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包工头子的“秘诀” 他笑着对逛荡说:“送礼这形式多种多样,有送 钱的,有送物的,有送人的,送心的,现在还得保 密。待几年我不干了,把秘密都传给你,保你也当 个包工头子。” 逢年过节,请客送礼,作为包工头,这是起码的常识,于广福当然不敢怠慢。 农历八月十四日中午一过,于广福就安排人将葡萄、桔子、饮料、啤酒等买了满满 一车。天一黑就拉上逛荡开始送礼。每次送礼都少不了逛荡,每次他看见车上的礼 品都要“那个,那个,”地直叫娘。在他看来,真是太那个了,“哎呀,哎呀,真 是那个……”在于广福看来,逛荡跟车送礼是最佳人选,一是说不明白,大不了 “那个那个”的。二是不记道儿,给谁家送礼了,走过去就忘记了,这种事只能逛 荡一人前往。 这次送礼的线路基本上和前几次一样,第一家据说是建委管审核的,很有实权 。在城里包工队如云,能不能抢上工程,他这一关特重要,有时尽管领导上批了, 他要叫起真儿来跟你按胡芦抠籽儿的算,有几个能达到要求标准吧?他要硬说你没 有施工能力,你当领导的还非用不可,万一出事,你这个领导也就栽跟头了。这几 年施工队又屡屡出事,领导干部也飞蛾扑火似地一个个地跟着往里栽,在这种情况 下,他的作用就显得更加微妙和重要。作为包工头的于广福对此自然十分清楚,每 次送礼必到,这也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这是一个很像样的四合院儿,砖墙上边都是用琉璃瓦镶嵌的,一个大门就近万 元,很是气派。于广福进屋不到五分钟,就吩咐逛荡往屋里搬啤酒、饮料,逛荡先 将两箱精装啤酒放在肚子上,摇摇晃晃地向屋里走去,屁股和肚子都无所谓的,细 小的腿骨却感到吃力,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门坎就有些力不从心,他咬咬牙将 脚背在门坎顶端拖了几拖,总算拖过来了,上身就一个前倾,肚子上边的那箱啤酒 就滑了下来。审核的赶紧站起来,他的肚子其实比逛荡的肚子还大还圆,不用镜子 照着看不见自己的肚脐眼儿.他见逛荡的啤酒滑下来了,自己用手接也来不及了, 就将肚子往前一腆,啤酒箱子正好稳稳地落在肚子上边。两个人肚子这一滑一接, 配合默契,恰到好处,都笑了,都很开心。临出门于广福就提议哪天到工地上喝一 杯去,审核的竟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家听说是个什么科长,女的,寡妇,丈夫死了好几年还在独身。敲了半天 门灯才亮,欠开一条门缝儿,露出半边脸,很白,很疲,凄惶惶的样子。于广福顺 着门缝哧溜一下钻进去,门灯就熄了,院子里也无声无息了。 逛荡在车门下站了一阵,先把该拿的东西搬到路边,只等主人一喊,就搬东西 进院子。干等于广福也不出来,也没有声儿。逛荡耐不住,就绕着二号车来来回回 地跑,跑累了就停下来喘,有时还怪声怪气地喊叫几声。在这漆黑的夜晚,又在城 郊,就怪吓人的。正好一对谈恋爱的青年从这里路过,那女的见逛荡的样子奇奇怪 怪,阴阳怪气,就很害怕,偏巧此时屋里也“妈呀,妈呀”地尖叫起来,小女子也 “妈呀”一声倒在男友怀里。据说这里此后晚上好长时间再没有谈恋爱的青年走动, 都传这里闹鬼。 一会儿又传来两声“妈呀,妈呀”的尖叫,逛荡凭着过去“守门”的经验,猜 想于广福可能又谈“工作”了,巳谈得“到位”,就静悄悄地守着。 又过了一会,门灯亮了,于广福从半开着的门里钻出来,一脸嘻笑,很高兴的 样子。那女人还是露出半边脸来,脸上就有了红晕,眼角也有了笑容。于广福摇手 说一声“拜拜!”那女的就嘻笑地说“死样,像个杀手!”半边脸不见了,门灯也 随着关闭了。 逛荡很奇怪,“东西呢,那个还没送呢?”于广福一摆手,“上车,完事了!” “完事了?这不我都拿下来了,那个……”于广福有些不耐烦,“叫你上车就上车, 快点,走!”上车后于广福笑着回头对逛荡说:“送礼这形式多种多样,有送钱的, 有送物的,有送人的,送心的,现在还得保密。待几年我不干了,把秘密都传给你, 保你也当个包工头子。”逛荡就越发困惑,这于广福,真是—…… 车最后停在一座漂亮的住宅楼前,于广福说这是主管基建工程的局长家,真比 他爹还重要十倍,让逛荡也去见识见识,今后万一有他不在场时遇事也好周旋周旋 。逛荡一听说局长,又这样重要,就很紧张,想不上去,又伯于广福不高兴,就怀 揣兔子,忐忐忑忑地跟在于广福的身后。