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近半年来王东升一听见手机响起来,心就一下紧绷绷的,摸手机的手就畏畏缩 缩的,好像被人逼得去摸烫手的山芋似的,手机摸出来的一霎那,他下意识地闭一 下眼,然后才去战战兢兢地瞧手机的显示屏。如果他一下子屏气宁息,然后毕恭毕 敬地按了接听键,那总是儿子的老师打来的电话。然后像那老师就站在他的面前似 的,他一叠声地是是着恭听儿子的老师严厉地呵斥自己只顾挣钱,不管儿子,致使 儿子沉迷于网吧,给老师带来了老大的麻烦。因为儿子学习不好就会影响全班的平 均成绩,就影响了老师的奖金,更可怕的是老师怕儿子把别的同学也感染坏了,因 为小孩是最容易受伙伴影响的,所以老师厉声督促他配合自己的工作,管教好儿子, 他又一叠声地表态坚决配合老师的工作。 等老师盛气凌人地挂了电话,他气得浑身发抖: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不得 不被一个黄毛丫头像训斥孙子一样地训斥着!嗨!谁让你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的老 子呢!这样一想他的气就转向了儿子,牙咬得嘎嘣嘣地响,又无可奈何,因为他拿 儿子没办法,他实在舍不得打儿子,扇儿子一个耳光,就顶如扇了自己十个耳光, 可他偏偏又相信祖辈遗传下来的不打不成才的金科玉律,对自己无力挥动这根棒子 惭愧到了极点。无奈,他只得去向儿子的老师讨教,人家说,你给他讲道理呀!于 是他就给儿子讲道理,说现在的社会没有文化就得作人下人,你要是不好好地读书, 将来就会像你老爸我一样,除了当小工、做苦力、蹬三轮这些受人白眼的活儿外就 什么也干不成。可现在的孩子是在蜜钵里泡大的,人世的艰险离他们太遥远了,就 如同古人的茹毛饮血离我们太遥远了,所以就跟没有一样,所以任他说的唇干舌燥, 儿子像石头一样没有反应,所以儿子老师的电话就像十二道催岳飞返京的金牌一样 一个接一个地来了,手机一响他能不心惊胆战吗? 有一次他与儿子的老师通完了电话就恨开了手机:世上怎么会出来这种玩意儿 呀!它就像《西游记》里的观音菩萨,想找谁只要往云端上一站,眼往下一瞭,不 管你躲进哪一条沟缝里都能提住你的耳朵把你揪出来,使你什么时候都如同秃头上 的一跟直晃晃的长毛,在太阳下熠熠生辉!除非你没有手机!可现在这社会没有手 机能行吗?那就如同电视里演的那个最牛的钉子户——一座破平房被囚在了高楼围 成的井底!可他的这口窝囊气总得找个发泄的对象,于是他找到了电脑,就如同阿 Q 找到了发泄窝囊气的对象——小尼姑,因为如果不是儿子沉迷于网吧,电脑与他 的生活一点儿利害关系也没有!就是现在他操了电脑的十八辈子的祖宗,电脑也怎 么不了他。他不明白电脑有什么好,使儿子这些少年像电视里演得那些沉迷于烟花 柳巷的纨绔那样沉迷其中。而自己在儿子这么大时玩的游戏玩具像老屋子在新楼房 的吞噬下星星点点眼看就要消失了,而那些游戏玩具是多么有趣呀!唉!真是各代 如隔山呀!可这也未免隔得太厉害了呀!因为我那时的游戏和玩具大都是父辈们传 给我们的,可现在你去给儿子教这些游戏玩具,他会怀疑你脑子出了毛病!唉!… …他知道光生气是不能把儿子从网吧里拔出来的,就如同多年前他背着乡领导 把挖渠这苦差事骂个狗血喷头,可骂过后还得一锹一锹去挖,因为渠是挖成的,不 是骂成的,同样的儿子是靠自己一次一次地去从网吧里揪出来的,而不是一咒骂电 脑儿子就乖乖地从网吧里溜回家了! 现在他刚接完儿子的老师的电话——儿子又逃了两天课了!