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绝大多数人看到“妈妈”这两个字,都会想到伟大的母爱,温暖深厚,而我看 到这两个字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不负责任,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机械性的反应,就像听 到电话铃响就要去接电话一样。我和生母一直保持着联系,表面上关系也很好(我 一直把这种关系当做表面上的而已)。我有时也劝自己不要这样无情,但这终归是 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她应该承受后果,况且我真的从没有感觉过女儿依偎在妈妈身 边的那种幸福,我觉得她欠我的太多了。 在我7岁那年父亲重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他又结婚了。在这之前,我和新妈 妈已经接触了一年多的时间,父亲希望我能有个接受的过程。初次见新妈妈是在几 张五寸相片上,家里人也没有特意叫我去看,我只是好奇凑上去看了几眼而已, “这个阿姨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胖”,奶奶忙叫我别当着外人胡说,我当时不明 白这是怎么回事,过了一段时间才渐渐明白这是爸爸的新对象。阿姨对我很好,总 和父亲一起带我去游乐场、去游泳,还给我做漂亮的连衣裙。虽然接触时间不长, 但我一点也不排斥她,可能因为我生性随和吧,所以很快就接受了阿姨,况且我也 真的希望父亲幸福。到现在十几年了,我和继母从没红过脸,我一直认为她是个不 错的女人,心肠脾气都很好。 我只记得父亲婚礼那天很热闹,其他什么也不记得,就连自己当时打扮成什么 样也忘了,好像那会儿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新婚的当晚我和父亲他们住在一起, 继母给我洗脚时让我叫她妈妈,我便叫了,但很生硬,也许是没有事先练过的原因。 她很高兴,我也挺高兴的。 身边一些和我类似的朋友一直不肯改口,称呼继父继母作叔叔阿姨也有些年头 了。人跟人不一样,可能是父母离异得太早,我对妈妈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也可 能是习惯问题,或者是我不太注重形式,反正7岁时我还没什么意识,就算有,我 也会改口,这能损失什么呢,我希望他们顺心,奶奶也再三嘱咐我要记得叫妈妈, 这样她会高兴,也会对我好。况且她已经成了我老爸的老婆,粗略分析一下:称呼 父亲为爸爸,却称呼父亲的妻子为阿姨,这是怎么论的辈分? 中国人和外国人不一样,外国人能直呼父母的姓名,我们就不能成天把父母的 姓名挂在嘴边呼来呼去。就算你能,也不会习惯。这是五千年来的传统,你是改变 不了的。 大概一年以后继母就怀孕了,生了个小弟弟。第一次看到这位“小先生”的时 候,我被吓了一跳。天啊!刚出生的小孩怎么不是白白胖胖的,却像个皮包骨头的 小猴子!小眼睛微睁着,没有牙齿,脸上还有皱纹。也许是血缘的关系吧,我却一 点也不觉得小弟弟可怕,反而感到很亲切,我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能听到他在 叫姐姐。 你也许觉得我的接受能力很强,不仅接受新妈妈,没有一点排斥心理,就连接 受小弟弟也这么自然。 不过说实话,后来我还是很矛盾的,不止一个亲戚对我说“你爸爸有了新家”。 你想,如果一个你最爱的、最亲密的人离开了你,你会是什么心情?给人当头一棒, 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 齐鲁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