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廉潮荡污垢 ———浙江省萧山市前市长莫妙荣受贿案莫妙荣,原浙江省萧山市市长。19 96年1月因受贿罪被查处。 1995年6月,在浙江省萧山市,市民们传递着一则令人吃惊的消息:“省 纪委派人查市长,这回要把莫妙荣撤啦……”一张空调发票闪烁办案睿智1995 年春,省纪委、监察厅不断收到来自萧山的检举揭发信。5月15日,一封由中央 纪委转来的署名“萧山市级机关部分党员干部”的举报信,摆在了省纪委书记的面 前。 对象集中:莫妙荣。 内容肯定:收受贿赂。 经省纪委常委会分析研究,立即派出由省纪委三室为主体的联合调查组。 5月17日,调查组驱车直奔萧山市。 莫市长,五十岁刚到,一头乌发,穿着打扮看似随意,却有讲究。此时,他是 以当地父母官、行政首脑的主人身份出现的。只见他笑握杭州来客的手,笑容可掬 地开了腔:“欢迎组织上到我市调查,本人愿意全力配合。不过我这个人平时只管 埋头政务,又容不得平庸塞责,几年下来,难免得罪了一些人。” 没等调查询问,他早已谈锋闪烁,抢占主动了。 考虑到莫妙荣有备而来,如正面交锋,必无所获,调查组的同志遂把话题引向 他新近装潢的住宅上。 果然有备。莫妙荣很快递上一大叠装潢材料发票:“全是自家掏钱,费用7万 多元吧。” 调查组意识到,决不能让莫妙荣牵着鼻子走,于是调查组的同志客气地表示想 到市长家里看看。 莫妙荣先是一怔,旋即表示同意。 莫宅果然气派:一是门,两扇银光耀眼的敦实的不锈钢防盗门先显威风豪华。 二是两套房子连体打通,五房两厅双盥洗室,宽敞通亮,殷红花岗岩、上等木板铺 地,红木家具,高档电器,一应俱全。三是卫生间镀金水龙头下,赫然一冲浪按摩 大浴缸,让你有身处高级宾馆之感。如此豪华铺排,远不是7万元所能拿下来的! 调查组决定,从发票上找突破口。 调查组同志挑灯夜审,终于发现一张三菱空调发票上标出的型号与莫家的对不 上号,且又没开出货主姓名。当调查组问及莫妙荣及家属时,这次,莫妙荣全然没 有先前那种“市长风度”了:“你们这样查来查去,影响我的生活、健康,叫我如 何工作?我辞职不干了,我要控告!” 其妻子索性就地一滚,撒泼哭闹:“我亲自去空调仓库提的货,哪方哪角都讲 得出,你们这样对待领导家属,我让老莫不干了……”一对儿女也气急败坏地冲到 调查组驻地吼叫:“我母亲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手脚冰凉,你们要负全责。” 来自本地他方的短话长言也响个不停:好心者,怕省纪委最后吃不了兜着走; 探听者,欲捞点情报帮忙谋退路;恶意者,则施加无名压力,挤你出局。 面对当事人的耍赖抵抗、外围的劝阻说情,调查组同志并没有灰心……烈日当 空,办案人员奔波于陌生街面,挨店询问“萧山太平洋空调店”……存根联上模模 糊糊地显示着王某某的名字。偌大一个萧山市,王某某又在哪里呢?急切之中,他 们想到请当地公安局帮助查找,电脑一下子显示3个“王某某”来。3人中谁是买 空调的?调查组同志最后查出其中一个王某某的弟弟恰巧是莫妻的同事。 这个王某某立即被带到驻地,但他城府很深,只承认买过空调,就是不言发票 的去向。 6月13日,在萧山本地一直守口如瓶的王某某被叫到省纪委。他交代出发票 已交给弟弟,再由弟弟送莫妻应付调查组的事实。 一位贪婪夫人营造百般狡诈朱金宝,莫妙荣之妻。从她的称谓被叫“植保员老 婆”,到“农机站长妻子”,变为“公社书记、区委书记太太”,直至“市长夫人”, 她的岗位也从鸡笼猪栏边,移到小学讲台,最后坐到萧山城建局档案馆馆长的交椅 上。 一听到省纪委调查组到萧山,她便提心吊胆不可终日。作为莫宅主妇,她最清 楚,自违规买下五室两厅双卫生间的连体住宅,从装潢到高档空调、家具、洁具的 一一到位,实际上没掏自家几个子儿。 有鉴于此,她预感不妙。马上把信得过的同事王某某召到家中,面授机宜: “赶快帮老莫弄张空调发票来,应付一下调查组。”王想起哥哥曾经买过空调,必 留发票,便讨好道:“告诉莫市长,放心吧!” 始料不及,调查组专往疮疤里撒粗盐,集中兵力攻发票。当得知调查组已提到 王某某的名字时,朱金宝吓得魂不附体,立马电告在红山农场开会的莫妙荣:“家 中出事,大祸临头,速速赶回!”莫妙荣也意识到案情可能会逆转直下,于是郑重 发话:“空调发票,小视不得,省纪委牵一‘票’而动我老莫,是最厉害的一招。 这次我老莫倒不倒,就看这张发票破不破了。” 