但老师这次说话很 平和,一副好说好商量的口气,说儿子现在是初二下学期,要是不抓紧时间赶上他 落下的功课,最好是不要让儿子升初三了,重读一次初二对儿子很重要,就如同把 砌的不好的几层砖拆掉了重砌,否则就那么马虎地接着往高砌就埋下了隐患。再说 全班五十来号学生,她不能把精力老花在儿子的身上,以后不会再打电话打搅他了。 这明摆着是不要儿子了嘛!他知道一旦留级,是很受人白眼相看的,他就不由 得为儿子着急起来,同时一种被抛弃的怨恨使他气冲冲地骂道:“狗眼看人高低, 你要是像管教镇长的女儿那样管教我的儿子,他早不进网吧了!”原来半个月前他 去开家长会,老师对镇长夫人谦卑地笑着说:“你女儿什么都好,只是前一向进开 了网吧,可把我急坏了,因为我没法向你交代呀!我就挨着网吧找,终于从一个网 吧里把她拉了出来,我就对网吧老板说:”看清楚了,这是镇长的女儿,以后不要 让她进来,要不然我就让镇长吊销你的营业执照!' 那老板慌忙说一定一定。我又 拉着你的女儿挨个儿对那些网吧把这话说了,果然你女儿就只能乖乖地呆在教室里 了… …“他心里就骂:”你什么时候亲自去网吧找过我的儿子?不就省得打电话让 我去找吗?你要是亲自找他两次,按我说的,狠狠地抽上他两个耳光,他下辈子也 不敢进网吧了,因为我的儿子我知道,没有一点儿骨头,可你倒好,说全班现在有 好几个网迷,她不能整天起来跑网吧呀,再说现在打骂学生是犯法的,她不敢,嘿! 把事儿推的远远的!你这势利的狗!不就因为我是个打零的?不就因为我没有钱孝 敬你吗?嘿!这世道!“就摸出烟来气鼓鼓地抽了起来,又恨恨地骂开了儿子:” 怪不得这两天回来精精神神的,原来又进网吧了!你咋这么贱呀!那电脑到底有什 么好,你竟然能把压到了极限的零花钱不吃不喝积攒起来去泡网吧!唉!你这个不 走正道的东西!老子要是天天转网吧找你,你跟你妈喝西北风去吧!你咋就一点儿 也不体谅你老子我呢?“ 中午儿子回来了,他就抽着烟阴沉沉地打亮着儿子,可儿子只管低头吃饭。他 知道儿子已是老油子了,你不当场抓住他,他是死不承认进网吧的。等儿子吃完了 饭,他对老婆说:“从今天起,一分零花钱也不给他了。”儿子愣愣地看着他,脸 忽然急得通红:“这怎么行,人家都有钱花,买得吃这吃那的,我不是被人家笑话 吗?”他说:“什么时候你不进网吧了,再给你零花钱。”儿子:“我又没进网吧。” 他一瞪眼:“你敢说你没进网吧?”儿子就心虚地低下了头。 儿子的老师果然二十来天没再打来电话,他反而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反而盼 着儿子的老师打来电话,才知道儿子的老师的电话是跟踪器,能及时地让他知道儿 子在干什么,可现在这跟踪器被儿子的老师取消了!这不安使他歇了工尾随了两三 天儿子,见儿子果然是按时上学回家的,心就踏实了些,就心痛起每天耷拉着脑袋 的儿子来,因为他知道被同学们瞧不起是什么滋味,因为小孩也是势利的,谁花钱 冲就巴结谁,所以小孩的攀比摆阔比大人还厉害。这样又过了几天,他在街上碰到 了儿子的一个男同学,就问人家儿子最近进没进网吧,这个男同学回想了半天说: “好像没进过,反正……好像每天看见他在学校里,反正今天我看见他在学校里的。” 他就说:“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你发现我儿子不在班里就打电话给我。”那 男同学为难地说:“这是告密的勾当,让同学们知道了会挤兑我的。”他说:“这 事就你知我知,我可是大人呀,你连我也信不过?”那男同学咬着下嘴唇思谋着不 则声。 他掏出五十块钱来给那男同学:“这是打电话的钱,用完了我再给你。”