到楼门前,于广福不按门铃,却当当当地 敲门,每一次都带有特殊的节拍。门就很快开了,逛荡看见迎在门口的男主人,身 体突然后倾,说啥也不进屋。于广福一使劲将整个人儿提溜进去,忙对主人解释: “农村人不出头,怕见领导,人还蛮好的。”男主人温和和地拍了拍逛荡的肩膀, “嗬,这老哥蛮有意思的,这脑袋就不一般么,咦,好像在哪见过,这头很奇特么!” 逛荡眼睛只盯着脚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肚子里的小兔子马上就跳出来了:在哪 见过,你那个不是工棚子里和酒楼里的“月亮”么?!直到男主人和于广福进了另 一个房间,他才敢喘出一口气来。 房间里的女主人放肆地笑着,逛荡吓得浑身一抖,那个八成是活见鬼了,声音 这么熟呢?就小心地走到门口,顺门缝往里一望,竟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不是那天 和于广福最后一个谈“工作”的女人么?别的不认识,那对像铁环似的大金耳环子 他可是一辈子也忘不了啊!就慢慢地爬起来,一点声音也不敢出,隔一会顺门缝往 里边瞧瞧,看看他们打没打起来,咋还没打呢?要在于村,男女间的事那个可是大 事,这种人遇一块不打个头破血流才怪!广福真是吃错药了,咋那个走这里来了, 不自跳火坑么? 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女主人好像从来不认识于广福一样,该咋说咋说,该 咋笑咋笑,还好几次跟“月亮”开玩笑说,“好,你要这么说,将来我万一跟于老 板好上,你可不要吃醋啊!”“月亮”就很开心地笑着,“不吃醋,不吃醋!”于 广福就有些腼腆地笑着,“那怎么敢呀,大岁头上动土,不想活了!”房间里的气 氛就一直很融洽。 出门前,于广福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大信封,“过节了,平日局长经 常关照,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了。”“月亮”就用手轻轻地推着信封,半温和半 严肃地说:“这样不好,都是为了工作,这样把感情都整没了……”又很快地接过 信封,放在茶几下边。 逛荡一声不响地跟在于广福身后,一直不敢看“月亮”和那个女人,他越来越 糊涂了,这城里的人真怪,领导那个更怪,都像演节目似的。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了,上午,于广福叫逛荡到郊区的养鱼塘去一趟,帮养鱼塘 的老李头拣鱼。 太阳升有一竿子高左右,逛荡坐着工地的四轮车去了郊区的养鱼塘。养鱼塘在 水库的左侧上游,四周很平展,一字儿排着七八个养鱼塘,里边的鱼很多,就有鱼 不时地跳出水面,打得塘水啪啪作响,借着阳光,飞起的鱼儿不时地闪着银光,使 水面既耀眼又热闹。 一个瘦小个儿的半大老头接待了他,此人自称老李头,看样子人很倔,不愿吱 声,只说他打鱼,让逛荡往水桶里拣鱼,拣鱼时要格外小心,不能让鱼受伤;小的 不拣,白鲢至少在一斤半以上,鲤鱼草根不能低于半斤。逛荡问拣鱼干啥?老李头 就说:“都是你们于老板的吩咐,你只管干就行了。”老李头拎着一盘鱼网,逛荡 拎着一只水桶,两个人就来到了其中的一口鱼塘。老李头很内行,张着手抖抖网, 腰一倾,手一甩,网就像一个圆盘似地下水了。往上一拽,白鲢、鲤鱼、草根,白 花花一片。老李头往外拣,逛荡就往水桶里放,僻哩啪啦,又蹦又跳,很有意思。 两网下去,桶就满了,老李头就吩咐逛荡将桶里的鱼放进另一个养鱼塘里。逛荡又 问干 啥?老李头有些不耐烦了,“都是你们于老板安排的,你就干 活得了,我也是打工,要问回去问你们于老板!” 逛荡就不再问,又觉得好笑,费事巴拉地把鱼打出来,再那个放回去,真是吃 饱了撑的,玩呢?又觉得打鱼很有意思,哗地一张手网就下进水里,满处乱跑的鱼 儿就给兜住了。一上岸就乖乖地那个跑不动了,真邪了门了,也想打两网,试试。 老李头瞥他一眼,没作声,瞧那水水汤汤的样子,也断不准会不会打鱼,试就 试试,也好大一把年纪的人了。 逛荡就学着老李头的样子,叉开腿,猫下腰,一撒手,网就瘪瘪掐掐地下水了 。 老李头就笑了,“一看就是高手,别说,牛x网打大鱼,还上来一条小草根呢, 捣碎了上眼睛还用不了呢。” 