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于海洋为章亚非大致就做了这些事情,你说他是上了“贼船”也好,把错了 “风向”也好,总之他就是个“小人物”,虽然他在“马案”中起了非同寻常的作 用,但他是最盲目的、最可怜的一个,他的交换目的也最小,只是想通过“照顾” 马向东家属,买那位曾经托付于他的那位“大领导”的“好儿”,日后寻机求那位 “大领导”帮他改变改变工作。当然如果万一马向东真是冤枉的,日后他自然成了 马向东的患难知己,得到提携自不待言,这就是“小人物”的那么一点“小心眼儿”。 我可怜马向东,可怜他那么大个人物贪财敛富、赌博成性,到了成为“阶下囚” 的地步,便现了一副弯腰捡烟屁股的寒碜样;我也可怜于海洋,可怜这个小人物贪 图小利,不辨良莠。但可怜的味道完全不同,于海洋投错了机,押错了宝,但至少 这个小人物还有一份用错了地方的虔诚和义气。马向东出事后,于海洋是主动献身 帮忙。他去了马向东的家,看到马家装饰一般,并非奢华,便信以为真。但他哪里 知道马家陈旧的大衣柜后面另有天地,那里面才是真正的豪华所在。更可悲的是, 他为章亚非忙前跑后,那是在“你大哥一出事,都躲了”(章亚非曾对于海洋说过 的话)的时候,他为章亚非送钱,却从来没有被章亚非送过钱,有时跑腿儿的路费 都是自己搭,时间用的是节假日。我记得很清楚于海洋对我说:“章亚非曾经告诉 我,她家里那时一分钱都没有了,她是向别人借了50万,这样的话,我一直认为他 们家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不能花她一分钱,不能乘人之危。” 昔日沈阳官场,“小人物”成了“大人物”的过程可能让很多人丢了良心,捡 起了贪得无厌。于海洋还没有从“小人物”变成“大人物”,他只有“小人物”的 “坏心眼儿”,还没有“大人物”的“坏心眼儿”。马向东就是判了够枪毙100 次 的大死刑,好赖他生前还贪了、赌了,而于海洋后来也成了“同案犯”,他得到了 什么?马向东在“里面”,他在外面为人家跑来跑去,结果马向东没有被“跑”出 来,他却把自己给“跑”了进去。这样的下场他是该恨马向东、章亚非?还是该为 自己的贪心和愚蠢被人耻笑,也被自己嘲笑? 政治海洋的波涛浪涌,也许世人真不明白他一个“小虾米”跟着糊里糊涂瞎蹦 跳什么?!怎样的一种爱对于章亚非来说,丈夫受贿,她也受贿;丈夫犯法,她也 犯法;丈夫有罪,她也冒着犯罪的可能为丈夫四处活动;而到了最后丈夫“扛”不 住了,她也就不“扛”了,这样的女人,到了这个份上,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向东被抓特别是后来案子越闹越大后,过去他身边跟他贴得最近的人,要么 一个个跟着“翻了车”;要么一个个“都躲了”;要么落井下石、隔岸观火;不怀 目的的相助者,几无,惟有一人,他的老婆章亚非,死心塌地、一意孤行、不惜钱 财、干扰办案,“头拱地”地也要把老公给“捞”出来。 章亚非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固执”和“疯狂”根基在哪里? 章亚非到底是怎样一个老婆?她对马向东所怀的是怎样一种感情、怎样一种爱? 那种爱究竟是单纯到旧式妻子“守节”般的没道理可讲,还是混杂着一荣俱荣、一 损俱损的“同船”色彩?我想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 在南京,我曾经问过马向东“你受贿的钱都怎么处理了?” 老马告诉我“都交给我妻子章亚非了”。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章亚非对丈夫的情感就有理由让人怀疑其单纯性而想到 “唇亡齿寒”的利益关系?但是据说,章亚非自从跟了马向东一直就对老马好到一 如一个“旧式妻子”,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就是老马每天回来,不管多晚,进门必有 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等着他。年轻时,若论门当户对,章、马绝对搅和不到一块儿, 因为章亚非出身高干,马向东出身贫寒,不仅门第太低,而且父母早亡,贫寒中靠 姐姐拉扯草草长大,但是章亚非不嫌贫爱富,不听别人劝阻,认定情窦初开时的恋 人就一爱到底,这又让人不愿意怀疑她后来对马向东的感情到底有多少“铜臭”味 道。 两口子的事情外人说不到正点。到了马、章这样层次的“两口子”,关系就会 变得更复杂、更微妙,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共同受贿”。可是据说马向东被 关看守所,章亚非心无旁骛,白天照常上班装着没事,晚上回来却总是把自己一个 人关在屋里,面对佛像,默默不语,这份儿虔诚也够让人刮目相看了。 -------- 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