那男 同学不好意思地扭扭捏捏收下了,说:“好吧,你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就掏出自 己的电话薄来,把他的手机号码记下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他接到了那个孩子打来的电话,说儿子下午没去上学,他 就满腹狐疑地转着网吧找。好在镇子不大,就那么十来家网吧,一个小时后,他在 一个网吧里看见瘦小的儿子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显得越发瘦小了。他就忽然想: “儿子发育缓慢,是不是坐在电脑前劳神劳力得过呢?孩子嘛,整天蹦蹦跳跳得才 长力气长个子,儿子整天就思谋着能坐在电脑前,他能发育快吗?”就气不打一处 来,来到儿子背后,见电脑显示屏上显示着什么《西游记》,显示屏上的人像木偶 似得抽扭着,他实在看不出这有什么好玩的,就一下揪住了儿子的耳朵——这是他 唯一一次对儿子下重手。儿子呲牙咧嘴地转过头来,见是他,困惑地楞了一会儿神, 就心惊胆战地赶紧站了起来,乖乖地被他提着耳朵拎出了网吧,就如同捏着一根鸡 毛般的轻。 在网吧门口他放开了儿子的耳朵面对着儿子站住了,儿子也真正地瑟瑟索索地 站着望着他的脸,以为自己要吃了他,他不由得心软了——儿子太胆小了,自己现 在手稍微动一动,儿子就会吓得尿裤子!也就是说儿子以前的瑟瑟索索是装给自己 看的!但他知道一心软就坏事了,就黑沉着脸问:“你哪来的钱?”儿子吞吞吐吐 地说:“我妈偷给我的。”他就掏出手机来,给老婆打通了电话,眼睛盯着儿子问 老婆是不是给儿子钱了,老婆说,你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给儿子一分钱的。他就挂 了电话,见儿子额上的汗泠泠地流下来了。他硬起心来问:“你这钱到底哪来的?” 儿子的腿秫秫地抖了起来,脑袋像犯了罪一样垂了下来,细细的脖子后面细软 的绒毛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他咬咬牙沉下脸来:“借的?”儿子不答。他问 :“捡的?”儿子还不答。他迟疑一下,问:“偷的?”就看见儿子细小的肩膀抖 了一下,一股怒火就腾地从他心底窜了起来,第一次狠狠地掴了儿子一个耳光: “你不但学会了撒谎,而且学会了偷人!王家祖祖辈辈没有偷人的人!你滚!”儿 子被他打的后退了两步,楞在了那里,然后明白了过来,紧走两步跪在他脚下抓住 他的衣襟仰起脸来哭叫着:“爸,我再也不偷了,我再也不偷了!”他喊:“说, 偷的谁家的?”儿子:“昨天我去三姨家玩,见三姨的褂子丢在床上,就从她的衣 兜里掏了十块钱。”说着,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卷钱来,用手掌托举在他眼前。 儿子的行为太可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楞在那里,盯着那卷钱。 几个闲人拢过来围住了他父子俩看。他觉得很羞臊,这羞臊使他憋着一团被陷 害冤枉的火,要揪出那个陷害自己的人来似得转着头闪闪烁烁地看着周围,一会儿 目光就在网吧门玻璃上贴着的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告示上停了下来,这股憋着的火 就直窜出来。他就丢下儿子,从两个闲人中间穿过去,径直走到网吧老板面前: “你这上面写着禁止未成年人入内,你为什么要让我儿子进去呢?”抱着胳膊坐在 椅子上的老板阴冷地瞅着他,嘴角不屑地一撇:“神经病,这还用问吗?”他掏出 手机来:“我举报你。”老板把左手举起来,厌烦地摆着,脸别向右边:“随你的 便,随你的便,别站在我面前,走开。”他说:“我就不走。”