朱金宝马上请空调店经理等人速去王某某家导演布置假象,统一口径,以搅乱 调查组视线。她又抱病到空调仓库一带熟悉方位、路线,以便能向调查组讲出一个 “亲自提货”的子丑寅卯来。 镇静下来后,她一口气又做了3件事:赶去装潢公司,要到近两万元的装修材 料假发票;追到家具公司,拿到近8000元的家具费用假证明;致电送高级浴缸 和两扇不锈钢防盗门的外地某公司经理:“补开发票,火速送达。”并统一口径: “如省纪委到你那边,就说是我儿子买下的……”她又调遣全家把所有集资凭证、 外汇存折、金银首饰、昂贵名表、古玩字画、名贵补品,分别装进5只航空密码箱 和几个大编织袋,趁夜色笼罩,移赃异地,化整为零。另将一批现钞外币以各种化 名存入杭州一些银行。存单或塞袜子里,或插花瓶中,或嵌墙纸后,把一个小金元 宝索性压在水缸底,巨额集资清单则交可靠亲戚粘进厚书夹层。 一把市长椅歪坐发横财事与愿违。 正当莫妙荣暗暗佩服内当家能干无比之时,调查组在省检察院通力合作下,已 势如破竹,一举查扣其转移出去的所有钱财,共折合人民币150余万元及一些贵 重物品。 1995年6月23日,省纪委正式对莫妙荣立案。 6月24日,省委、省政府令其停职。 7月14日,省检察院决定对莫妙荣立案。 7月21日,省公安厅厅长签发“拘留莫妙荣令”。 7月28日,省检察院检察长签发“逮捕莫妙荣令”。 1996年1月18日,浙江省纪委决定并报浙江省委批准,开除莫妙荣的党 籍。 1996年1月15日,浙江省杭州市检察院就莫妙荣受贿25万余元提起公 诉,等待莫妙荣的将是法律的严厉惩罚。 惊回首,简直是一场梦。 1992年,他刚坐上市长交椅不久,有机会去香港参加经贸洽谈会。在港的 某老板闻听莫妙荣抵港,便相约宴请,热情有加。酒过三巡后,邻座一国际集团公 司总裁轻轻碰了一下莫妙荣:“莫先生,小小3万港元,不成敬意,烦您自个儿添 一套西装。”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鼓鼓的信封已塞入他衣袋里了。 不久,那位塞“信封”的总裁就看中了萧山市黄金地段的一块好地皮。通过莫 妙荣如此这般地上下左右一活动,便以“优惠”大半的地价让给了那位只破费“3 万元西装费”的总裁。肚皮当然痛在了国家身上,莫某人是不会有任何痛感的。 入坐市长交椅几年中,又值公子婚配、公主参军,佳节加喜事,年年高朋满座, 次次贵宾盈门。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许多为贷款、批项目而来的企事 业头头脑脑,少数想在仕途上有所图谋的机关干部,一些承包者和外商老板,三教 九流,各色人等抱着不同的心态像走马灯似地出入于莫家门第。 1993年6月,某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来到市长办公室,见莫妙荣开电扇办公, 没几日,这位董事长就把万元一台的三菱空调挂在了莫宅墙壁上。待市长在凉风嗖 嗖中迷糊过去之际,他则笑眯眯地递上一份有非分要求的报告。莫妙荣眯眼一看, 掏出钢笔:“请分管副市长近期解决。”加上“莫妙荣”三个字,“非分”便成了 “合理”。 一页反思录满纸悔恨泪看守所里,莫妙荣用泪水伴着悔恨写下了《我的反思和 态度》,世上诱人的事太多,人对身外之物的追求也无止境。但不顾党纪国法,去 拼命攫取那些原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便失去了自由……莫妙荣何尝不是向往 自由的人?他在举起右手向党旗宣誓之际,想到的就是为自由而斗争,他在任市长 初期,也曾为萧山市人民的幸福而用心设计过经济腾飞的蓝图,忙碌于田头地角、 车间工棚、会堂讲台。但他这几年来,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自感为当地的经济发展 作出了贡献,自感在群众中威信高,陶醉于赞扬声中,忘了党组织的监督和党风廉 政建设,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进攻。把一切违法违纪行为看成是思想上的解放,是冲 破禁区……直至碰到党纪国法的高压线,政治生命化为焦炭了,才捶胸顿足地长叹 苍天:“要是平时能经常听到些逆耳忠言,恐怕不会头脑这么昏、陷得如此深了。”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