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张国焘轿夫头的故事 在夹金山脚下生离死别的,其中还有一对父子。在长征途中,他们先后担任了 张国焘的轿夫头。 美国女作家史沫特莱在为朱德总司令写的那本著名的传记《伟大的道路》中说 :“张国焘是坐着轿子长征的。” 这话不假,但是,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张国焘是躺在滑竿上长征的”。因为, 轿子是坐,滑竿是躺,躺在滑竿上比坐在轿子里舒服得多。两根碗口粗的长长的楠 竹抬杆一抛一落,人躺在凉椅上面颤颤悠悠,跟腾云驾雾一样,视线也比坐在轿子 里开阔,沿途景致,想看可随意地看,倦了,闭上眼睛,就悠然入睡。即使太阳再 毒,也晒不到,顶上的篷布往前一拉,便遮挡了阳光。 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根据地时,总部机关曾招募了大批力夫、轿夫。而分到我 手下归我直接领导,专门抬张国焘的,则是十六名来自南江县的轿夫。轿夫头叫刘 汉章。 这十六个人全是专业轿夫,他们不仅有力气,而且更有技巧。行路时腰杆要挺 得直,脚动身子不动。换肩要不停步,不能让躺在滑竿上的人有颠簸感,随着起落 之势,抬杆一抛身子一侧就换过来了。行走时,前头出左脚,后头就必须出右脚, 同起同落,快慢一致,步步都要踩得上点子。所以抬滑竿的人必须找好“连手”, 否则坐滑竿的人躺在上面难受不说,抬的人也扯筋扯绊,又累又吃力,走不了多远 就累得趴下了。 这个轿夫队归我管。每隔十天,我要去后勤部经理处领来八十块银元,按每个 轿夫5元的标准交给刘汉章。而刘汉章分发给轿夫们却有所区别,不搞平均主义。 因为他们是专门抬张国焘的轿夫,生活也就比一般红军战士要好一些。宿营后, 他们经常去老百姓家中买只羊,或买条狗,宰了打牙祭。 这十六个轿夫有两大特点,一是全都喝酒,二是全都抽鸦片。 鸦片由我负责分发,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每次一人一粒,像绿豆般大小的熟 膏。瘾大的刚能过瘾,瘾小的抽不完。 说起来很可笑,我一边分发鸦片膏给轿夫们抽,一边还得动员他们戒烟。可他 们吃了我发的戒烟丸照旧吞云吐雾,谁也没办法,因为不给他们鸦片抽,莫说让他 们抬张国焘、杨岳卿,连他们自己也得要人抬。 杂谷脑遭空袭,刘汉章受了伤,炸弹碎片在他屁股上钻了一个洞,动不得了, 按照轿行的规矩,“世袭罔替”,就由崽哥承袭了轿夫头之职。 当上轿夫头的崽哥很快便在轿夫中树立起了他的威望。那一年他才十八岁,已 长得牛高马壮,力气大,技术也好,还特别讲义气。 崽哥也是这十五个轿夫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到甘孜整军时,所有随队西撤的苏 维埃干部、力夫全都被编入了红军,轿夫们也随之全部成了正式的红军战士,穿上 了军装,但不发枪。 崽哥仍当轿夫头,他和他的一帮兄弟们把张国焘一直抬到了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