就拨通了110 ,一 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这里是**110 服务热线,请讲。”他说:“这里有 个网吧让未成年人入内。”女人的声音犹豫了一下说:“这事得向文化纠察大队举 报,我给你个电话号码……”这时就听网吧老板说:“还是我告诉你文化纠察大队 的电话号码吧……”他装作没听见,可老板几乎是和那个女人一齐一字不差地说出 了一个电话号码。他就有点儿泄气了,可仍拨通了那个电话,嘟嘟的响,没人接。 老板厌烦地站起来绕着网吧转着。他又拨,这次一个男人接了电话,听了他的 举报,说你等一会儿,他就站在那里等。老板绕了三圈,停在他面前:“喂,没事 儿就请你走开,别影响我的生意。”他说:“你是不是怕了?是文化纠察大队的人 让我等一会儿的。”老板:“那你就等着吧,那里有把椅子,坐下来等,挡着门口 影响我的生意。”他转过头去没理睬老板。 二十分钟后,他又拨通了电话,又是那男人接的,说纠察队员还没回来,让他 再等一会儿。他又等。二十分钟后他又拨通了电话,电话没人接了。过了一会儿他 又拨通了电话,仍是嘟嘟地响。老板就不耐烦了,过来往出推他,像往开赶一条挡 路的狗。这一推使他几个月来无处可发的委屈积愤一下子找到了喷发口,他转过身 来冲老板胸口就是一拳,这一拳使老板向后趔趄了一步,惊讶地愣住了,就如同你 从家里往出推不受欢迎的乞丐,这乞丐竟然打了你一拳时的惊讶,很快老板的惊讶 里生出了愠怒和嘲弄:“嘿,你还打人呢!”就像彪形大汉扑向小个子那样,以压 倒的气势和不屑一顾前跨一步,一拳打向他的脸。不可遏制的怒火使他忘记了躲闪, 几乎是同时,冲老板的脸也是一拳打去。两个人个子相当,胳膊也相当,几乎同时 眼冒金花,几乎同时用左手抓住了对方打人的右手腕,而各自的右手又都奋力抓住 了对方的领口,两人就像牛顶架那样互相怒视着一言不发,喷着粗气,你进三步他 退三步,你退三步他进三步。 网吧里的人都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俩。门口也站了几个闲人兴奋地一言不 发看着他俩。他的儿子惊恐地僵立在当街瞪着他俩,也是一言不发。忽然从网吧的 套间里走出两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人,二话不说,过来冲他拳打脚踢。他仍一言 不发死攥着老板的领口和右手承受着,仿佛在急流的冲刷下死抱着急流中的柱子, 仿佛这样他身上承受的打击就传导到了老板的身上似得。 两个年轻人累的气喘吁吁,也因此更加被激怒了——很丢面子的激怒,在一言 不发中更加狠劲地打他,恨不得他立马软在地上。忽然其中一个好像突发奇想,暴 怒而又兴奋地冲他的左腿窝猛踹一脚,他不由得左腿跪在了地上,但一揪老板的领 口马上又站了起来,那年轻人又冲他的左腿窝猛踹一脚,他又跪在了地上,这次没 等他抓着老板的领口站起来,这年轻人就踩住了他的左小腿,而他使劲往下揪着老 板的领口,勒得老板脸色紫胀,出不上气来,不得不弯下腰来,另一个年轻人就往 开扳他抓着老板领口的右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扳开了,两个年轻人就一人拉着他的 一条胳膊把他摔到了街上。他站稳了又冲向老板,两个年轻人又把他摔出去,他又 冲……呆在一边的老板的喘息声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由得扫了一眼网吧,见趁乱逃 掉了多一半人,而门口王东升和那两个年轻人的战争又阻断了想进来的人,老板就 不耐烦地打了110 ,一会儿110 来了,把他和老板都拉走了。上车前他瞥见儿子仍 僵尸一样钉在当街。 