晚,杨畅说他有一笔可观的生意业
务应酬,他在家里打扮了一阵后,让我将他的后衣领拉直,我趁机在他的后脖子上
吻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他出走后,我偷偷地跟踪。只见他来到了一家高级宾馆,
和一个高挑的金发女郎相拥着走进房间,他甜言蜜语地对那女郎说:“亲爱的,我
的妻子病故了,我整整20年寡居,但我是个大款追求我的女人不少,就连我家的保
姆也想入非非。这些小女人不是看中我这个人,而是看中我手中的钱,哈密瓜的女
人们太没有意思了,我就把爱情的大门紧紧地关闭。想不到看见你,重新点燃了我
爱情的火焰,我愿意把生命交到你的手里。”他抱起金发女郎往床上走。我听到他
的一片谎言愤怒极了,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金发女郎微笑着说:“亲爱的老公,
有个中国女人跟踪你了。”他低头吻着她说:“我是老总,谁敢跟踪我。”我生气
地说:“我是你的床上上司,今天就要教训你!”他放下金发女郎转过头来,斯文
地将我介绍给金发女郎说:“她就是我向你多次提起过的中国保姆,名叫周琳。虽
然文化不高,可心地非常善良。”那女郎马上握住我的手说:“我非常幸运地认识
你,希望我们成为一对好朋友。”杨畅边向我眨眼边说:“周琳,她的父亲是美国
的官员,今后我们许多事情要她帮忙呢。”可我不吃他那一套,便对金发女郎说:
“杨畅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也不是什么老总,他在美国是个无职人员。我是他的
妻子!”金发女郎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我又说:“你要是不信,可以看他后脖颈
上的口红,那是他出门前我们相吻印上的。”金发女郎看了后,愤怒地举起手重重
地扇了他两个耳光说:“高层次的流氓,限你三天内赔偿我青春损失费3万美元。
你让肮脏的灵魂回归到你妻子那里去吧,让她给你洗净。”女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
了。杨畅满不在乎地对我说:“这是在美国,提倡性解放,你要是觉得寂寞也可以
去找情人呀!”我害怕在公共场所吵架就匆匆地回到了住处。
深夜,杨畅鼻青脸肿地回来了,他跪在我的眼前忏悔,并说:“周琳,我也是
为了开创在美国的新局面,让我们能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才利用色情呀!这比拿
金钱拉关系实惠。我想依靠她父亲的官职,你怎么这样自私狭隘呢,舍不得让我与
别的女人搞关系。现在她要我赔偿她的青春损失费3万美元,否则她会让黑社会的
人除了我的命。这种事我也不能求舅舅,害怕影响继承遗产。周琳,宽恕我吧!请
你将从家里带来的款予先填上,到时候我加倍地还给你。”我没有理睬他,转过身
面朝墙壁无声地哭泣。这时,他呜呜地哭了一阵后又说:“周琳,我舅舅这个老东
西,要继承他的遗产……”突然,房门被拐杖用力地敲开了,舅舅张明老人瞪眼睛
吹胡子怒喊:“你们这对狗男女想暗杀我,你们立即给我滚开!三分钟之内不滚开,
我就要报警了。”就这样,我们被张明老人从家里驱逐出来。我被这场令人心伤的
“婚姻”折磨得心力交瘁,痛苦不堪。可是身处异国他乡的我,为了杨畅的生命,
我还是拿出3万美元,赔偿了金发女郎的青春损失费。由于坐吃山空,不久我的积
蓄全部花光了。这一下,我们慌了手脚,赶快出门找工作。由于我好几年没有上班
了,对自己的专业也有所淡忘,再加上年龄大,已经47岁的人了,往往被拒之门
外。我只好到中国餐馆里干杂工,每天拖地板、洗碗。严酷的现实生活确实让我
“劳改”了一番。杨畅虽然在公司里上班,但他的脾气变得暴躁了。每天回家,我
还要受到他的指使,稍有不从他就摔门而走,甚至几个月不理睬我,像陌生人似的
住在一起。这使我时时刻刻在思念起前夫江伟。一个从中国探亲刚回来的华人告诉
我,说他的一位老战友为江伟介绍了一位硕士学位的女医生。那位女医生了解到江
伟的情况后很受感动,答应见见面。可我的小儿子得知他要找一个阿姨时,死活不
同意哭着恳求他说:“爸爸,你是不是不要妈妈了,我也不要后妈。”他紧紧地抱
住小儿子泪如雨下。从此,江伟谢绝了许多好心介绍者和追求者,将全部精力都投
入到工作和照顾儿子上。因他工作出色被部队记二等功一次,但他的头发白了许多,
脸上写满了沧桑。每天夜晚,我在美国默默地祈祷他和儿子们生活幸福,但我心里
也泛起了总有一天我还会回到他身边的希冀。
1995年8月14日,在外找工作的我走在rice avenue一个黑