逛荡也嘿嘿地笑,撒第二网时老李头就告诉他叉腿时前脚力量要重,右手力量 要冲,劲要使匀,别小捅咕,乱肩达,就蹲下身去检水边上漂起的两根木棍。 逛荡按照老李头的指数,很有信心地一使劲,网正好撤在老李头的身上。“干 什么,瞎眼睛了?” 逛荡一紧张,本来想去摘网,却用力地拉,老李头越用手摘,逛荡越用力拉, 三摘两拉就把老李头像鱼似地裹在网里了。老李头滚了两滚才从鱼网里钻出来,浑 身成了个泥猴子,嘴上一顿臭骂:“原毛不是,白活六十来岁!” 逛荡自知惹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不响地在一旁拣鱼,眼睛不时地偷着看老 李头。 老李头再打鱼就没有好气,从网里抓住鱼不是扔在逛荡的身后,就是扔在河边, 总不让他轻易捉住。其中一条鲤鱼故意扔在陡坡下边的水边前,鲤鱼连着蹦了两了 两下,再蹦一下就得蹦进水里,那样老李头又不知该咋骂了。他赶紧跑着去捉那鲤 鱼,脚下一滑,就顺着陡坡连人带鱼一块儿进了鱼塘 老李头这回解气了,“该,该,这头笨驴!”可是看着看着,这家伙怎么总是 屁股在上边的时候多,脑袋在上边的时候少,还一蹿一蹿的,就觉得不是闹着玩的, 赶紧跳进塘里,拉着头发把逛荡拽上来。逛荡吐了几口水,过半天脑袋还忽悠悠的 。 下午两点钟左右,于广福陪着“月亮”等七八个人坐着面包车来到鱼塘,一伙 人围在逛荡往里边放鱼的鱼塘四周坐好,钓鱼就开始。啪啪啪,甩钩,拽鱼;拽鱼, 甩钩,像机器人操作。不到半小时,每个人至少钓了七八条半斤以上的鲤鱼和草根 。人人脸上挂满了喜气,都说自己手气好,会钓鱼。于广福不钓鱼,只绕着钓鱼人 身后不住地走着,不住地询问,不住地搭讪。不是夸这个钓的鱼大,就是夸那个钓 的鱼肥,尤其在“月亮”身前身后来回转游,一会给点支烟,一会给拍个鱼食,恨 不能把自己当鱼给“月亮”钓上来才好,“月亮”也脸上一直挂着温和和的笑容。 晚上在工地后边的杏花村酒楼吃喝一通以后,又回到工地打起了麻将,于广福 和“月亮”坐在一张麻将桌上。 逛荡挨着个地给倒了一遍茶水,敬了一遍香烟后,站在于广福的身后看打麻将 。他觉得于广福的麻将打得一般,他坐在“月亮”上家,别人都没“开门”,下家 “月亮”刚刚打过一张三饼,他是六、七、八饼一套副子,手里有个东风不打,回 手拆下七饼扔出来;“月亮”是九饼、八饼,吃上七饼就听了,结果那一把“月亮” 和了个三家闭门。另外还有一把,于广福已经开门上听了,和牌是九饼六万对倒。 “月亮”啪地打出一张六万,于广福愣是一声不吭。逛荡再也忍不住了,就不由得 大嚷:“广福,你这个不和了么,那个咋不推倒呢?”几个人都抬起头看逛荡和于 广福。于广福啪一下把牌推个稀烂:“瞎吵吵什么,你会打么,跟着瞎吵吵,哪有 你多嘴的,出去,给我出去!” 逛荡就一声不响,灰头灰脑地走出屋去,心里越发感到别扭,广福咋了,我不 那个为他好么?五十元钱一个豆的,一把好几百块,这样的牌都看不出来,那个不 干等着输么?以前那个对我从不这样,今个儿咋了,像损儿女似的?一时间竟想到 回家,他有点干够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促使逛荡痛下决心,必须回家了。 那是一个初冬后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逛荡虽说为打麻将事有点窝火,事儿 过去也就过去了。广福也有嘴无心,对自己也咋好还咋好呢,出工前又喝了于广福 按规定分给的半瓶“红高粱”,心情就很舒畅。他现在可不像过去那样馋酒了,喝 还是能喝,就是瘾头差了,一天喝不喝都行,喝多少都行,也不知咋了,谁知道呢? 眼下施工收尾,一些工人拿到工资卷起铺盖就走人了,有手脚不老实的,顺手 牵羊也是常事,晚上就要格外小心。他沿着工地的左墙角,一步步向右边走去,那 里放着一堆方木,又紧靠大墙,谁跳进来扔出去几块翻过墙谁也不知道,他也跟于 广福说过几次了,赶紧把方木挪到办公室门口,他只哼儿哈地答应,也不挪动,这 人心也特粗,一旦出事,那个可就毁了。他这样想着,离右墙角的方木堆就越来越 近,忽然就见方木堆前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哈腰站起,站起哈腰,还传来了哗啦啦 的木头滚动的声音。他就高声大喊:“站住,都不准动,都给我那个站住!”这一 声果然奏效,都在那站着,没一个人逃跑。