他被单独带进一间屋里,一个五短身材胖乎乎的中年警察就问他就记录,记录 完了,又给他读了一遍记录,问他是这样吗?他说是,就让他在记录上签了名字, 指指点点的让他在几个地方摁了手印,然后对他说:“你在人家店里打人,本该重 罚你,看在他错在不该让你的儿子入网吧的份上,只当打架处理,一人一千元罚款。 ” 他说:“我没钱。”警察:“那就拘留你十五天。”他心一横:“那你就拘留 吧。” 那警察气恼又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起身出去了。只剩他一个人时他才害怕起 来:“听说拘留所里往死打人呢,你刚才嘴硬什么呀!”他的心就咚地跳一下,目 光就抖一下,眼里那扇警察出去关上的门也跟着抖一下。 那门又开了,那警察又走了进来,他以为要带他去拘留所了,头发霎地竖了起 来,正不知该咋办,却见老板从警察身后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一副自认倒霉的 样子:“大哥,你那一千元我替你交,要不然人家凑不够两千元就得连我也拘留了。 你以后别让你儿子上我的网吧,我是做梦也不敢让你的儿子进我的网吧了。” 他懵懵懂懂地僵硬地笑一笑。警察对他说:“好了,你走吧。经管好你的儿子,不 然连别人也拖累了。”他如梦初醒,扭头就走。 出了派出所的院门,又狐疑地站住了,见老板正和那几个警察握手告别。他就 躲在院门口。老板走出院门,一拐弯和他撞个正着,脸不由得一沉,绕开他向前走。 他巴结地赶上去说:“老板,别生气,刚才是我冲动了。但你不知道,我这不 争气的儿子就往网吧里钻,我怎么也整治不住他呀!这倒好,连累你破费了,实在 对不起。”老板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鼻音重重地说:“我知道你的苦衷,像你这 样的家长太多了,可我们开网吧的主要是靠挣学生和年轻人的钱生存呀,像咱们这 些半截老头儿谁有闲空泡网吧呀。”他说:“可国家不是明令禁止未成年人入网吧 的嘛,你们就不怕惩罚?”老板讥笑他:“你真是脑袋里进水了,要是和警察、文 化纠察大队搞不好关系,谁敢开网吧呀。”他装作恍然大悟:“奥,原来是这样… …那… …他们还罚你这么多钱?”老板嘲笑他:“那是诈唬你了,不这样他们怎么收 场? 但请他们吃一顿饭是逃不脱了,唉!”他说:“这都是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 起。 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拘留我呢?”老板乜他一眼:“拘留了你还得给 你弄饭吃,还得陪你屙屎撒尿,还得给你站岗放哨,多不合算呀,人家拘留你干啥?” 回到家里,老婆见他鼻青脸肿的,慌了手脚,连问这是怎么了?他说没什么, 却瞅睹着家里问:“儿子没回来?”老婆:“没回来。”他说:“准还在那里呆着 呢,真是兔胆子。哎,从今天起,给儿子零花钱。”老婆困惑地:“你……不怕他 上网吧了?”他意味深长地说:“我欢迎他去网吧。快去飙风网吧把你那宝贝儿子 找回来吧。” 八天后,儿子的同学又给他告了密,他在另一家网吧找到了儿子,与这家网吧 的老板也干了一架,又被派出所带了回去,又同样被放了出来。又过了十天,儿子 的同学又给他告了密,他又在另一家网吧找到了儿子,又与这家网吧的老板干了一 架,又被派出所带回去了。这次警察不耐烦了,说:“把你儿子的照片复印上十二 张给我们送过来。”他问干什么,警察一摆手:“让你送你就送,啰嗦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