暗的拐角处,两个黑人拦住了我。他们把我逼到墙角,在我身上一阵乱搜,却只搜
出几美元。其中一个黑人对另一个大块头黑人递了一下眼色,大块头黑人挥起拳头
对着我砸了过来,我顿时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时,我发现被蒙上了双眼,手脚也
被固定在床上,有人在为我抽血。我心里一阵惊怕:他们该不会拿我做人体试验吧。
我大声地用英语问他们:“你们想干什么?”他们告诉我:“我们只想要你一个肾。”
我就哭喊起来:“我的肾是丈夫移植给我的,你们取走了,我就马上会死去!”他
们忙乱了一阵后说:“你的血液与东亚病人不吻合。这样吧,我们不要你的性命,
就要你的一条腿,卖给某个私立医院做人体试验吧!让你为医学事业做贡献,我们
也做了一件大好事。”说完,他们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想喊救命,可是没有喊出声,
我知道喊也没用,没人会听见,也没人来救我。此时此刻,我只能配合,否则我会
连命也丢掉。在他们为我做完锯腿手术的三天后,他们为我注射了一种药使我昏睡
过去。当我再次清醒过来时,我已躺在医院的床上。大夫告诉我,几个美国人在s
upey fyesh supeymay-ket外面发现了我,并把我送进医
院。大夫要我提供美国的亲人或朋友的名字,我就告诉了杨畅的地址。当杨畅出现
在我病房时,我的心寒了。杨畅面对昂贵的医疗费,给他的舅舅打电话说:“周琳
的右腿被黑人劫去了,她在昏迷中只喊叫她的前夫名字,心目中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我对她已经死心了。她的死活我不管了!”从此他就消失得无踪无影。善良的张明
老人得知后,迅速把我送到医院。我的性命保住了,出院后,张明老人又把我接回
家,还专门请了一位在美国留学的北京女孩王楠来照顾我。当王楠听完我的诉说后,
深感震惊,她说她曾经听说过黑人劫财又劫肾,想不到这事真发生在我的身上。她
义愤填膺,提出要找中国留学生联谊会向美国政府讨一个公道。我制止了她,我已
经是心力交瘁,我不想再成为传媒关注的热点,我现在惟一的愿望就是康复后尽快
回国。王楠见我如此,也就不再坚持。那时的我望着空空的裤腿,冰冷的双拐,想
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禁不住扪心自问:“前夫和儿子能原谅我吗?”王楠不断地鼓励
我说:“你的前夫和儿子毕竟是你世上的亲人,中国是我们的家。”“家”这个字
眼像一把重锤击在我的心坎上。张明老人和王楠都极力劝导我回家与前夫复婚。
张明老人和王楠他们写信给我前夫,信中讲述了我的现状和悔恨之情。不久,
宽容大量的前夫江伟把我接回了家,面对着他和儿子我悔泪如雨下。当我和江伟要
复婚的消息传出去后,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讥笑他是懦夫。可他却说:”困难之
中见真情,尽管周琳有错,但这个错的枷锁不能让她背一辈子。再说,一个人刻骨
铭心的爱一生只有一次,有时可遇而不可求,我对她的爱没有改变,相信这刻骨铭
心的经历也会使我们的爱更加刻骨铭心。”他常常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看着我,我在
他的柔情包围中,心情渐渐开朗了。
我的灵魂重新回归到了江伟的身上,我投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两个永不分离的
肾脏紧紧地连在一起。
我听完周琳的录音带已是凌晨三点钟了,在她叙述到伤心处的时候,录音里传
出了她一阵阵的哭泣声,有些地方重复句比较多,为了文章的流畅,我在不失去真
实性的情况下,在文字上作了一些改动。
我能倾听周琳他们讲叙自己鲜为人知的隐秘,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和有意思的
事情。我和周琳真正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常常通电话。昨天,她在电话里高
兴地喊:“文华,我丈夫背我到医院接上了假肢。”我说:“祝你快乐!希望我是
一个能让你暂时感到快乐的朋友。”我们俩都在电话里笑了起来。
无法让他看透我的心
寂寞漫延在天与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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