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一个晚上,我一个人正在厨房里洗碗,大林太太跑进来,对我说:“李,我现 在不相信日本人,也不会依靠日本人的,我只靠你们外国人。” 我就不相信她,但不知道怎么应付她,就随便支吾了一声。 这时,她又对我说:“你去告诉大家,我待那个台湾姑娘很好,她不是我逼走 的,而是她自己要辞职的。” 原来是这样,她逼得别人没办法呆下去,最后还想让别人感谢她。 一个星期内,年轻的日本人临时工只剩下了一位,她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在冰淇 淋店工作,已干了四五年。另外,就剩下川上太太和其他两三个老太太,再加上我 和其他两个中国人,小王和小郑。早晨没人做冰淇淋了,冰淇淋店没人做冰淇淋了。 店长辞职后的一天,我在学校。下课休息时,学校老师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 写着: 李先生: 早上9 :30左右有个叫大林的女人让我转告你,请你尽快给她打电话。 看了纸条后,我赶快给大林太太打了电话。 大林太太接到电话后,声音沙哑地对我说:“李,放学后马上来上班,拜托你 了。” 我告诉她:“知道了。” 这种事情以前从没有过,我猜到可能是没人做冰淇淋了,需要我赶快去做冰淇 淋。放学后,吃完午饭,我就去上班了。 我到了店里后,不禁感到有点太惨了。喝茶的地方没客人,平时冰柜里放满了 各种各样冰淇淋,可那天全是前一天剩下的,仅有数桶,每桶还不到一半。店里只 有三个老太太。 大林太太见到我,说:“没有人替我们,我们没办法休息,大家都还没吃饭, 厨房里很多事情也没人干,你来了我们就可以轮流休息了,现在冰淇淋没了,你赶 快做冰淇淋。” 我什么也不用说,打开机器开始做冰淇淋,干了一上午才将冰淇淋做好,做好 后已经快下班了。这样显然不是个办法,每天早晨必须要有个固定的人来做冰淇淋。 这天以后,另外一个叫松本的中年人每天早晨到冰淇淋店里做冰淇淋。松本先 生原来就是这家店的店长,做冰淇淋做了十来年,他是台湾老板仅有的一位日本的 正式员工。日本泡沫经济时期,台湾社长开展了很多业务,买瓷器、买茶叶等等, 这些业务都需要有人经常出国出差。所以台湾经理让松本先生去帮忙搞贸易的业务, 松本先生就不到这里来了。 现在由于白天没人做冰淇淋,随着日本泡沫经济的崩溃,台湾社长搞的贸易赚 钱的也不多,所以松本先生在公司里也不忙,但他和大林太太不合,加上年龄大了, 也不想做冰淇淋了。那种情况,他不做早晨就没人做冰淇淋了,所以不得不做。 这样,每天松本先生早晨来做冰淇淋,正好我上班前,他将冰淇淋做好,再去 公司上班,然后我来冰淇淋店上班。 松本先生由于经常去台湾,会讲一点中文,我们俩相处得不错。他刚去的时候 还送给我一件很好的夹克。 松本先生来后,由于人手不够,松本向台湾老板说,请他的太太村上太太帮忙。 村上太太是一个只会制造麻烦的人,她去过好几个小店帮过忙,但由于越帮越忙, 大家最后都无法忍受她,最后不让去,当时她正闲在家里。 松本先生告诉我,当他和村上老板谈到请村上太太来帮忙时,村上老板都不太 相信还有人会请他的太太帮忙,惊讶地问松本先生:“你是说让我太太去你们那帮 忙吗?” 松本先生说了两遍是后,台湾社长才相信,高高兴兴地告诉他太太,请她来帮 忙。 她来后大家都认识到让她来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村上太太是一个胆小、无能, 对别人吹毛求疵,又不相信别人的人。她来后,只会洗碗、收钱和接待客人,晚上 清点营业额等工作。 村上太太接待的客人点单后,她经常不管其他客人是否同样有单,一定要让厨 房先做她的客人的单,即使是先来的客人的单已做了一半。她在比她不在要忙很多, 她见什么说什么,管什么。 收款机里的现金有时和收款机统计出的应收现金不太符合,有时现金比统计的 应收现金总数多,有时少,只要差错不大,都应该属于正常。但村上太太来后,每 当晚上结账有差错时,就去打听当天谁动过收银机,是否清点好了等问题。仿佛有 人偷了她的钱。 村上太太的思维和推理方式也很奇怪,这种方式只有日本人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