他很得意,叫站住就站住了,可是有两 个人好像朝他这边走来了,还急匆匆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心慌,听说现在盗贼收 拾打更的很多,大都是用绳子绑起来,嘴上堵着毛巾,有的还给整死了。听说有一 个打更的给绑起来后把卵子抠下来又给塞进嘴里去了。他倒不怕这些,算个啥呢, 自个儿这熊样的死了还能顶个啥呢,那个广福的木头受了损失,那个可是对不起人 呢。临到头上还是有些害怕,那两个小子的影子已经看得很清楚了,都是挺大的个 子,虎虎实实,一看就叫人发怵。就壮着胆子又喊:“站住,干什么的?大胆,那 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个汉子已冲到眼前,其中一个吼道:“你说老子是干什 么的!”咣咣就是两拳,全打在肚子上。逛荡不由得一弓腰,屁股又重重地挨了两 脚,接着是鼻子和脸… 待他清醒过来,鼻子和嘴都在流血,那两个汉子就在一边愤愤地训他:“真瞎 了狗眼,一点儿规矩不懂,拿两块烂木头穷喊啥呀,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李 四爷装修酒店缺几块木头急用,要在这选,看他昨说?” 说着又要抬脚,逛荡赶紧爬起来去找于广福。 于广福很快来了,又是敬烟,又是哈腰,“啊,王老弟、白老弟,我们这个打 更的刚来不懂规矩,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大人不见小人怪,大人不见小人 怪么。请吧,先到屋里喝杯水,暖暖身子,一会儿叫人开四轮子把木头给送过去, 李四爷的事还不是我自己的事么,打个电话就得了,还劳驾几位亲自跑来。哎,正 好,两位老弟,还有那边几位哥们儿,谁也不准先走,咱们马上就去‘杏花村’, 大哥就这么一点小意思,完事再走!”一个汉子就说;“要去就是‘京城’,‘杏 花村’不去,那里的小姐我烦!” “好,‘京城’,就‘京城’,那几位哥们儿,都请过来呀,咱们一块去‘京 城’!” 逛荡也属被请之列,但主要不是喝酒,而是赔礼道歉,用于广福的话说就是, “这个错误犯得太大了,必须做深刻的检讨,让人家从心眼里高兴,并保证不再重 犯。”逛荡当然没有心思喝酒,话也不知该咋样说才好,“那个那个”地说不几句 就眼泪汪汪的,还再三表示,“看在广福的面子上,那个实在不行,我就给你们磕 一个吧。”于广福就眼巴巴地看着被请的几位。 被称作大个子的王老弟就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大声地说:“算了,算了,大人 不见小人怪吧,行不?这老哥也是初犯,看着也是老实面相,杀人不过头点地呗! 不过老哥今天我提醒你一句,以后打更可真得长长眼睛,哪能一律打家伙,一张嘴 就‘站住,都不许动!’干啥,对犯人呢?告诉你老哥今天有于大哥在,你可跟着 占大便宜了,要不的……”王老弟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吱地又是一口。那几位也不 吱声,只顾喝酒吃菜。 于广福就赶紧附和着说:“那是,那是,王老弟和诸位哥们儿要废掉一个人不 像玩似的。” 逛荡见没有大事了,就从椅子边上慢慢地蹭出来,站到一边,摸一摸左半边脸, 还是很疼,一张嘴,就吐出一颗带血的大槽牙来。王老弟见了,也关心地说:“快 出去漱漱口吧,这么大岁数了,真吊熊包,两拳头就稀淌哗漏的!” 逛荡就勉强地睁开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眼睛,悄悄地退出去。越发觉得窝囊 :偷人家东西理直气壮;给人家偷了,让人家打个茄皮子色儿,那个还得请人家喝 酒,还得那个赔礼道歉,这是咋了? 于广福事后悄悄地告诉逛荡,“这是徐县一霸,除了杨晓宇,就是他们,别说 平民百姓,公安局长都得让他三分!一般干警见了他们像孙子见了爷爷,在公安局 里拿刀砍人都没人敢硬拦;就说李四爷,就他手下那些四梁八柱,哪个身上没有人 命?抓?谁敢抓?扯耳朵腮动,关系复杂着呢,就咱这脑瓜皮的,干脆认输,破财 免灾吧……” 逛荡忽然觉得这城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就下定决心,尽快回家。 -------------------------------------- 文学殿堂 扫描校对