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喜从天降 原四方面军的高级指挥员中也普遍存在着何畏那样的沉重的心理负担。因为事 实已经一清二楚,毛泽东对了,张国焘错了。而他们当初在那一场激烈得差一点兄 弟相残的北上南下之争中都曾经站在张国焘一边,公开地有的甚至是气焰嚣张地 反对过毛泽东,尤其是那些当初表现得很激进的高级首长,更显得惶惶不可终日。 那个时代的军人,头脑里封建残余不少,他们总认为成者为王败者寇,如今毛占了 上风,张两手空空,自己当初的行为,会被视为乱臣贼子,犯下了弥天大罪。 我们在保安住了不到一月,就随中央机关迁到了延安。 在保安,在我印象中最不能忘记的大事,就是“西安事变”对中央的强烈冲击。 那是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的中午,食堂已经快开饭了。陈昌奉突然到张国焘的 窑洞来,通知张国焘马上到毛泽东的窑洞里去,有重要事情商量。通知完后,他激 动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喜泪汪汪地嚷道:“张总政委,天大的喜事啊!蒋介石 ……蒋介石在西安被张学良、杨虎城抓起来呐!” 张国焘目瞪口呆,像救火一样冲出门,向着毛泽东的窑洞跑去,首长们激动如 此,我们这些当兵的同样是欣喜万分,我们的头号敌人竟然被抓起来了,还能有比 这更重要的事吗!足足四五个钟头过去,首长们才从窑洞里出来,我看着张国焘跨 进门,很想问问详情,纪律又不允许。幸亏,张闻天和博古紧跟着进来了,他们脸 上全都喜气洋洋,好像过节一样,因为这件事情太重要不过,他们余兴未尽,还想 找人谈谈。 这样,我才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张学良发来密电,告知中共中央,他和杨虎 城已经把蒋介石抓起来了,指名要求中共中央派周恩来为代表到西安共商大计。他 还希望红军急速向延安及其以南地区开进,和他与杨虎城的部队衔接,以防御胡宗 南部的进攻。而中央领导人对如何处置蒋介石意见不能统一,大多数主张当机立断, 杀掉为好。最后,大家还是同意向莫斯科请示。 十三日这一天,是最为焦急的。西安的电报雪片般飞来,催中共拿出态度,但 既已向莫斯科请示,那就只能等待莫斯科的指示。首长们都显得坐卧不安,相互不 断串门。朱德总司令是最坚决的“主杀派”,他一走进张国焘的窑洞,人未坐下, 就大声地说:“现在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应该当机立断,用不着等候莫斯科的指示, 来它个先斩后奏。我刚才就去对润之说了,痛痛快快地告诉张学良,先把蒋介石杀 了再说其它……”焦急地等到深夜,莫斯科的回电终于到了。首长们汇集到毛泽东 的窑洞里通宵开会。天亮后,周恩来、博古、叶剑英带着中央根据莫斯科的指示拟 定的方案,坐汽车赶往延安,张学良派来的飞机已于前一天就等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